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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麻姑济贫

昆嵛山区黄龙岘一带山岭连绵,不少山岭,岩石裸露在山表面,即使有一部分泥土,也被占据着的巨石分隔成若干小地块,那时候,山区没有开发一说,山民们守着丰富的花岗岩石和原始森林却不能换成能吃的粮食,也不能换成银两,山民们在镢头子地块里扒拉粮食填肚子,还要遭受着土匪的骚扰,财主挖地三尺的盘剥,生活非常困苦。

山民虽然长期与石头打交道,练就了精湛的石匠手艺,整天凿呀,凿呀地忙活,还是衣不遮身,食不果腹,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石匠,更是穷困潦倒,被活活饿死。

有一个年迈的老石匠,体弱无力,没有人肯雇佣他,处境悲惨,他多么希望能有活儿干,挣碗饭吃啊。

晚上,老石匠躺在没有席子的光炕上,饿得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觉得饿得两眼发花,朦朦胧胧中他梦见麻姑告诉他:在村北的小河边有一块奇石,只要敲打它它就会冒金星,用它凿成石头面板,在它上面擀制面条,昆嵛山人就有吃不完的面条,他心里欢喜,但知道这是一个梦,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朦胧中他又梦见麻姑殷切地对他说:那块奇石就在小河边,你出门就可以看见……一种希望的力量支配他强支撑着饥饿的身子走出草屋,朝着茫茫河谷望去,影影绰绰看见一摊火光在闪烁,走近一看,是一块巨石,敲打它,果然金星四溅。老汉决定将巨石凿成石面板。

天亮后,他就拿着石匠工具来到巨石,开始了对巨石钻凿,一天,两天……一个月过去了,巨石终于被凿成一块石面板,老石匠在上面雕凿了一块石头面团,旁边雕琢了一根擀面杖,还有一个精致的石碗,他要做一碗人们永远也吃不完的面条。

不幸的是面团被杨二郎的啸天犬叼走了,急得老石匠抄起擀面杖就要打啸天犬,可是啸天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老石匠长叹一声,说:“干活儿的命,哪能不劳而食?”石头面板和擀面杖伴着不断演绎的传说永远留在了世间。

黄龙岘村有一个姓谢的财主为人刻薄刁钻,心狠手辣,爱财如命,剥削穷人,敲骨吸髓,人们都叫他是蝎子他爹。本来就贫穷的山民,被蝎子他爹盘剥的更是贫穷如洗。饥困交加的山民挣扎在生命线上。

在昆嵛山修炼的麻姑把山民的疾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方设法救济穷人,她会抛米成珠之术,将用米粒变成的珍珠分发给穷人,璀璨的珍珠是好东西,但是到了穷人手里,不能当饭吃,三尺肠子闲着二尺半的穷人哪有心思玩赏珠宝?只能用它换饭吃,穷人谁有粮食换珍珠?只能到财主家去换,蝎子他爹拿出陈仓霉米换穷人的珍珠,他奸笑着说:“我知道你们的珍珠是麻姑用米粒变成给你们的,要不,就是偷我的,你们怎么能有珍珠?麻姑一粒米变一颗珍珠,我换给你们十粒米,够大方了吧?”十粒米怎么够塞牙缝的?到头来,麻姑的珍珠都被蝎子他爹盘剥去了,穷人还是忍饥挨饿,倒是蝎子他爹倒出米仓盛珍珠,乐得屁股一颠一颤的,不知道姓什么了。

麻姑想发动山民利用石头缝栽桃树,可是在昆嵛山深处桃子卖给谁?财主也不会拿粮食换隔夜不贩的桃子烂在家里,穷人怎能拿桃子当饭吃?麻姑想这办法不行,她想起去蓬莱拜访八仙的途中,看见栖霞县牙山一带的山区栽地瓜,只要地瓜芽子能插下,哪怕是石缝,照样可以长地瓜,蔓子随处可爬,而且地瓜抗干旱,生命力强,不需要大肥大水,也不需要人格外关照。地瓜可以鲜吃,也可以晒成地瓜干,碾成面粉,在冬天吃。地瓜的蔓子﹑叶子都可以吃,于是,麻姑搬来地瓜芽子分发给山民,山民们在昆嵛山见缝插针地栽地瓜,解决了吃饭问题。

