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四刚刚被秦掌柜震慑住,自觉脸上无光,此刻见师父无话,狠狠心,取出印鉴朝丫头送上的红绒盘子走去。
“且慢!”刘掌柜断然喝道。
“刘掌柜,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听清。”
“听清了。”
“你有所怀疑?”
“没有。”
“那么你想干什么?”常可贞在这么重要的关头被打断,显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也不客气。
刘掌柜道:“大少奶奶,刘某不敢对你有所质疑。但是刚刚话有几句没有听清,我想再问问。老太太把当家印鉴交给您时,是怎么说的,是让您暂时代她管事,还是就此把苏家的管事权交给你?”
“这跟咱们现在说的事情有关系吗?”常可贞略一迟疑。
“那是自然。”
常可贞道:“老太太虽然生病,但身体一向硬朗,相信不久就会康复,自然是让我代管。”她也不傻,如果直接说苏老太太把苏家交给了她,那就明显是撒谎,一下被他揪住痛脚——苏若朴还活得好好的,谁会把家业传给媳妇而不是亲儿子?
刘掌柜微微一笑:“当然,大家都盼着她老人家早些康复呢!就如你所言,大少奶奶你是临时管事,那么如此重大的决定,是否该请示了老太太再作决定?如果老太太不同意,咱们不是白忙活一场,毕竟旧规是老东家定下的。”
“请示自然是要请示的。但现在母亲昏迷不醒,不知何时才能视事,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吗?”
“好饭不怕晚,等等又何妨?”
两人你来我往地舌辩良久,常可贞言语交锋不是刘掌柜的对手,此时才知刘掌柜比别的老掌柜小着十几岁,能与他们并肩创业,共称元老并非侥幸。李唐恩见她应付不上来,上前一步道:“刘掌柜,说到底现在是大少奶奶当家管事,印鉴俱在,她便是苏家的当家人。哪怕下一刻老太太便收回权力,这一刻她也是名正言顺。你作为一个掌柜的,这样咄咄逼人地质问当家人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吗?”
常可贞经他援助当即会意,软化了满脸激愤,瞬间化身小女人,软声道:“刘叔,可贞是你看着进门的,是你的晚辈,不敢跟您争辩。但眼下身负老太太的重托,不得不跟您据理力争,您是苏家的元老功臣,就连老太太也是一向看重的,如果觉得可贞不配当这个家,尽管说话,我也不管了,只一门心思地回内院伺候若俨,苏家的事情尽凭您作主罢了。可怜若俨重病在床,我作为他的妻子如此不济事,也没脸再出来说话了……”说着竟悲悲切切地哭起来。
她这一哭,厅上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刘掌柜的身上。苏家现在能出来说话的也就是她了,刘掌柜这样做虽是有他的道理,却逃不了以大压小之嫌。更何况苏若俨病弱失势,她的话无异是指责刘掌柜见大房无权欺负弱小。刘掌柜向来敏于辩论,竟也被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