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望着明亮的光芒中格外清透的眼睛,试探着问。
“不知道,总之应该是比以前好些吧?”她的想象被苏若朴的话打断,发觉自己在他面前想这些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脸更红了,低头盯着被脚丫撑起的被子,声音也细不可闻。窘了一阵,她又想起一件事,抬头道:“苏少爷,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话你就说。”苏若朴发觉他眼中的犹疑,鼓励道。
仁珊想了一下,说:“我总觉得陈大夫有些不稳妥——你不要急,我只是说说我的感觉,并不一定是对的。我记得上回李大掌柜也向陈大夫讨过他的独门膏药,后来我问过陈大夫,想讨几贴捎到梁城。他说手里只剩了三五贴,暂时也不能配,因为药材很难凑齐,一年也只配一回。明年配了新的再给我,那时候的新药劲儿足。”
“那王根是哪儿得来的?”苏若朴一问之下,自己便先怔住。难道……
“也可能是李大掌柜给他的。”
“还有那天陈大夫说的话,他说如果大少爷想要康复,就得另请高明。你不觉得他话里有话吗?”仁珊问。
“那是他客气吧?治了这么久也不见成效,我想他心里有些愧意也是正常。”苏若朴想了想说。仁珊的话无疑是想把他拉回到大哥中毒这件事情上。可是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陌生医生的话去怀疑自己的大嫂。何况如果中毒,为什么不直接下重手,而是这样拖延着,给自己找罪受?要知道大嫂每天照顾大哥要费不少心力、体力。尽管有丫环帮着,她自己也是亲力亲为,他回来这些日子看在眼里了。就算他回来时日短,那么母亲这么精明的人难道也会看走眼?
听他这么说,仁珊知道她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于是不再争执,说:“我不过闲来瞎想,或许是错的也不一定。你就当听了个傻笑话。”
她呵呵一笑,屋里突然一黑。原来是蜡烛燃尽,只剩一滩蜡油和一缕呛人的烟味。
两人各自钻进被窝,躺了会儿,苏若朴怎么也睡不着,似乎有什么在心里涌动着。他轻声问:“仁珊,睡着了吗?”
“有事吗?”
“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我也有一句话想问你。”
“什么?”
“东浦好吗?”
“好,虽然没有梁城热闹,却也没有梁城吵得慌。”
“要是让你一直留在这儿,你愿意不愿意?”苏若朴问完之后,几乎是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仁珊轻笑:“苏少爷,你玩笑了,我在东浦无依无靠的,留下来干嘛?咱们这场假婚姻就是为了苏家的生意,只要苏家的事情办好,我就没有用了,自然是要走的。”
“谁说你没用的?”苏若朴爬起来问。
“我能有什么用?”
“你可以……”话到嘴边,苏若朴突然不知道怎么出口才好。这话是不是太不慎重了?母亲知道了也不会允许的吧?
苏若朴迟疑的空儿,仁珊轻声说:“你是担心我无处可去吧?我虽然是个伺候人的下人,却不是卖给何家的。报答了老爷太太的恩情,我就不再呆这儿了,我要过自己的日子。你不是劝我要当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自立自强吗?我就是这么想的。”
……
“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什么,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