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端着碗出神，筷子伸到桌子上他还浑然不觉，一张一合地空夹着。
“啪！”手指一震，他抬一看，仁珊笑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仁珊知道他在想机器的事情，只是笑了笑，问：“听说添锦坊原来的刘东家从县城里挪到咱们镇上了？”
苏若朴想起这也是一桩事情，愁道：“刘东家嫌城里吵闹，到侄儿家养病来了。我想抽空去拜访一下，一直脱不开身。再不去的话，怕人家说咱们眼高怠慢人。”
“要不——我一会儿替你去看看？”仁珊问。
“当真？那倒是好事，刘太太是个爱说话的人，你要是去跟她坐会儿，她准高兴。你多备些礼物，先去道个罪，说我忙过这几天一定登门拜访，让刘老东家见谅。”苏若朴眉毛一拧，“只是有一桩，咱们卖机器的事情，千万别说漏了。添锦坊被常家使手段整垮，刘老东家心里可恨着呢！我买下机器的时候是答应了刘掌柜要跟常家斗一斗。要是这事被他知道了，我怕刘老东家会说咱们不讲信义。”
仁珊出门时苏若朴还是有些不放心，把不可告诉刘老东家的话又嘱咐了一遍。仁珊对小蓉说：“瞧瞧你家少爷，都快变成碎嘴老妈子了。”小蓉跟着笑起来。
看着两人出门，苏若朴还是有些担心，生怕仁珊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正坐立不安，小蓉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冷风。他霍地站起来问：“什么事？”
小蓉被他如临大敌的神情吓了一下，嗔道：“少爷，瞧你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人了呢！少奶奶不是说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又抽了？”
苏若朴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点了支烟，还吸了一大半。他见小蓉神情无异，慢慢坐下，任她收拾桌上、长衫上的烟灰，又问：“少奶奶让你回来的？”
“少奶奶跟刘太太说得对了胃口，让我回来取她的香水，说要送给刘太太。”
“香水？”苏若朴问，他不记得仁珊买过香水，更没见她用过。
“是啊，少奶奶回梁城，是何太太送她的。她的那香水叫‘红’什么的，少爷，我可不认得洋码子，你看是不是这瓶？”小蓉进了里屋开柜子，仁珊说的盒子里装了七八个小玻璃瓶，颜色可爱，只有一个是红色的，应该是这个了吧？
苏若朴拿过一看，见上面写着“RED”这个单词，说：“是这个。”
小蓉走到门口又回头：“少爷，可不能抽烟了。”
“好。”他摇摇头，这小蓉，越来越管得宽了。回身看见仁珊的柜子没关，他顺手正要关上，一块月白的帕子从最下面一层被带落到地上，他拾起来准备放回原处，却见那儿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着精致的铜锁，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还用帕子盖着。没想到这丫头也有秘密。他不禁笑了一下，竟起了好奇之心，不知道她这么宝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少爷，来了！来了！”苏栋撞进门来，把两扇门撞得晃荡不止。
“来了？”苏若朴攥着柜门的手一紧，顺手关上柜门，转身不紧不慢的说：“慌什么？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