星移斗转,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麻姑在昆嵛山送走了多少山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按天庭的记录,麻姑终于做够了“行善八百,积德三千”,等来了玉皇大帝的名列仙班诏书:“三月三日,到瑶池参加王母娘娘的寿宴,并听候封遣。”
麻姑想:初次升天参加王母娘娘的寿宴,岂能两手空空?况且自己是受王母娘娘点化才有今天。她不知道其他神仙都送什么寿礼,也不便打听,她知道自己现有的法宝,没有比王母娘娘赐给的玉簪更好的,王母娘娘都不稀罕。思来想去,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只栽植桃树和酿酒,也只有桃子和酒可送。于是选择采摘当年何仙姑送来的桃树结的黄里透红,抿嘴欲笑的仙桃和自己第一次酿制的,一直藏于藏酒洞的灵芝百草酒,与八仙相约一同前往瑶池赴宴。
八仙与往日相见一样,手中只拿各自随身的法器,别无他物,麻姑瞅瞅自己手托礼盘里的鲜桃和灵芝相伴的酒壶,觉得很是尴尬,深怕向来热笑冷嘲趋势附贵行为的八仙嘲弄自己,偷眼窥视,他们同往常一样地逍遥说笑,并没有另眼看自己,呯呯跳的心才略有平静。
初次登天庭,到处仙楼琼阁朦胧于云绕雾缠中,各路神仙接踵而至,熙熙攘攘,人妖鬼怪形态各异,在凡间互不相容,在天庭竟相视无惊,喧哗声此起彼伏。麻姑觉得这里远不及自己所在的青山绿水﹑花红树茂的昆嵛山安静舒逸,她更关注的是各路神仙带何物而来,举目四处瞟瞅,只见太上老君手持拂尘,老态龙钟地走在小仙闪让出的台阶上;南海观音菩萨手托圣水瓶,秀目慈颜地踩着祥云飘飘而来;如来佛甩着胖乎乎的大手掌,挺着圆圆的大肚子,好像在故意炫耀这与众不同的特殊形象,悠哉游哉地走来;南极寿仙拄着蟠龙拐杖,一步一颠地走得慢条斯理,油光的额头向前高高鼓起,无尽的智慧大概就蕴藏在那里面,仙鹤和仙鹿紧随在左右;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簇拥着唐僧赤手空拳地在众仙中挤出一条路,直奔凌霄宝殿,唐僧借此机会向玉皇大帝述职;那些各霸一方的小仙倒是揣着,抱着,拎着,背着,遮遮掩掩地走向殿前呈献给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让人猜想不透其中的秘密,相互挤眉弄眼,神神秘秘的。
庆寿宴会当然由来自终南山的增寿神南极仙翁主持,他喊破了嗓子要求按班就序,各路神仙还在唧唧喳喳争吵着什么。托塔天王李靖、二郎神杨戬往宴席前一站,玉皇大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众仙才安静下来。
情投意合的八仙自然凑在一起,独自坐在一张四方桌周围。这种四方桌后来就称作八仙桌,被广泛仿制,一直沿用至今,不过如今八仙桌的社会存有量少,就显得珍贵,成了价格高昂的收藏品。孙悟空﹑猪八戒﹑沙僧没有安排到席位,只好站在唐僧的身后,这让他们三位很是不自在,孙悟空抓挠着耳朵,眨巴着眼睛,倒自我安慰:这总比当弼马温时被撇在宴席之外强。猪八戒贪婪地瞅着宴席上的山珍海味,美食佳肴,馋得嘴巴砸得叭叭响,口水直流。憨厚的沙僧肃然立在唐僧身后,岿然不动。孙悟空和猪八戒不受坐在席位上的拘束,摇头晃脑地四处观眼,唧唧喳喳地议论着,这让坐在上席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看在眼里,很不舒服,但也不能把他们赶走,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没有忘记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往事,不想破坏了王母娘娘寿宴的欢乐气氛。
那些带来贺礼的小仙争先恐后地上前献礼,说些甜得让人发麻的恭维话。八仙们对此不肖一顾,蓝采和生性活泼诙谐,玩弄着手中的一副三尺长的大拍板,和着节拍用唱腔明知故问:“他们为什么送礼呢?”
韩湘子用笛子敲了一下八仙桌,轻蔑地说:“为了日后的升迁呗。”
“他们平时行为有瑕疵,为了讨好玉皇大帝免于追究呗。”心直口快的汉钟离鼻子一嗤说。
孙悟空见八仙围着桌子在议论什么,知道八仙对送礼反感,便以它特有的轻捷脚步,哑默悄声地来到汉钟离身后偷听,禁不住插话:“俺老孙现在才明白,凡间所以传言:当官的不打送礼的。原来这风气是从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兴起的。”
吕洞宾对孙悟空笑着说:“你不会是因为没有派上席位发牢骚吧?”
