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不服让他说,万掌柜知道他们斗起嘴来平白费不少时间,于是道:“贵东家要喝龙井茶,原本我店里也有,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贵东的口味。”他从店里茶叶箱拿出一些茶叶让伙计看。那伙计只瞥了一眼,便说:“这样的货色也敢拿出来糊弄人说是龙井茶?掌柜的,你这茶庄开得忒小心了。”
万掌柜脸上一白,二柱抢着说:“就你喝过好茶,当我们店里没有好东西。你等着。”说着就往柜台下面寻。万掌柜试了一下也没拦着,他从柜下取出一小箱茶叶来,叫伙计来看。那伙计闻了闻,神情一变,走过来看了一眼,又捏起一小撮放在鼻尖上闻了闻,满意地说:“这茶叶还不错。掌柜的,你这儿有几斤?我们东家好几天没喝着好茶叶了,我拿点儿让他尝尝,要是满意,说不得就多要你点儿。”
“不知道贵东要多少?”
“你有多少?”
“多着呢!够你东家喝到……”
“二柱!”万掌柜脸一白,喝止二柱往外胡说。
伙计扬了扬下巴:“说不准,我们东家喜欢跟茶友们论棋盘道,说不准就都要了你的回去送人也是有的。不过先得过了他的眼。”
他让先称了二两,付钱回去,又嘱咐掌柜的别关门,等着他回话。万掌柜多了个心眼儿,说:“让二柱跟你去,要是贵东真的要茶叶一会儿着他送去。要是不合意,也省得小哥还得白跑一趟。”
伙计听着有理,便让二柱跟去。万掌柜看着他们离开,自己上了门板围在火炉旁烤手。不多时二柱飞一般的跑进来叫道:“掌柜的!”
万掌柜一下跳起,问:“怎么了?”
二柱一脸兴奋地说:“姚东家说咱家的茶叶好,要买五十斤。”
“五十斤?你说说,那位东家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像不像个正经人家?”万掌柜半信半疑,就是送人也太多了吧?自己的东西来路不正,难免会有些心虚。
二柱满脸红光地说:“我可见着了,那个姚东家敢情是个大阔佬,群贤居中院让他包了,光随从就带了五六个,还有两个专门伺候人的丫环,水灵灵的。那派头,那声气儿,比县老爷还牛呢!”他随即压低声音道:“我听他的下人悄悄儿地说,好像他是在哪儿当大官的,这回路过是省亲返回任上,想买了茶叶赏人的,公家能报销。”
原来如此,我说呢,谁能狮子大开口,以为拿茶叶当饭吃呢!转念一想又颇得意,要不是自己的手腕儿,这些年年被苏记茶庄垄断的西湖龙井怎么会落到他的春好来呢?
二柱说刚才的伙计一会儿就过来会账提货,让把茶叶备好。万掌柜这才放下心来,让二柱从库里把上好的龙井茶都搬出来,自己拨拉着算盘算好了账,另把“春好来茶庄”的花标一个个贴在茶叶箱上。不管这位阔老爷上哪儿就任,只要茶叶跟着他走,“春好来”的名字就跟着走到哪儿。想着那些达官贵人们拿到上好的龙井茶叶,上眼先看到“春好来”的标志,品了茶更会纷纷询问这个“春好来”茶庄,万掌柜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