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正是一天最暖的时候。
高大古朴的城楼巍然屹立在一片雪野之中,在正午的阳光下,雍容肃穆。
距离越近,看得越清,远看过去的黑线原来是一支整齐的队伍,穿着笔挺的军装列队于城楼下。她下意识地摸索老七的手。他向她微微一笑,把她手紧握在掌心,干燥温热的气息中和了她掌心的潮意,让她不再那么局促。
棒儿把汽车开到城门口,石杠和狗儿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他们过来,狗儿满脸怒容地迎上去,照着老七的肩膀狠狠拍了一巴掌,大声道:“可算回来了,站得我脚都酸啦!”转了转眼珠又堆起笑来朝两眼盯着他的善儿说:“哈哈,怎么几天就不认得了?善儿姑娘——不,弟妹,瞧我们摆这欢迎的队伍够不够气派?”他也不管老七怎么表态,也不管善儿什么反应,转身朝着百余人的警卫连说:“放亮招子瞧清楚了,这就是咱们团长的小娇妻,也就是你们的嫂子啦!”
“嫂子!”百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震得周围树木的干枝都瑟瑟地颤抖起来。现在正是冬日里最热闹的时候,梁城又是大都市,城门进进出出的人极多。本来看到这几排兵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钟头就好奇得很,突然听到这声喊,都稀奇地围上去想看个究竟。善儿想回车上,手却攥在老七手里走不脱,只好一个劲儿往他背后躲,反而更惹人注目。
“见到嫂子怎么办?”百余人齐刷刷地举手敬礼。
“敬礼!”
狗儿却丝毫不觉,又大声问道:“有人惹着嫂子怎么办?”
“十倍奉还,决不容情!”
“咱们团长出去拈花惹草对不起嫂子怎么办?”
老七正听到得意处,突然听到这一句,面色一变正要制止,士兵们已经齐声高呼:“欺负嫂子者坚决打击,团长也不例外!”
“好!”围在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声叫好之后又是一片哄笑。自从七少爷接管梁城保安团半年多来,保安团气象一新,训练刻苦本事见长之外,最让大家满意的还是纪律好得不像保安团,不但不像以前那样小偷小摸、强买强卖、找茬闹事,反而待人礼貌,公平交易、尽忠职守,有时还顺手帮老百姓打发一些麻烦,干一些小活儿。大家对保安团从以前的又怕又恨,变得又敬又爱。但他们毕竟是拿枪的,又个个是没表情的木头脸,所以大家也不亲近。这时突然看到一向冷冰冰硬梆梆没烟火气的保安团闹出这么样的戏码都跟着起哄,觉得这样的保安团可爱多了。
老七怄得直想吐血,本来对他这个颇有气势的欢迎仪式还挺满意,谁知这个大胆的家伙居然把他也给卖了。他阴惨惨地朝狗儿笑道:“你这个欢迎仪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呀!”
“哈哈,这叫‘致敬’。他们的回答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狗儿满脸得色朝善儿挤眼睛,完全不理老七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善儿却藏在老七后头连头也不敢露出来了。
“很好,我会好好‘谢’你的。”老七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