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夺门而出,朝丹丹家奔去。听丹丹说过,从我家出发向北去,经过安民大队雨山头生产队,穿过一个大田冲,便能看到她家在的那个村庄了。
有了这个印在脑子里的线路图,自然是一路到达,不到半个小时就进村了。
在一个小朋友的指引下,我走向了丹丹家。在离丹丹家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丹丹从家里出来,她认出来是我,便奔向我。
丹丹喊着:“涛涛”!
“嗳!丹丹姐姐”,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两只手。她说:“涛涛你长高了,也胖了。”
我看到丹丹的个头一串老高,她的一双大眼睛更有神了,我脱口而出:“姐姐你是大人了”!
“你的个头到我眉毛了,也快长成大人了,十五岁了吧?”
“是的,姐姐大我两岁。”
“涛涛知道的还不少呢,到家了,瞧我不收拾你。”
“姐姐对我好,是打理,不是收拾。”
“嗯,打了你,还不理你。”我和姐姐都笑个不停,丹丹牵着我的手,领着我朝她家走去。
我们进了她家,只见丹丹爸妈从后门外面进来,丹丹说:“你们看,这是谁来了?”
我连忙叫着:“叔叔,阿姨。”二老笑嘻嘻地应着,连声说好好。
丹丹朝她爸妈说:“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提起的,我的同学周涛,涛涛。”
丹丹爸湊近些看着我,他说:“傻孩子,丹丹经常说你呢,她说你是英俊少年。”
丹丹妈端来凳子,让我坐着说话。又端来一杯水,我站起来双手接着。我说,谢谢阿姨。
“你看,你看,这孩子多有礼貌,斯斯文文的,好着呢!”丹丹妈边笑边说,又自言自语:“这孩子,这孩子。”
我喝了一口水,问丹丹:“姐姐,你不是在二中上学吗?”
“是啊,怎么啦?”
“你们学校的学生可下放?”
“没有的事,中学生不下放,反而小学生下放?有这回事吗?”
“还真有这回事”,我把我们学校上午老师和我们谈话的事,如此这般的叙述了一遍。最后我说:“凡是十五周岁以上的同学,被一刀砍了,当时他们就背着书包回家了,我差一岁,留下来了,是幸运儿。”
他们都说,那好,那就好哇。丹丹爸妈上班去了。出门之前二老让我晚上留下来吃饭,我答应了又谢过他们。
丹丹进了她的房间,她喊我:“涛涛,你进来。”我答应着,便进了她的房间。
哇,唯女孩子房间才有的阵阵芳香扑鼻而来。她问我怎么样,我扫视了一周,见丹丹的房间里,一张老式的橘红色的写字台临窗而放。桌上放着几本书,还有茶杯什么的。一张老式大床朝后放着,床上用品洁净,铺叠平整。一张长木椅靠墙。一张不大的书橱,靠对面的墙。一张老式衣厨靠书橱旁边放着。
我回答丹丹:“宽畅明亮、清爽整洁,香气宜人,舒适优雅。”
丹丹愣是笑,她笑得心花怒放。“还一套一套的呢,你的房间怎么样?”
“背光潮湿,狭窄零乱。”
“噢,别说谎话,哪天我去看看。”
“涛涛随时恭候姐姐”,我急忙说。
我走向书橱,只见书橱上半节有四层,摆放着各种书籍,用玻璃门拉着。我问丹丹:“可以看看么?”
“谁想看谁就看呗”,丹丹如是回我的话。
丹丹拉开了玻璃门,我一浏览,只见一二两层是课本,三四两层是文学。我称赞丹丹:“都分门别类了,古今中外都有,姐姐是个文化人。”
丹丹咯咯地笑,她问我都有哪些书,哪些作者的。
我回丹丹的话:“就几本,高玉宝的,赵树理的,陈登科的,吴承恩的,奥斯特洛夫斯基的。”
丹丹笑着说:“涛涛真可以,有这么多名人的书。”她又问我,都把这些书放哪里了,我告诉她,扔箱子里去了。
丹丹不笑了,也不吱声。我对她说:“姐姐,我还有一本《共产党宣言》”。
她叫了起来:“真的?那是马克思著作。”她又问我:“涛涛,你可知道马克思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说:“我在书上看到过,马克思的妻子叫冯?维斯特哗倫?燕尼。”
“燕尼的岁数比马克思的岁数是大呢还是小呢?”
“燕尼比马克思大七岁”,我快速地作出回答。
丹丹说:“涛涛真了不起,竟然知道这么多,你真是我学习的榜样。”
她在房间里兜了两个圈子后,坐到长椅上对我说:“哪天,我到你家去。”
“姐姐,你什么时候去,必须提前通知我。”
“为什么”?
“因为我要打扫除,整理内务。”
丹丹笑得打嗝,笑完了她对我说:“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是懒虫,我竟然和你这个懒虫玩的蛮好,真感到耻辱。”
她又笑了,我从她的背后,用双手捂住她的嘴,“我叫你笑,叫你笑。”她不笑了,我赶紧松手,丹丹回过头来,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姐姐你怎么啦,我连着喊:“姐姐,姐姐!”
丹丹说话了:“被你捂的心跳得好厉害”。
“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丹丹抹抹胸口,我为她轻轻地捶背。她对我说,好了,没事了。
我扒在丹丹的耳边轻声地说:“姐姐,你恨我吗?”
“瞧你说的,这不是闹着玩么,也没什么事。”她又说:“你来时没洗脸,也没洗手。脏了,我爸妈看到会不高兴的。”
丹丹说着,便打来一盆热水,放上毛巾,搁在长椅上,她说:“涛涛,来,姐姐给你洗洗。”
“姐姐,我自己来吧。”丹丹摁住我的脖子说:“别啰嗦”!
我顺从了丹丹,她为我洗了脸,又洗了手,弄得我服服贴贴。
丹丹自己也洗了脸抹了护肤霜,又在我脸上手上轻轻地摩着。我也抹了护肤霜,在丹丹脸上手上轻轻地擦着摩着。我双手摩丹丹的眼角,特细心特轻盈,丹丹闭上眼睛挺默契。
“姐姐,我来的时候没洗脸,是因为我担心你也下放,没吃几口饭,就直奔而来,没顾得上洗呀。”丹丹哈哈大笑,笑的阳光璀璨。
丹丹把我搂着,让我躺在她的怀抱里。我心想,姐姐好是好,就是喜怒无常,不好对付。
我搂抱着丹丹,犹如一叶小舟停靠在平静的港湾,温馨惬意。四周安宁清新,暖暖的午后阳光照耀在干净的地上,一股清爽的和风吹进房间里,这里格外的静谧、平和。
晚霞照红了大地,飞鸟已投林。我凑向丹丹耳旁说,我得回去了。
好半天丹丹说也好我送你。丹丹牵着我的手,一直把我送到雨山头。她说:“涛涛,空闲的时候,我等你来看我。”
“姐姐,我会常来陪你的。”姐姐点点头,她抓着我的手,迟迟不肯放。丹丹走了,她的脚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