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珊的眼睛乍然放亮，眼巴巴地盯着苏若朴的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地颤动。他是要放我走了吗？他一定要放我走了，我们本来就说好的，我可以走了，可以离开了？
“你……”她想问又不敢问出口，只觉得嗓子眼儿发干，头脑发热，想要晕倒似的，下意识抓住他的大衣借力，却又马上收回转而撑在身后的亭柱上。
苏若朴在她的细致入微的注视下，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你愿意吗？”
“你说——什么？”仁珊的腿一软，浑身浇了冰水般寒入骨髓，撑在身后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硌得生疼——亭柱上刻着一副对联，每个字都深几半寸，填着青漆。她没听懂似的僵着舌头又问了一遍：“你说的，什么意思？”
苏若朴伸手扶住她虚弱的肩膀，不容闪避地对上她的眼睛，说：“我是说，我爱上你了，不是何小姐，而是你，善儿。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最坚强的支持；是你，在我走投无路时挽救了苏家的危局；是你，为了我奔波受苦，甘冒风险。这半年来，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感铭于心，我爱上了你，想让你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她在苏若朴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和无比坚定的情感，就像在老七看着自己那样难以移动和克服的情感。她强令自己要冷静面对，不要莽撞冒失地做出反应，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再呼吸，她嗡嗡作响的大脑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她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连眼珠都不曾动过一下的苏若朴，慢慢地说：“苏少爷，我不是那个能与你相守一生的人。我帮助你，是因为……”
“不管为了什么，你总是帮了，不是吗？即使你不去偷茶包、不给我出那么多主意、不去梁城报假信儿，也不能算是违背了约定，可你还是那样做了。你能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吗？”苏若朴早已想好的话堵住了她可以预料的理由。
她解释道：“我做的那些事情，第一，是因为苏何两家的婚约本就是带着目的的。我觉得做这些可以让何家早日摆脱困境。第二，是因为我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真心愿意帮助你。但是，这种只是朋友之间的扶助，并不是男女之情。并且，你的感谢可以用别的方式，不必用这种方式。”
“难道你认为我分不清楚感谢和感情吗？”苏若朴有些严重地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避到一旁去看漫天的雪。
苏若朴目光中的神采一点点灰暗下去，像是被这风雪扑灭的腾腾火焰，只有余烬。他有些失望地说：“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的。”
仁珊默然。
寒风夹着雪粒劈头盖脸地扑过来，苏若朴侧身蔽住她，把她的风帽系好，说：“自从让小蓉带了那些话，我就知道了你的心意，只是不甘心再问一遍，总要你亲口拒绝才死心。”
她觑他一眼：“你知道？”
苏若朴苦笑道：“我好歹也是认得你也认得她的，有些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