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道:“若朴,我如此看重这本医书,你很不解是不是?”
旁边的人都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一听是“医书”更不理解了,就算是现在有人送一千两黄金来,苏老太太怕也不会朝他行如此大礼,这本医书又有何不同呢?知道她要讲故事,便都竖起耳朵来听着。
苏老太太又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恋恋不舍地盖上,道:“你可知道,咱们苏家本来不姓苏,是姓方的?”
不仅苏若朴,在场的人都是一怔。苏家人是从苏家湾出来的,在本地传承已有百余年,怎么会突然不姓苏呢?只有苏若俨、若朴两兄弟听族里老人略略提起过,并不怎么意外。
老七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水,目光顺过去,却见仁珊也出神地听着,嘴角一弯。
苏老太太娓娓道来,原来苏家祖籍山东,世代行医,祖上曾出过好几位御医。到了雍正年间,先祖方隆是太医院里最受倚重的御医。不想乾隆皇帝登基,方隆因事得罪,满门抄斩,幸而他幼子只有六岁随母亲也门未归,闻讯立刻逃走,他们不敢回家便逃到千里之外的苏家湾,隐姓埋名才活下来。方隆当年仁心仁仁术望重杏林,医术之精更是难有匹敌,他把所有心血都记在一本手札里,希望刊印行世,让黎民受惠。方家母子当时正是去送此书付梓却半途遭此劫难,在逃走路上又历匪患,这本书竟也随之失踪。
“这本书不但是千金难买的医书,更是方家人认祖归宗的证据。苏家人从先祖谨公开始,苦苦寻找数十年未果,以为此书早就湮没尘世,没想到居然被张先生找到了。这份礼实在太重了,苏氏全族感谢您的恩德。”苏老太太神情激动,又要站起,老七赶紧让丫环扶着,连说“受不起大礼”。苏家人记着祖训,几代人都往山东想要认祖归宗,却因没有物证而未果,现在得到此书实在是天降之喜。
在场的人都是首次听说苏家的历史,不禁为此书的曲折历史动容,苏若朴没想到苏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站起来再次致意。老七道:“快别这样,我也是偶然得到的,举手之劳而已。”
他虽谦逊,人人却也知道并非如此,要在乱世之中找寻一件百余年前的物件,这难度恐怕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少。
苏若朴道:“对张兄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对苏家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恩情。”
“你刚刚也已谢过了,咱们再这么推辞谢让可不能好好说话了。苏兄还是请坐吧!”老七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后面的士兵一一把礼物呈上来。
第二个盒子掀开,却是一叠票据。老七道:“这些都是苏家的田契地契之类,有些是以前抵出去的,有些是最近为了救苏兄被勒索的,尽是这些年来流失在外的苏家之物。不过不太全,苏兄验收一下。我行事莽撞连累苏兄受了牢狱之灾,苏家又被李二杠之流敲诈,物归原主,权作赎罪。”
苏若朴想起前事脸色微赧,只是拱手致谢,再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