蝎子他爹见穷人有饭吃了很不舒服,穷人不跟他打交道,他去盘剥谁?烦恼之下,他想打开珍珠仓数珍珠粒解闷,可是,一开仓,蝎子他爹傻眼了,仓里是冒着霉气的烂米,他知道准是麻姑干的,别人谁有这个本事?然而,他不敢去找麻姑理论,他知道自己有许多缺德事的把柄掌握在麻姑手里,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他要拿穷人出气,他知道穷人换回去的米粒早就熬粥塞牙缝了,拿不出米来,就逼着他们用地瓜还,穷人没有了吃的,还得求他,他就又有了发财的机会。

蝎子他爹领着狗腿子首先到昆阳村找到老实巴交的黄三九老汉开刀,气势汹汹地要他交出吃在肚子里的米,黄三九傻眼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用珍珠换来的米,吃在肚子里还要吐出来还给人家,吓得身若筛糠,明知自己有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几个狗腿子也吹胡子瞪眼地诈唬黄三九,把黄三九逼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步,村民们紧闭家门,怯于蝎子他爹的淫威,谁也不敢靠前。

黄三九怯懦地后退,凶神恶煞般的狗腿子步步紧逼,把黄三九挤到了墙角,刚要大打出手,长长的水袖甩来,将狗腿子扫出一丈之外,跌得鼻青眼肿,爬不起来了。蝎子他爹一看,麻姑秀目怒瞪站在眼前,身后八仙各执法宝,怒目相视,吓得他屁滚尿流,刚要转身逃走,麻姑嗖地拔下玉簪挥手一划,喝道:“丧心病狂的无赖哪里走!”一堵墙挡住了他的逃路,他“呯”地一声撞在墙上,顿时脑门鼓起一个红肿的大泡,他顾不得摩挲头上的泡,忙转身“扑通”跪倒在地,掂蒜般地磕头:“大仙饶命,小的知错了。”

“哼!朗朗乾坤,山清水秀的昆嵛山,岂容得此类狂徒放肆。”身穿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官帽,手持朝笏的曹国舅,向来嫉恨欺压百姓,首先发了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古以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可知道?”蓝采和玩弄着手里的大拍板,不急不慢地说。

韩湘子趋向蝎子他爹刚欲发话,铁拐李怒不可遏地说:“这等没有人性的东西,不必跟他费唇舌,留在昆嵛山是祸害。”手起铁拐落,蝎子他爹呜呼哀哉见阎王去了。铁拐李扬起铁拐指向狗腿子,被曹国舅的朝笏挡住了:“放这几个小人一码吧,看他日后如何做人,还不快走!在这里等死呀?”狗腿子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惩恶扬善是道家的本分,布道济贫是修炼的主课,你能千方百计地拯救贫苦的山民,山民会记住你的,上界也会记录在册。神仙是人捧起来的,没有好人的敬崇,没有坏人的惧畏,神仙也就不存在了。昆嵛山是道家圣地,我们永远在昆嵛山,会随时帮助你的。”何仙姑慈祥地望着麻姑说。

麻姑恭耳聆听何仙姑的教诲,谨记在心,深深给八仙做了一揖,抬起头时,八仙已经乘祥云而去。

狗腿子跑回蝎子他爹家添油加醋地叙说了蝎子他爹被铁拐李用铁拐打死的情景,而后,各自惶忙卷起铺盖卷溜了。

蝎子他爹的家人不但不去收尸,反而花银两雇“官司虫”将麻姑和铁拐李告上了县衙,县官听完陈述,面如土色,乌纱帽上的翅膀一个劲地颤抖,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本官管不了神仙的事!”袖子一甩,将诉状和掩在诉状下的银两扫落在堂前,诉讼师“官司虫”见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掩面,吆喝着:“哎哟,肚子疼!痛死我了!”跑出了大堂。

没有人肯帮蝎子他爹的家人去收尸,他们只好自己去,尸体已经腐烂的黑蛆泛泛,几只狗远远地围着尸体转,臭得连狗也不吃。

为了改变贫民的生活局面,麻姑费尽心思,觉得广种粮食,昆嵛山缺少可以耕种的土地,在山坡石缝栽树是唯一的选择,她改变了单一栽桃树的做法,引进了杏子、柿子、樱桃、无花果,指导山民根据地形地理栽植,在沟夼栽喜欢湿润的无花果树,在山壃栽樱桃树,在房前,屋后,村头,路边栽柿子、杏子,麻姑教给村妇利用朝阳的石崩崮晒制柿饼、杏干,既提高了交换价值,又能在冬季到集市换来粮食。由于昆嵛山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这里的水果品位高出一筹,很受人们欢迎,商贩们蜂拥到晒字集市采购,晒字集市成了闻名遐迩的水果集散地,尤其是樱桃,昆嵛山泉水甘甜,山势避风,山石采光,这里的樱桃个大,味甜,比山外早成熟近二十天,成为春果第一支,备受青睐。

