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战士退伍命令的当天下午,梅梅来到招待所,此时我正在制作招待所物资交接清单。只见她紧贴着桌子,浑身微微颤抖,脸上煞白煞白的,且又目光呆痴两手僵硬。我心里明白她这是来者“不善”,可是一切都晚了,离开军营是我的情愿,眼下已成了定局。
我拿着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焐着,“梅梅,这是领导的决定,并非我的故意,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似乎没听见我说的话,上下嘴唇不停地抖动,半个脸都扭曲了。突然她挣脱了我的手,倒在值班室的床上,抱着被子闷声痛哭起来。我想劝她可是没词,无赖之下我只能俯下去陪着她,她哭多久我就陪多久。
嘈杂声中我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进来了,她是梅梅的妈梅阿姨。此女人铁青着脸,像要打架似的。
我正要叫声梅阿姨,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此女人就朝着我骂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都滚蛋了还勾引我女儿!”真是半空中打来了晴天霹雳,我能不申辩吗?受了不白之冤还不说话?那是被人打掉了牙还往肚里咽。
“梅阿姨,这不是我的错,希望你自重一些。”我的话音刚落,此女人连珠炮似的嚷开了:“你这个猪大肠抓不上手打不上墙,早知这样也不费那个功夫。老娘跟着老板闹革命的时候,还没有你这个浑蛋,你这个嫩球在老娘跟前摆谱,还不赶紧滚走,别玷污了我女儿!”
我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利用我,现在好了全暴露了。梅梅站了起来,她揩干了眼泪朝着她妈吼:“你走!不要你管。”这说着就把她妈往门外推,梅梅又对她妈说:“妈,你就自个儿大喊大叫的,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哟——哟——哟!”梅梅妈半阴半阳,又继续说道:“他现在就是一个农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小子不下田喝西北风去!丫头,跟我回家!”梅梅和她妈拉扯着。
我心里十分明白梅梅并不是要随着我回到农村去,她只不过和我说说话,做一个了断,道一声再见。至于梅梅妈是怎么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门外有几个战士在围观,李处长来了,他喝令战士们退去。“梅梅,你跟你妈回家。”处长如是对梅梅说,话虽然说得很轻,但掷地有声。梅梅跟着她妈走了,处长对我只说了一句话:“周涛,就这两天平稳渡过吧。”我向处长敬礼,回处长的话:“谢谢处长,我会做到的。”
第二天我与继任班长办理了招待所物资交接手续,贵重物品如高级毛毯等按照清单数目一一点清。段管理员参加了交接的全过程,并作为见证人在清单上签名。
这天中午管理处在机关食堂招待机关退伍战士,一名首长参加,十多名退伍战士,还有处里的领导共两桌人频频举杯互致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