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岘河的发源地大崮子山后坡的阴洞里有一条臊秃蛇,所以叫它臊秃蛇,是因为它心狠毒性大,尾巴秃短,肤色如泥土,便于混于泥上,让人无法辨认,经常懒塌塌地卧在土路上晒太阳,行人很难发现,一旦踩着它,它毫不客气地仰头咬人一口,被臊秃蛇咬了的人走不出三步就倒地而死。虽然这条臊秃蛇修炼粗浅,道法不深,却练就了剧毒,心狠胆大,处事毒辣,昆嵛山西部的小妖都不得不听它的号令。
臊秃蛇经常率领着毒蜘蛛﹑马蜂王﹑草鞋底﹑蝎子怪﹑蚂蟥精袭击楚岘河岸边的村庄,鸡猪被吃,人畜中毒伤亡,居于楚岘河上游无染寺的方丈见妖怪在佛家古刹周围作孽,义愤填膺,觉得不铲除妖孽,有辱佛门清静,无颜拜谒佛祖,枉为无染寺方丈,他手执禅杖,屹立在寺门前拦截妖怪顺河而下去作孽。
这天夜里,臊秃蛇在洞穴里吃鸡,饮酒,吩咐刚提拔的喽罗头儿蚂蟥精带领小妖去柳林庄捉鸡抓猪,蚂蟥精一路上趾高气扬地走在前头,可是毒蜘蛛﹑蝎子怪、草鞋底们并不把它放在眼里,走得吊儿郎当,私下窃语:哼!别看它装得神气,浑身连一块骨头都没有长,要不是它和大王臊秃蛇性相同,形相似,这个官衔轮不到它蚂蟥精头上。
蚂蟥精正得意忘形地招摇前行,一声震山的断喝声:“妖孽!滚回去!休得在本寺佛地作祟!”震得它打了个愣闪,一看,是无染寺的方丈手执禅杖在寺前拦住去路,鼻子一嗤:“秃驴挡道,那位将军去把他送上西天?”
毒蜘蛛﹑蝎子怪、草鞋底们面面相观,谁也不肯向前,毒蜘蛛说:“立功的机会到了,头儿,还是你上吧,免得我们抢了你的功。”
“对,对,还是头儿上。”群妖随着吆喝。
蚂蟥精不满地扫了一眼喽罗,不肖一顾地望望方丈,抖动一下软如面条的身子,将手中的鬼头刀玩了个花样,砍向方丈,方丈也不答话,举杖迎战,八十斤的禅杖,在方丈手里如同玩着麻杆,弧光如闪电,钢环相碰如雷鸣,盛怒之下的方丈,一会儿“龙卷巨涛”,一会儿“雷闪击顶”,步步进逼,打得蚂蟥精晕头转向,群妖却袖手旁观,无一上前助阵,倒希望蚂蟥精败阵下来,杀杀它的威风。
此时的蚂蟥精倒是另一番心思,它希望找到破绽,一刀结果了无染寺的方丈,首战夺得头功,在臊秃蛇面前露露脸,也镇镇那些不服气的小妖,它也清楚自己新官上任,没有退路,只恨自己魔法不深,练武不精,思想走神的蚂蟥精恍惚中被方丈一禅杖打在鬼头刀背上,震得蚂蟥精手麻心跳,鬼头刀被击落在楚岘河里,没有了武器的蚂蟥精刚要转身逃回本营,方丈喝道:“妖孽!哪里走!”挥舞禅杖速猛铲来,将蚂蟥精铲为两截,两截蚂蟥一阵抽搐,各顾各地迅速逃进楚岘河,自此,人们传说蚂蟥即使被铲成两截数段,它也可以各自成活。
方丈力挺禅杖打向群妖,无染寺的和尚们趁势挥舞刀枪剑戟呐喊着冲向群妖,群妖见到蚂蟥精的惨状,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后来,人们把群妖溃败的这个地方叫做败仗口,这个名字一直随着绘声绘色的传说沿用至今,位置在无染寺南,楚岘河边。
