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山东麓的犁眼沟村有一位江姓财主,五十岁得一子,取名江发财,名字道出了江财主的期盼,为了让儿子将来富居昆嵛山之首,他决计为儿子发财打好基础,丧心病狂地敛财,他将地租翻了一番,放出的高利贷也加息五成,说来也凑巧,这一年,犁眼沟村一带风调雨顺,庄稼丰收,江财主红了眼,收租子的当天,又临时加收二成,气得佃户骂他是江扒皮。
江扒皮对儿子却溺爱有加,简直是含在口里怕憋死,擎在手心里怕跌死,派了三个丫环伺候儿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儿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成天吃——长,吃——长,发福成一堆稀萱的肉堆,村里人背地里讥笑江扒皮缺德,养了一个死肉球。
江扒皮搜肠刮肚地想馊主意吞并昆嵛山里别的财主的土地,山岚草场也不放过,气得大家都骂他在凑钱买棺材,当然,这话江扒皮听不到。他听说臊貔子(昆嵛山人叫狐狸是臊貔子或狐仙)会搬运,能把别人的东西搬到自己家里,就雇人捉来两只臊貔子,逼着臊貔子把周围财主的家产都搬到江家,搬不来,他就用燃着的香头烫臊貔子,痛得臊貔子“叽叽叽”乱叫。从屁股放出阵阵臊味,但不忍心助纣为虐帮江扒皮抢别人财产的臊貔子,对两条腿的人盘剥到四条腿的貔子气愤不过,决心杀身成仁,这天黄昏时分炊烟升起,两个臊貔子一起做法,四邻的烟火一齐奔江家而来,江家顿时陷入火海之中,那跑不动的儿子被烧成焦肉,江扒皮本想抱着笨重的钱罐子逃出火海,无奈火烧得他手指焦糊,撒手跌碎了钱罐,烟熏得他睁不开眼,什么也看不见,嘴里嘶哑地喊着:“我的钱!我的钱!”这时,他脸上好像被谁搧了一巴掌,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命”,一向见财忘命的江扒皮如梦初醒,夺门而出,逃出了火海。他要找臊貔子算账,可是臊貔子已经被火烧得没了踪影,他要状告那些从他手中赖回山岚草场的小财主,可是所有地契都化为灰烬,无据查询,何况“衙门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自己只身逃出火海,衣服被烧得破烂不堪,贫穷如洗的狼狈相去衙门,等于把自己送给衙门打板子,他不甘心此事不了了之,决心去找麻姑惩罚祸害自己的臊貔子。那两个臊貔子没了,还可以找其他两个臊貔子做替罪羔羊出出气。
江扒皮拖着要饭棍,在桃园里找到了正在与前来帮忙的村妇忙活为桃树疏花的麻姑,麻姑很有耐心地听完了江扒皮的诉苦,那些村妇却听得拧眉瘪嘴,冷眼瞅他。麻姑问道:“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你有没有静下心来想过事情发生的原因?”
“都是那两个臊貔子捣的鬼来害我。”江财主将要饭棍“呯呯”点着地,吐沫星四溅地愤愤说。
“它们是怎么到的江家?为什么用搬运法搬去了烟火?”麻姑秀眼犀利地望着江扒皮,不紧不慢地问。
江扒皮额头泌出了汗,眼珠骨碌碌一转,说:“它是去我家拖鸡挨了打,报复我。”
“不仅是挨了打,还被香头烫的吧?”麻姑举首望着晴晴的天空,说:“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所以击你一掌,让你走出火海,是让你迷途知返,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想你却颠倒是非,在此胡言,至于那些钱财理应物归原主,你财迷心窍,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惩罚你,是为了叫你明白不能再作恶,要你潜心修行,是为了让你变为一个好人。你捧着瓢拖着棍沿街乞讨,应该尝到了要饭的滋味,体会到了穷人的艰苦,要饭之余,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吧,相当年,你是怎样对待要饭的穷人的,你也是读书人,满口伦理道德,满腹男盗女娼,做起事来丧尽天良。我劝你多读读老子的《太上老子道德经》,潜心琢磨《太上老子道德经》的深奥,道非道,道有道,何为道,心知道。现在,昆嵛山的山民,都能背诵《太上老子道德经》,他们不仅是背诵,而且践行,他们没有你曾经的财富,却过得自在,知足常乐,而你钻在钱眼找烦恼,害人如害己,自食恶果。你现在过得比他们如何?”
江扒皮被说得哑口无言,汗流浃背,抬不起头,灰溜溜地腋下夹着要饭棍走了,此时的江扒皮是否想明白做人的道理,只有他自己知道。
垂头丧气穿桃树缝儿往桃园外走的江扒皮,低垂斜视的小眼睛瞥见桃树后有两只臊貔子,瞪着仇恨的眼睛瞅他,他认出了正是他雇人捉来的那两只,身上被香头烧焦了的皮毛还一块块结着伤疤,他不敢与臊貔子对视,把头垂得更低了,加快了脚步,深怕臊貔子从背后扑上来撕咬他。
在桃园里帮助麻姑料理桃树的村妇看着狼狈离开的江扒皮,在他背后吐着吐沫,议论纷纷:“什么德行?想把整个昆嵛山都占为己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好话说尽,坏事做绝,到头来,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挨街乞讨。”
“连那宝贝儿子也化为灰烬。”
“罪有应得。”
“这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麻姑说:“《太上老子道德经》讲得很清楚:毋道身殃,是谓袭常。”
杨姑娘说:“做人要有良心,不肯予人,只想取之于人,天下哪有这道理?死了一个毕无德,怎么又出来一个江扒皮?”
“大千世界,本来就是形形色色的人组成的,有几个小丑不足为奇,他们不是社会的主流,终究会被人们的吐沫淹死。我们回头看看昆嵛山的人和事,不正是解释了《太上老子道德经》所说的道理?”麻姑说。
村妇们在桃园里一边干活,一边听麻姑解说《太上老子道德经》所说的人生哲理,启迪睿智。
桃园是麻姑的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