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团长焦躁愤怒中带着无比惊愕地问:“是你?”
“是我,不好意思,没有如你所愿,在牢里出点儿意外。”年轻而充满自信的声音听在耳里很精神,还很熟悉,沟里好几个人都在猜测着上面的人是谁。孙二牛和田大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红红的火光映着萧瑟的山壁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当然,请你和你的部下把武器先放下,我可以保证在这儿没有人敢对你们开枪。”那声音依然淡淡的,话说得客气,语气却绝对是不客气的。
李团长冷笑道:“就凭你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崽子还想让我李二杠投降?”
“不是我‘想’,是你只有两条路,投降,或者——”那人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连最笨的人都听懂了,或者降,或者死。
越听这个声音越熟悉,田大勇终于忍不住站在马车上探出头去往上面瞧。顺着地面往上看,狭长的外狐沟最中间这段此刻站满了人。中间的全都是民团,他们一半南一半朝北举枪瞄着,还有一部分向着两边的山崖瞄准,围成铁桶一般的阵式,把一个人围在中间,自然便是东浦县声名赫赫的李团长,他们脚边和四周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人,大多都穿着民团的服色,还有少数几个是他们护镖队的人,一动不动看样子是不行了。再往外看,南北两面都站满了穿着军装的人,跟民团的服装差别不多,人数多了一倍有余,而两旁山坡上则星星点点的全是火把,两个山寨的土匪站满两旁的山坡,举枪的举枪,举火把的举火把,把整个山谷映得红如烈焰。当他把目光循声望向刚刚说话那人,大张着嘴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谁?”孙二牛扯扯他的裤子在底下问。
田大勇木偶似的一动也没动。
再扯,还是没动。孙二牛索性爬上马车跟他一块儿看过去,眼睛顿时瞪得比田大勇还大。
怎么会是他?
“看到什么了?”一个伙计见两人上去都没了动静,忍不住在下面问。结果当然是跟孙二牛刚刚的问话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伙计转过头讪讪地问:“宝根叔,他们看着什么了?”
宝根叔没有回应,上面却“咚”的一声,孙二牛跳下来惊愕无比地说:“他,居然是他!”
“谁?你看到谁了?”
孙二牛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直没有说话,田大勇却跟着跳下来,挨着他呼哧呼哧地喘气,短声短气地说:“是他,居然是他!”
那个伙计被他个弄糊涂了,不耐烦地问:“到底是谁?”
两人都没有回答,上面的李团长却说话了:“弟兄们,这些人勾结土匪,假冒国军,都是乌合之众,不要怕,打死一个,赏大洋二十!把那个领头的抓住,赏大洋一千!”
人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不其然,在重赏激励之下,民团团丁自恃经验丰富、武器精良一发喊便朝说话那人冲去。枪声重起,混战开始,站在沟里的土匪也开始向外放枪,近在耳畔的枪声吓得苏家伙计又缩回沟里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