正在洞穴里美滋滋地享受着美酒佳肴的臊秃蛇,闻听跑回来的小妖的秉报,火冒三丈,抄起蛇头枪就奔向无染寺,酒醉饭饱的臊秃蛇打着饱嗝,端着蛇头枪在无染寺门前叫阵,毒蜘蛛﹑马蜂王﹑草鞋底﹑蝎子怪争相冲在前面,酒力刺激下的臊秃蛇气焰更嚣张了,它觉得群妖勇往直前,全是它的威武所致,岂知蚂蟥精被禅杖铲成两截,它还空着一个喽罗头儿的位子,更不知上一仗它的这些喽罗们的表现。
大获全胜的方丈,认为妖怪们再也不敢来骚扰了,刚欲打坐休息,忽闻山门外嚣声大作,抓起禅杖冲出寺门,刚一出门,冷不防臊秃蛇一枪刺来,方丈一个“飞鹤腾空”,躲过了这一枪,臊秃蛇马上来了个“金枪探月”刺向腾起的方丈,反应快捷的方丈迅速来个“卧虎贴地”,让臊秃蛇刺了个空,臊秃蛇旋即使出“蛇尾扫堂”,欲将方丈扫入楚岘河,眼疾手快的方丈将禅杖拄地撑住,臊秃蛇的尾巴扫在拄地的禅杖上,痛得它撩起尾巴打颤颤。
方丈心里想着打蛇打七寸,一直盯着蛇头,寻找机会打臊秃蛇的要害,冷不防被臊秃蛇的尾巴扫在腰上,差点将他扫倒在地,方丈知道自己被击成内伤,难以再战,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一个“鲤鱼跳龙门”,跳出圈外,夺门而入,小和尚马上关上了寺门。
臊秃蛇见时间已近天明,也不与无染寺的和尚纠缠,它要赶在天明前带领喽罗们去簸萁掌村一带抢猪掠羊,闹腾一番,回妖洞与小妖们欢饮庆功酒。
小和尚建议方丈请麻姑前来联合打击臊秃蛇,说麻姑道法博深,手中又有威力巨大的法宝,定能铲除妖孽。
方丈摇了摇头,觉得败下阵来去请麻姑有失无染寺的尊严,再说,自古以来僧道两门,颇有门户之隙。将道家之徒请入佛家寺院,佛界会有何议论?有道是远来的和尚会念经,佛家自恃来自域外西土,法术自应高出一筹,道家则以为是源于本土,学说根深奥玄,富有哲理,注重解决实际问题,而不是佛教只注重信念,成天阿弥陀佛地诵经,敲着木鱼化缘。道徒成仙得道者如云,远远在泊来品之上,久而久之,形成深隔的门庭之见,方丈以为局部的胜负,将影响僧道在人们心中的声誉,方丈不敢贸然请麻姑前来助战。免得将麻姑的胜利说成是道家的胜利。
听到山民对楚岘河沿岸的村庄遭受妖孽侵害的诉苦,麻姑想:除恶扬善是道家的本分,岂能容忍妖怪在楚岘河沿岸横行霸道,她先到无染寺安慰方丈安心养伤,赞扬方丈勇于为民除害的壮举,这让在佛前打坐疗伤的方丈很感动,尽管他看不惯道家着装随便,酒肉无拘,尤其对八仙道不道俗不俗的打扮和无拘无束的行踪,卓有成见,但预感面前这个初入道的姑娘有如此的境界,必成大器。为了答谢麻姑的慰问,更为了帮麻姑灭妖助一臂之力,他激动之下将自己心爱的佩刀赠送给麻姑,盛意难却,麻姑收下了方丈的馈赠,将佩刀挂在腰间,双手抱胸在寺门外等候臊秃蛇的出动。对臊秃蛇恨之入骨的山民们听说麻姑要征讨臊秃蛇,纷纷摩拳擦掌,磨亮锨镰锄镢鈀,做好了助战的准备。
一个月黑风啸之夜,臊秃蛇率领喽罗们一窝蜂似地扑向小长夼村,途经无染寺,它正为上一仗的胜利得意忘形,以为和尚们必是紧闭山门不出,猛一抬头,见面前站着一个姑娘,它正想入非非,突然,一声断喝:“麻姑在此!臊秃蛇你前来送死!”
臊秃蛇并没有把麻姑放在眼里,它以为麻姑是一个入道不久的姑娘,道术浅陋,不值一击,况且麻姑手不持刃,只是一个空手道,鼻子嗤了一声:“无名的女道,到和尚的寺庙前来送死,知趣,快滚!”
