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老太太也已醒来，小蕖把刚刚二少奶奶的荒唐行动说了，她盯了仁珊一眼，未置可否。李唐恩道：“弟妹虽然行为鲁莽了些，让乡邻看了笑话，不过确实是想帮忙的。尽管帮了倒忙，自己也累了半晌，老太太就不要再责备她了。”
“你怎么说？”老太太盯着仁珊的眼睛里突然有火光闪动。仁珊看了一下炕上还没有任何反应的苏若俨，料想自己的小小手段根本无法救回他的生命，心下也是有些凄然。她低声道：“母亲，我没多想，只想救人。”
“啪！”苏老太太的手掌重重掴在仁珊的脸上，她冷冷喝道：“你是不是恨他不早死，好让你当家作主，他死了还要再羞辱一番？”
仁珊愣住，她完全没想到苏老太太心里一直是这样想她的。回想前几天她还盘腿坐在老太太身旁，听着她慈和的声音讲着几十年前的旧事，看她剪一套套的红艳艳的窗花。转瞬之间，眼前的老太太仿佛换了一个人，目光凌厉如刀，声音也如刀，不带丝毫感情的刀。
“老太太，我只是见西医这么急救过……”她急忙辩道。
“住口！你学过医吗？你救过人吗？只知道个皮毛就在这里胡闹，让我若俨……”苏老太太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一手抓过炕边的拐杖劈头盖脸地便打向仁珊，“你滚回去，我苏家没你这样不要脸的儿媳妇！”
仁珊不防，一拐杖打到头上，顿时肿起大包。李唐恩赶紧喝道：“还不扶你二少奶奶回去？”小蓉从没见过苏老太太这样疯癫样的发怒，赶紧扶了仁珊出去。经过外屋、院子里，人们都指指点点，似乎也在议论这位二少奶奶行为太不检点，脑子应该不怎么好使。仁珊隔窗望了一眼还跪在炕上的小芙，她跪得直挺挺的，眼睛一直盯着苏若俨，一手放在他的鼻端，一手搁在他胸口，仿佛身旁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
“还有她，还不把这个小贱人拉下来！”苏老太太拐杖又打向小芙，小芙一动不动地跪得，任她在头上、身上落杖，一声也不哼。小蕖听到命令，上去就拉小芙，嘴里骂道：“小贱人，还不下来，赖在炕上做给谁看！”
小芙被她拉动，一手推在她肩上，把她推个趔趄，仍然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这丫头是傻了吧？
屋里屋外的人面面相觑。
李唐恩无奈地劝住苏老太太，示意人们只管穿寿衣，不要管小芙怎么着。
“有气了。”小芙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呼喊把里里外外的人都震住了。苏老太太身子整个抖了两下，几乎被冻住。常可贞脸色由白转灰，身子一晃倒在僵站着的李唐恩怀里。小蕖手里正拿着缝好的棉裤，手一松，裤子落到火炉上发出棉花烧焦的味道。
数道目光盯在炕上的苏若俨身上，慢慢的，他的心口微有起伏，喉头轻轻动了一下——活了！
“若俨！”常可贞喊了一声，扑向苏若俨，却被小芙一把架住。她怒道：“你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