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就来个打草惊蛇!”苏若朴脑中灵光闪过,便有了主意。
仁珊点头道:“你既有了主意,就跟秦掌柜、洪掌柜商量一下,苏栋回来说秦掌柜这几天大好了。”
“这还要多谢戴医生。”苏若朴感慨地说完,突然明白了什么,愀然不乐,闷闷地擦干净脚掌上炕,见她不动,问:“你不睡?”
她佯作无事说:“我不困,你先睡。”
苏若朴抱膝坐在炕上,说:“我也不困。”
两人一边一个靠着墙面对面聊起天来。
“善儿,你一直没说过自己的身世,给我说说吧。你的家乡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提起身世,她的紧张感顿时少了些,调过头去瞅着只剩一小截的蜡烛,努力回忆着多年前的往事。
“我家在关外,很冷的地方,爹,娘,还有我。旁的记不住,只记得大片的高粱,红火火的一片,还有雪,到处是白的。”那些事,离她的生活已经太远太远了,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大大的色块,树的绿,高粱的红,雪的白,天的蓝。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印象,甚至就连母亲的面容,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声音放轻了些,问:“你的父母呢?家里是做什么的?怎么到的何家?”
“我爹是做什么的记不得了,长什么样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娘带着我逃难。一路走啊走啊,好像一直也走不到头。鞋走破了,衣裳也破了,后来又有人追,有人打枪,一群人就跑。我娘摔倒了,就起不来了……”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哽咽。回想起当时的景象,就像是一场模糊不清的噩梦,情境都记不起来,那种恐惧和巨大的冲击却越发清晰地迫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苏若朴本来是想找个话题聊聊天,多了解她一些,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和陌生感,这时却后悔自己的多口。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话题,挑起她的伤感呢?没有什么难处,谁愿意把小小的女儿就送到人家当佣人呢?苏家的丫头女仆大多也是有一段坎坷身世的,他听得多了也有一些麻木。尽管如此,听到她略带迷茫的声音,看着她有些黯淡的眼神,心里还是泛起一股无由的怜惜。
他轻声安慰道:“苦尽甘来,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吧!”她朝苏若朴笑了一下,目光又转身即将燃尽的烛火,微弱的光在最后的时刻突然伸长了光焰,刹那的璀璨光华刺得人眼睛都有些不适。真有那么一天吗?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离开东浦,离开苏家,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老七的面容突的就跳出来,想起前面的种种,她又羞又恨,又有些窃窃的甜意,俏脸不自觉的微微泛热,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也充满了温柔和期待。
看着灯下的仁珊,苏若朴怦然心动。
她这样的神情,想到了什么?是想到了以后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