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任她怎么折腾，自己俯下身子，抚着儿子的脸说：“儿子，我知道你听得见娘说话，坚持一下，你不会有事的。陈大夫马上就来，他的医术能起死回生，一定能把你治好。你是我的儿子，不要软弱平常的庸夫俗子，你一定过得了这一关。娘还等着你醒过来重振我苏家的威风呢！”她语气激动，说出的话却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有一种坚强无比的力量穿过众人心头，让人们心里都多了一分坚定的希望，相信苏若俨一定会渡过这一关。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力量，苏若俨居然慢慢转动着眼珠，头也慢慢转向她这一边，目光凝聚起来，望着近在咫尺的母亲的脸，嘴唇微动，嗓子里发现嘶哑的声音：“娘——”
“好儿子，咱们母子都是水里火里过来的，什么都打不倒咱们！坚持住，撑过这一关，你就没事了。”苏老太太轻拍儿子的脸庞，眼里闪动着明亮的光彩。
见他醒来，常可贞喜道：“可算醒了，我还以为——若俨，你吓死我了。”她一边抹泪一边挪过身来围在苏若俨另一旁，问：“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去端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说着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再难成声。
苏若俨的目光朝她那边转了转，突然有些异样，欠了欠身子手指着她说：“你——”常可贞一手抓住他的手合在掌心，喜道：“什么都不要说，好好歇着，咱们一定过得了这一关。陈大夫怎么还没来？小芙你快去看看。”
小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若俨，眼里充满希望，对她的话理也不理。常可贞恼道：“让你去看看陈大夫，谁让你杵这儿碍事儿！”
听到争执声，苏若俨眼珠转向小芙，定定看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苏老太太说：“让她守着吧，看看陈大夫就来了？”
常可贞一连碰了两个钉子，不敢再说什么，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便又把眼泪放纵出来，只不敢出声，默默地流了满脸。
苏老太太不再理她们的琐事，柔声说：“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说话间，声音发涩，哽在喉头再说不出什么。苏若俨嗓子里嗬嗬了几声，半晌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我——娘——可贞……她……”却什么都说不完整。苏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安慰：“放心，我会照料好你媳妇，不让她受委屈，你好好养着身子，不要担心这些事。”
“不……我……娘要——保重——她不……”苏若俨眼中显出焦急的神情，却仍是无法说完什么，手指急忙地想从母亲手里抽出。
苏老太太放开他的手，他的手指指向常可贞道：“她……她是河…胡…”到最后气息越来越急，胸口一起一伏胀得老高，只说出几个“胡”字，一口痰堵住，脖子一歪便没了反应。
“若俨！若俨！”苏老太太伸手到他鼻下一探神情大变，不停地摇晃着苏若俨的身体，尖利的呼喊声令得屋里的人心头都为之一颤。常可贞看到这一幕，也放开苏若俨的手，一下扑到他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