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没有旁人,我只能求助你。”他挣扎了一下,咬牙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得死在这儿——很简单,你拿这个,在我左肩后面找到伤口,划个十字形的口子,把子弹取出来就成。那儿有布条。”说着,从铺下摸出一把雪亮的小刀递到她面前。
仁珊为难地看着那把刀,又求饶似的看着他:“我没有动过刀子。”
七少爷嘿的笑了一声,眯着眼问:“心疼我了?舍不得给自家男人动刀子?”
仁珊怒瞪了他一眼,气冲冲的说:“再说混话一刀割死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善儿的手里,也不枉我来这世上一回,尽管下手,只要不割成太监就成。”他有气无力的呵呵笑了两声却又累得喘不过气来。
仁珊不愿再听他胡说八道,冷着脸道:“伤口在哪儿?还治不治了?”
七少爷紧皱着眉慢慢的把身子翻过去,不用说就看见了,汗衫背上的泥水污渍间一片暗红的血迹,在他翻身的时候草铺上都沾了不少。仁珊握着刀的手一紧,盯着他的背呆了一会儿,丢下刀去把脱他的汗衫。扣子是在胸前的,她伸手过去解扣子时触到他胸口的肌肤猛一哆嗦。
七少爷哑着嗓子说:“从下面捋上来就行。”
“又湿又脏的穿着不发烧就有鬼了。”她心一横,飞快的解开扣子,又拈着衣领一点点把衣服褪下来。结实肌肉铁石一样鼓着,被流下来的水渍洗得油光发亮。她不由咬紧了牙,不敢乱看,目光盯在透着血水的伤处。衣服下露出来的伤处让她的手不由发颤,他的左肩后有一个黑紫的血洞不知用什么东西塞着还是不停有鲜红血水渗出来,周围的一圈颜色都变了,带着难闻气味的脓水一点一点的透出来。看到这种情形,心里的那丝羞怯恐惧一时俱散。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绢子小心的抹干净他背上的泥水。
“下刀吧!”他一直不说话,这时突然开口了。
“等会儿。”她继续擦着,直到那条月白的丝绢上全都是泥污丢在一旁,又挽起自己的袖子,用袖子里干净的地方擦着,直到整个后背都擦干净了才罢手。他的小刀很锋利,她拿在手里却有些犹豫,问:“我真的没动过刀,不知道割多深。”
“没事,子弹多深就割多深。先用火烤一下。”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从枕下摸出一个打火机来,看到草铺边丢着半截蜡头,点着了,窝棚里顿时亮了不少。
仁珊盯着伤口看了会儿,用火焰一遍遍炙着刀刃却不下刀。
“没事,来吧。”他双手抓住草铺回头一笑,“别怕,就跟杀鸡一样。你在何家的时候总杀过****?一刀下去就不怕了。”
听了他的话仁珊再紧张也禁不住笑了一下,她问:“刚刚你还没有跟我说,为什么知道我进来了。”
“你刚进林子里是不是惊起一群鸟儿?现在我是逃犯,还不得警醒点儿?它们一起我就知道有人进来了。”
“你就躲在暗处看是谁来了?见了我还不出来?是怕我带警察来抓你?”她一边问着,闪亮的小刀贴进伤处一点点没入血肉之中。
“倒不怕——你大义灭亲带人来谋杀亲夫,不过怕你后面有尾巴。我——悄悄——跟着你,看有没有被跟踪。嗯。”他的手死死抓着草铺,咯吧咯吧的树枝被捏断的声音轻微而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