孙悟空挠挠头,快速地眨巴着眼睛,鼻子一哼,瞪了吕洞宾一眼,回到唐僧身后,八仙望着气哼哼离去的孙悟空哈哈大笑。
麻姑最后一个手托礼盘,脚步轻盈却有些怯意地走向王母娘娘,当经过唐僧的桌前,猪八戒觉得香甜扑鼻,眼睛随着麻姑的动作而转,竟情不自禁跟在麻姑身后拙笨地学着麻姑的抬步摆手,众仙眼睛盯着麻姑托着的礼盘里的鲜桃,个大色艳,红红的桃嘴似含羞欲笑的姑娘闪脸彩屏,尤其是灵芝百草酒的香气弥漫瑶池,更让众仙神魂颠倒,没有谁注意猪八戒,要不然准会引起哄堂大笑,唐僧嫌猪八戒在大厅广众面前丢人现眼,叫沙僧把猪八戒拖了回去。
王母娘娘早就目迎麻姑到近前,急不可耐地捧起鲜桃,闻了闻,浓郁扑鼻的鲜桃味道诱得王母娘娘顾不得身份的庄重雅致,急忙咬了一口鲜桃,连连说道:“好吃,好吃,好看就好吃,众仙尝尝。”说着吩咐仙女将桃子分给大仙,孙悟空当然不在分得之列,俯在唐僧耳边说:“哼,小觑俺老孙了,等俺到昆嵛山让麻姑领着在桃园转转,现摘现吃,吃个够。还有那灵芝百草酒,麻姑绝对不止仅此一壶,有俺老孙喝的。”猪八戒看着大仙们在品尝鲜桃,馋得眼睛都不会转了。
王母娘娘突然将咬了一半的桃子呆擎在嘴前,一脸沉思地问麻姑:“那个名字叫什么海汪的青年和那棵桃树现在怎么样?”
“禀报娘娘,倪海汪活到九十岁作古,埋在那棵桃树旁,没几天那棵桃树就枯死了,来年春天,枯死的桃树又发出了新芽,现在已经是第六茬了,结出的桃子还是那个样子,那个味道,山民们都知道那棵桃树的桃子好吃,但是不知道桃树的故事,用它的桃核育出的桃树结出的桃子跟普通的桃子没什么两样,现在是倪海汪的孙子的孙子在管理桃园,下次我来时捎那棵桃树结的桃子给娘娘尝尝。”麻姑说。
“别,别捎。”王母娘娘略有所思地说:“要是那个倪海汪还活着就好了。”
站在旁边的南极寿仙说:“那还了得,人间地面上人挤人,恐怕也站不了的。”
“也是这个理儿”王母娘娘说。
玉皇大帝品着灵芝百草酒,咂吧着嘴,只觉得身子飘飘欲起,乐得眼睛笑成一条缝,对太上老君说:“你尝尝人家麻姑酿的么酒?”他岂知酿酒的方法还是太上老君给的呢。玉皇大帝封麻姑为与南极寿翁平起平坐的增寿神,主管女人的寿命。
王母娘娘高兴地宣布:“今后昆嵛山的桃子就叫做仙桃。”她把“鲜”改成了“仙”,这不仅抬高了昆嵛山桃子的身价,也给昆嵛山的桃子定了位。从此,每年三月三日王母娘娘的寿辰,麻姑都升天给王母娘娘送去昆嵛山的仙桃和灵芝百草酒,为王母娘娘贺寿。这也被昆嵛山人模仿,用桃子贺寿在昆嵛山蔚然成风,女婿给岳父岳母祝寿,儿媳为公婆庆寿,都少不了带着桃子。冬季,没有鲜桃可送,聪明的昆嵛山女人用面团捏成惟妙惟肖的桃子,蒸熟代替,面做的桃子下面捏两片桃叶,栩栩如生,如果再着上鲜艳的颜色,就更逼真了。老年人总喜欢拿晚辈贺寿送的寿桃给邻居尝尝,借以夸赞自己的儿女聪明手巧,尊老孝顺。桃子成了贺寿的礼品,这风俗很快传遍了全国,传承至今,是面艺中的奇葩。每当女人手捏面桃的时候,总是绘声绘色地叙说麻姑献寿的故事。更有《麻姑献寿》图流传于世,这成为人们怀念心系劳苦百姓,处处为百姓做好事的麻姑的纪念形式。人们世世代代相传:昆嵛山人的寿命所以长,是因为有增寿神麻姑的庇护,女人的寿命更长,是增寿神麻姑对曾经朝夕相处的女人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