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庭芳满脸欢容，上前扶住洪掌柜直送到中间的太师椅上：“洪掌柜，您老今儿有空过来？才三四天不见，这声儿也高了，气儿也足了，走道连声音都噔噔噔的听着有劲。看来您老这回这身子养得比前两年还强呢！什么时候儿回去执掌林场？”
洪掌柜摆摆手笑说：“小四儿这几天干得不赖，挂着二掌柜的衔儿干劲都比往常多三分，我乐得清闲，回去掌个舵就成，底下的小事儿得让年轻人磨练磨练。要不我这把老骨头明儿一蹬腿，不是坑了东家吗？人家都在前面忙，你窝在后堂干什么？”
“我这不是正好跟您林场的王先生对账呢吗？”崔庭芳一指早候在旁边的王先生。
王先生看着洪掌柜早想上前，碍于是在别人家不好抢了崔庭芳的话头。这时听他说到自己，早就上前两步，在洪掌柜哪前深深躬下腰去：“老掌柜，您好。”
“嗯，我好得很，你都瘦成猴儿了。”洪掌柜拿起烟袋装烟，王先生赶紧打着火点上，说：“我前半辈子没胖过，后半辈子也跟这胖字儿没缘分。捱了一天是一天，你还不知道我？”
洪掌柜吸了口烟，眯着烟慢慢吐着烟圈儿，说：“你才哪儿到哪儿？说这个话多没劲！你都这样儿，我这糟老头儿往哪搁？”
“是。”王先生低头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崔庭芳让人上了茶，笑道：“老掌柜是见过世面的人，说得话都是理儿。老王以前跟着您也不见这么垂头丧气的没精神。现在姚掌柜这么看重你，反倒没精神了。”
“小四儿？没看出来他倒是还行。他看得你我就放心，还怕你跟他差着辈儿闹不来哩。”洪掌柜赞许地点点头。
王先生看了一眼崔庭芳，叹了一口气不作声。洪掌柜问：“这是怎么的？一说你还装起腔来了？”
崔庭芳笑道：“洪掌柜问王先生也不好意思说。这事儿怨我，本来约好的跟姚掌柜、王先生兑药材款，半路姚掌柜有事儿来不了，让王先生自个儿来。我说这不合规矩，王先生兑不了款心里犯难呢！”
“我当啥事儿呢，今儿小四有事，明儿再来就行了。这有啥犯难的，值得这么挣绷着脸？”
王先生愁道：“不瞒掌柜的，姚掌柜说这钱等急用，让我今儿务必把款兑回去，要不他也不让我一个人来。”
洪掌柜一皱眉：“这倒是为难了。今儿再回林场去找人可回不来。要不庭芳看我面儿上通融通融？三里五村又不是生人怕骗的。”
崔庭芳无奈地说：“洪掌柜说哪儿去了？王先生是什么人，我怕他骗？咱们当掌柜的难过你还不知道？在外是个说了算的，对着东家跟跑街的、打杂的还不是一样？这店不是我的，东家不在把店托给我，我要是这么坏了规矩，他咋看我？王先生你也体谅体谅。”
王先生和洪掌柜也知他说的是实情，一时都不知怎么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