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愁道：“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没有能力。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是我一人所能挽回的。”
常可贞一直站着不说话，这时走上前来，在苏老太太面前跪下，磕了个头，说：“娘，媳妇家里出了这样不肖的子弟，没有脸求您原谅，您是知道的，我们现在已经没有爹娘，现在您就是家里最亲最近的长辈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您要怎么罚就怎么罚。可是求您可怜可怜我弟媳妇，她是个什么外事都不懂的女人，一向勤谨善良操持家务，还有才一岁的小侄儿，现在连爹也不会叫，您还抱过他的。要是没了爹，她们娘俩可怎么办……”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无奈，又夹着对侄儿的怜惜，情理兼备，说得仁珊心里也是一酸。“大媳妇，你起来，这还没说什么呢。当着若朴仁珊的面儿，像什么成子？”苏老太太一手携了常可贞的胳膊拽她起来，常可贞不敢反抗，顺从地站起来，眼圈儿却已红了。
苏老太太看着苏若朴严肃地说：“若朴你都看见了，咱们苏常两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要是不帮这一回，我也不让你。”
“母亲，我……”苏若朴愁道，“要不然我去找洪掌柜、秦掌柜他们商量个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帮常家渡过这个难关。”
“那现在就去，我就在这儿等着。镇海、大媳妇，你俩坐下。小荷，去吩咐厨房做一桌家常席，我要跟侄儿好好吃顿饭，说说话。对，把侄媳妇也接过来，抱上侄孙子，那胖小子我有段儿没抱了。”老太太一叠声的下命令，常镇海和常可贞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九成，都放下了心，向苏若朴再拜。
苏若朴本来是个缓兵之计，不料母亲一点也不配合，居然就这么把事情揽下了，他不敢说什么。
仁珊跟着他出去，走了一段叫住他，问：“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洪、秦各位掌柜想个办法。唉，母亲也是，也不了解情况就一口答应。”他摇摇头愁容满面，无论怎么做，看来都只能吃个哑巴亏了。怎么也没想到常镇海居然就这么上门搬老太太这个救兵。
仁珊一笑，问：“商量不商量都得帮，卖人情干嘛不卖得干脆点？”
“什么意思？”苏若朴听她话里有话，赶紧问。
“云霞坊低买高卖，这回赚了不少钱，但想要重新开张既没有丝，也没有机器，何不趁此机会做个顺水人情？咱们原先的计划不就是让他把机器再吐出来？他现在送上门来，你干嘛不要？”仁珊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是啊！”苏若朴一拍脑门，只顾着赌气却把这事给忘了。他喜道：“我这就去回话！咱们把机器原价买回来，再把他手里的生丝按现价转过来一些，你瞧怎么样？”
“一些是多少？”
苏若朴想了想，说：“云霞坊现在人手少，前面也没有订单，不过要卖他这个人情，咱们要上五分之一也就差不多了。要是母亲觉得不够，顶多四分之一，再多咱们也得赔进去。”
仁珊摇摇头，笑道：“我跟你说个事。”却不往下说了。
见她神神秘秘的，苏若朴问：“到底什么事？”
仁珊笑说：“我听苏栋说，他跟着洪掌柜下去趸丝的时候看到，因为这几年行情不行，东浦不少产丝大村镇都在砍桑树，今年尤其砍得多。”
“真的？那明年的丝价肯定低不了。”苏若朴兴奋地握着她的肩膀问。
“你松松手。”她眉间显出丝痛意，苏若朴赶紧放手，歉然道：“对不住。我现在就回去跟他说，至少要拿下他手里一半的生丝！”
仁珊忙叫住他：“你就这么进去？”
苏若朴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珠一转，笑道：“你放心，我自有话回他，绝不会堕了威风让他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