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常可贞也由小蕖扶着进来，看了一眼陈大夫，苍白的脸上突然又红了一下，怯怯看着苏老太太，碰到她的目光却马上逃开。苏老太太叹道：“你坐在那边。”她依言坐到另一头炕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大夫为苏若俨诊治。等他稍歇，常可贞张了张口，苏若朴抢着问：“怎么样？”
陈大夫看看常可贞，又看了一眼苏老太太，嚅嚅道：“大少爷的病情又重了些，一时三刻还没有危险，可能身体有些机能会受到影响。”
“活着就好。”苏老太太经历这一番生离死别，看得更开。
安顿好了苏若俨，让苏皓把陈大夫安排到厢房去住，苏若朴四周一看，神情诧异，怎么大哥病成这样，整个前河镇都知道，自己院里的人一个也没到？仁珊呢？小蓉呢？
苏老太太明白他的心思，有些歉然道：“今天多亏了二媳妇。你大哥这边有我，还有你大嫂，你先回去替我安抚安抚，就说今天娘错怪了她，委屈了她，让她不要心里难过，等你大哥病情稳定些，娘亲自去跟她谢罪。”
苏老太太如此说，苏若朴怎么敢应？他忙道：“娘你言重了，仁珊是你的小辈，就算是受些委屈也没什么。我去瞧她一眼就过来，和她替换你跟大嫂。”
苏老太太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她跟两个儿子相依为命二十年，尤其是苏若俨，一直陪在她身旁，为苏家风雨奔波。乍然失去最依赖的长子，她心痛异常，神智居然也有些恍惚。现在儿子活过来，她心中重归清明，早就想到自己错怪了仁珊。但是自己身为婆婆，又是几十年未曾向人低过头，让她去向小辈道歉，她还真有些犹豫。
苏若朴不知道中间发生的事情，以为母亲只是喝斥了仁珊，顶多是把她撵走。等他回到自己屋里，见到仁珊头上肿得馒头一样渗出血丝的大包，顿时大惊，问：“怎么来了？”
“没事，皮外伤。”仁珊眼睛有些发红，像是流过泪，看他进来却是一笑，轻松地说。
“还说没事，到底怎么回事？母亲让我过来跟你道歉，难道……”苏若朴不敢问下去，自他懂事，只记得母亲威严凛冽，却没见她跟人动过手。仁珊是她的儿媳，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也不致于动手责打。
仁珊让小蓉把给她敷药的东西都拿出去，对苏若朴说：“真的没事，老太太也是心急大少爷的病情，你不要大惊小怪。”
苏若朴感激道：“谢谢你。母亲还说今天多亏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仁珊简单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苏若朴拍拍额头，后怕道：“还好有你在，要不然大哥可真要被耽搁了。”他站起身来，朝着仁珊深深躬下，说：“我代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也没做什么，要是陈大夫来了，检查一番，自然能救回来。不过我今天还真有些鲁莽，让邻里邻居面前失态。”仁珊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不，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苏家上下会一体念着你的恩情。我——我愿意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苏若朴连连摇手，说到最后，脸庞微热。
仁珊被他说得有些坐不住，站起来说：“你可别这么说，再说下去我可承受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