麻姑看着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在山野,与泥疙瘩打交道解决吃饭问题,身上穿着的破衣烂衫,不知道已经穿过几代人了,补丁加补丁也难以遮体,赤皮露肉地遭受着风吹日晒,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色如紫铜,爆裂剥落,更有甚者,一家人只有一条大窟窿套小窟窿的破裤子,夫妻二人轮流穿着走出草屋,小孩子就更不用说了,十多岁还赤身裸体地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怎么帮助山里人解决穿衣问题?是摆在麻姑面前的一道难题,这已经不是穿树叶的时代了,也不能靠神力解决某一个人的一时问题,麻姑想:要为人们想一个凭自己勤劳的双手解决长久的穿衣问题。她首先想到了种棉花织布,可是,昆嵛山的瘠薄土层土质不适宜棉花生长,这里地处北方沿海,霜期来得早,棉花桃儿还没有绽开就被寒霜打蔫蔫了,那些正在开发的棉花花儿,白的皎洁,紫的艳丽,本来满地灿烂,一夜之间被苦霜蹂躏得败花难看。

怎么办?神仙也遇到了难题,这毕竟已经不是树叶做衣的时代。

偶然间,麻姑听到“喳喳喳”的咀嚼声,循声望去,见是一片柞木灌丛的宽大柞叶子上爬满了毛毛虫,正在不停歇地蚕噬叶子,有的毛毛虫在仰着头吐丝为自己越冬御寒织茧。麻姑茅塞顿开,喜上眉梢,自语道:“有了。蚕丝可以织茧,也同样可以织布。”

麻姑以最快捷的信息传递方式,托梦群发,告知所有山民可以用蚕茧缫丝织布。第二天早晨,邻俚相互告知自己的梦境,竟完全一样,人们来到山坡柞木丛前,果然见到柞木叶子上的毛毛虫有的在咀噬叶子,有的在吐丝织茧,已经织成了的茧子连着树叶倒悬着,被风刮得摇摆不停,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

人们将柞树茧子采摘回家,按照麻姑在梦中指点的方法把茧子浸泡在水里,放在锅里蒸煮,茧子便蓬松开来,在茧子孔口处可以找到丝头,扯着丝头可以将丝抽出,开始时,是人工用手慢慢抽丝,然后再用线坠子合成丝线,效率太低,后来,人们利用纺花车将多个茧子的丝头合在一起由纺花车缫丝,并顺便纺成丝线,这样纺出的丝线匀称光滑,织出的丝绸没有了碍眼的线疙瘩,做成的衣服保持着柞蚕丝的浅黄本色,不论怎样揉洗也不褪色,漂亮极了,穿在身上冬暖夏凉。

有人又发现了洁白的桑蚕茧,缫出的丝织成绸,雪白光亮。做成的丝绸衫特别抢眼。是夏装的难得佳品。有人发现椿树上也悬挂着茧,用钩子钩下来,虽然缫出的丝有些粗糙,但是织出的布做冬装,却比桑蚕丝暖和。于是,人们四处寻找各种蚕茧抽丝织布,地瓜地里的绿色肉虫虽然也会变成蛹越冬,但它不会吐丝做茧,只能深深扎在土里,以大地护蛹。有人发现松树上的毛毛虫吐丝做茧,于是就去采摘,可是狡猾毒辣的松树毛毛虫生来就长就毒刺防身,若被它的毒刺扎伤,伤处马上肿得又痛又痒,使人不敢近前。它做茧时将毒刺夹在茧的表皮,防止有人去采摘。在天气干燥时,只要碰动松树茧,茧表层的毒刺就会飞到人身上蜇人,驱逐采摘它的人。聪明的人便趁下雨天用剪刀剪下松树茧,这时候毒刺被雨水粘在茧子上,飞不起来了。可是松树茧的丝又细又脆,无法用来织布,即使织成布,粘着毒刺的布做成的衣裳谁敢穿?松树蛹倒是味道挺鲜美的,是人们餐桌上的喜爱。

经过几代昆嵛山人的苦心摸索改进,昆嵛山丝绸名扬海内外,成为服饰中的佳品,被皇帝钦点为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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