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珊走了一阵,越想越是不动。小蓉问:“二少奶奶,你是在想大少奶奶说的话吗?”
“你刚刚想说什么?”
“大少奶奶前儿明明就没在老太太屋里,小荷陪着老太太到后院儿散步去了。”
“大嫂这么说自然有她的原因,咱们非得揭人家的短儿干嘛?”仁珊摇摇头,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起疑。大嫂为什么要说谎?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小芙说小六子来找李大掌柜,那大嫂就是和李大掌柜在一起了?他们在哪儿?如果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大嫂又为什么不说?
想起在佛指坡听到的工人胡侃,她的心像被攥了一把。还有这胭脂,上面写的是杭州所产,若朴说茶庄新补了一批茶叶,是李大掌柜亲自安排人押回来的,难道是他送的?他是大嫂的表哥,一个单身男人怎么又送这种女人用的东西?一时疑窦丛生,摸不着头绪。小蓉见她低着头不看路,冲着一棵大树就上去,忙提醒:“小心。”
她这才醒过神来,站定理了理头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小六子是李大掌柜的跟班吗?”
“不是,小六子是舅爷的跟班儿。”
“舅爷?”她猛一抬头,小蓉似乎早知道她会如此惊讶,说:“是常家大少爷的跟班儿,天天跟在后面跟腿送信儿的。”
“你说的是大嫂娘家兄弟常大少爷?”她急忙追问。
“是啊,他跟我一样,都是从小在常家长大的。他是常大奶奶从街上捡回来的孤儿,从小跟着大少爷的。”小蓉对常家的人事了如指掌,对她说得清清楚楚。仁珊听了她的话却更糊涂了。
这些事情太突兀,她一时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只能怀着疑惑回到自己院里。小蓉让她吃点东西,她只答应,敲打着碗边儿也没夹起几颗米来。小蓉熬了一晚上也困了,等到半夜不见若朴回来便听话去睡。仁珊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了衣服起来,便去开院门。
“你去找我?”身后突然有人轻声问。
她一惊回身,喜道:“你怎么在这儿?”
老七穿着平常的长工衣服,打着绑腿站在她窗台下,下半边窗子透出的暖黄灯光打在他身上,只看得到身子,上半截却还在黑影里。他嘿嘿一笑:“你不让我进屋去说,不怕被人看到?以为你……嘿嘿。”
这样的深夜请一个孤身男人进自己屋里,岂不是太奇怪了?可他说的也是实话。仁珊一跺脚,自己进屋,老七一笑跟了进去,直接往她床上坐。她要拦,碰到他身上衣服冷得往肉里透,才知他在屋外不知站了多久,心里一软,收回了手。
见她如此,老七更放肆,直接脱了鞋钻进她喷香的锦被里去。
“你这人!”她想骂他两句,却见灯下他冻得脸都发青,咬咬牙,说:“你在外面站着当贼呢?”
“是啊!”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想偷一样东西,你让偷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