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直到深夜才回来，一进院就叫道：“我回来了！”
“回来了？”仁珊揉揉眼，搁下手里的书，叫小蓉倒热水，小蓉已经把热茶热饭端上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早就摆到跟前。苏若朴还处在兴奋之中，说：“我不饿，也不渴。”
“那总该洗洗脸吧？”仁珊笑说。
苏若朴匆匆抹了把脸，让小蓉倒水去睡。小蓉有些不想走，仁珊说：“饭菜搁着一会儿我收拾，你去睡吧。”
小蓉一走，苏若朴满脸喜色，说：“你知道吗？今天我们打了个大胜仗！”
“我听苏栋说丝价降了两成，确实值得庆贺。”仁珊也为他高兴。
“两成？我跟你说，我回家的时候，已经降了一半！这还不够，离往年的正常价格还差得远，明天还要让它再降！”苏若朴简直压抑不住心里满满的喜悦，恨不得找个地方淋漓尽致地大喊一阵。
仁珊微笑道：“也不枉了你这些天的辛苦。”
“还多亏了你！仁珊，谢谢！”苏若朴双手握着她的手臂，真诚地说。
仁珊举手抹了抹头发，不好意思地低头：“都是你拿的大主意，各位老掌柜出谋划策，我不过是敲个边鼓不值得提。”
苏若朴手中一空，她的胳膊已脱走。他歉然一笑，放下另一只手，说：“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去梁城放消息，回来又给我出主意，事情成不了。”
仁珊问：“价钱是怎么降下来的？我一上午的想，常家掌握着大部分的生丝，他为了保值肯定是会带着降价的。”
“这还要谢谢我的一位族亲苏长贵。”苏若朴想起这一妙计，又兴奋起来，把故事原委讲给她听。
原来洪掌柜给他出的主意。让苏长贵把手里的大量生丝低价卖给添锦坊，还要大张旗鼓。苏长贵主动把丝价降了三成卖给常镇海的事情一出，云霞坊立刻挂出水牌，按这个价钱收丝——这也不违他先前说的“跟常家同价”的承诺。苏常两家带头降价的消息一出，那些没收到丝的小作坊正中下怀，纷纷挂牌收丝，价钱顿时一落千丈。
苏若朴拍着桌子笑道：“你是没看到，苏长贵的老婆在添锦坊门外打着滚又哭又骂，说苏长贵败家，居然降了三成价钱把丝卖了，胡恩节的脸都绿了。他嘱咐苏长贵不能对外说，可没规定他不能对老婆说。谁让他贪便宜了，要是他肯原价把苏长贵的丝都收了，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仁珊不解地问：“苏长贵是你的人吗？”
“不是，不过我承诺他，只要他把丝卖给常家，卖的价钱越低，我补给他的越高。他两头得利，不会不答应。消息一出，底下的人就吵闹起来，有不少人抢着降价卖丝，那个热闹，挡都挡不住。”苏若朴越说越快，脸色泛红，显然极为痛快。
仁珊疑惑地问：“抢着降价？”按常理来说，就算是有人低价卖了，只要水牌上价格不降，卖丝的仍然可以按原价来卖，怎么会主动降价？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也有人做？她眼珠一转，抿唇笑起来：“抢着降价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