义愤填胸的麻姑喝道:“大胆的妖孽,今天我让你死在败仗口,为民除害。”
臊秃蛇张开血盆大口,吐了吐口中那森人的信子,觉得不必动用刀枪,吓唬也把麻姑吓唬跑了。麻姑赤手撑腰,怒目相视,稳若泰山,毫不胆怯,臊秃蛇颤抖着蛇头枪瞄准麻姑,麻姑轻蔑地一笑,臊秃蛇趁麻姑眨眼之时,猛地刺去一枪,麻姑一个“鲤鱼潜底”,躲过了凶狠的一枪,臊秃蛇用力过猛,蛇头枪刺在寺庙前的一块大石头上,顿时石渣四溅,火星乱飞,臊秃蛇速即将蛇头枪贴地一扫,麻姑“雄鹰展翅”,跳到枪弧之外,朝楚岘河跑去,臊秃蛇以为麻姑未曾开战就败下阵来要逃跑,挺枪急追不舍,臊秃蛇被引到楚岘河边。
这时,楚岘河沿岸村庄的人们听到麻姑与臊秃蛇打起来了,一呼百应地拿起各种庄稼傢什,有的还带上了早就准备好了的蛇最怕的雄黄,在黄三魁的率领下,潮水般地涌向战场。
臊秃蛇以为在开阔之地,更利于它挥舞蛇头枪,发挥淫威,对付赤手空拳的麻姑,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看见从四面八方呐喊着涌来的山民,将它和喽罗们团团包围,围得水泄不通,不免有些胆怯,它想迅速将麻姑置于死地,然后收拾山民。便朝麻姑乱枪猛刺。麻姑见到这么多山民前来为自己助阵,战胜臊秃蛇的信心倍增,她不慌不忙地沉着应对臊秃蛇慌乱的蛇头枪,臊秃蛇连续几个“跳步七枪”,身轻如飞燕的麻姑“玉女穿梭”,轻松躲过;臊秃蛇“回身勒刺”,麻姑“顺手牵羊”,倒差点将臊秃蛇拖个跌倒在地嘴啃泥;臊秃蛇“黄蜂入洞”,麻姑“风扫残叶”;臊秃蛇“毒蛇吐舌”,麻姑“凤凰展翅”;几十个回合,臊秃蛇的图谋没有得逞,倒累得呼呼直喘,而麻姑却屡屡拳掌交加打得它遍体是伤,麻姑轻捷稳健地迎战,好像在拿着臊秃蛇耍逗,渐渐累得疲惫不堪的臊秃蛇乱了套数,它觉得麻姑一定另有计谋,既然难以取胜,不如抽身跳出重重包围之外,回洞穴另做打算,它的鬼心思早被麻姑看透,麻姑不动声色地等着臊秃蛇玩出新花样。臊秃蛇刚虚晃一枪欲转身逃走,麻姑迅速从头发上拔下王母娘娘给她的玉簪,挥手一划,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了臊秃蛇的逃路,它急忙转身,麻姑挥手又一划,又一块大石板竖在臊秃蛇刚转过身的面前,臊秃蛇被夹在两块石板之间,它不得不把端着的蛇头枪竖起来,它没有想到随着蛇头枪的竖起,两块石板向一起靠拢,紧紧把它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山民跳着高,纷纷将带来的雄黄抛撒到两块大石板之间。
众小妖见臊秃蛇不是麻姑的对手,被挤在两块石板之间,只听到凄惨的呼救声,却上不见头下不见尾,没有一个敢勇往上前搭救的,只顾狼哭鬼嚎地四散而逃。毒蜘蛛抛出一根丝,顺着丝仓皇而逃,草鞋底身上的两排腿吓得打颤,动作不协调,相互羁绊,麻姑用汉钟离给的毙妖簪一指,草鞋底就翻肚朝上,身上那一圈的腿还没有来得及抖动,就变成了僵尸,成了臊秃蛇的陪葬品。
蝎子怪吓得慌了神,腿关节僵硬的不听它的支配,晃着颤抖的尾巴原地打转转,被打来的锨镢锄钯砸得尸碎八块。年过花甲的黄三魁老当益壮,挥舞着节鞭奋勇当先,管它什么紫头发蓝面孔,大鼻子凹眼睛,节鞭所至,脑袋开了花。王淑山手持粪叉,挥得寒光弧闪,小妖在弧光下纷纷倒地毙命。
麻姑口中念念有词,两块石板迅速变大,只听得“咔咔咔”响,臊秃蛇的脊椎骨随着石板的变大,被抻开了,身子被挤扁了,当麻姑收起玉簪,两块大石板不见了,臊秃蛇变成一个跟土一样颜色的瘪瘪的蛇皮袋子,瘫在地上,早就呜呼哀哉,命归西天了。
众山民的欢呼声响彻山谷,纷纷上前感谢麻姑为民除害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