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立刻拿上母妃留下的《坠羽司命》来真茹族见我,不准跟任何人提及,不然的话——”破开血色世界的是一个小孩子的头颅,十分突兀地从墙面中心浮出来,雯妃惊叫一声“皇儿”,双腿一软坐在地面。
“他就会死。”
猩红世界逐渐褪去颜色,屋内的摆设一件件浮现出来,墙面上的红蛇慢慢缩成一个小点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你一人来。”
雯妃好不容易逃出了白叆在遥远的太晨山操控的术法,她又惊又吓,大半体力消耗掉,在侍女的搀扶下躺倒床上休息。贴身侍女怯怯问她要不要禀明波宏王,雯妃惨笑一声,遣散身边所有人。屋内寂静,墙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可映入雯妃眼睛的分明是依旧触目惊心的的血字迹。雯妃从书箱最下面摸出那本页面泛黄的《坠羽司命》,摸着《坠羽司命》的书皮,她眼前浮现出多少年前青仙山凤凰花树上的那个黑衣女孩子,再想及落入白叆魔爪的皇儿,她心寒不已,皇儿还安全吗?白叆会不会心狠手辣杀掉无辜的孩子?此事她无法请求波宏王,一来《坠羽司命》一书的下落决不能让他人得知,二来白叆既然能在千里之遥操控术法与自己隔空见面,必定能算到她是不是一个人赶赴鸿门宴。再次此节骨眼上只能按照白叆的意思来,原来这场宿命的安排始终无法逃过。
真茹王登基大典和封妃大典都很顺利。祭坛上的红衣长发女子以红纱遮面,足足做了七天七夜的法,祈祷国泰民安、出师大捷。
大典最后一天的宴会上,潞谙依旧没有见到白叆的身影,不过幸好真茹王没有要求白叆也出席宴会,所以大约能圆满瞒过众人。
她正要舒一口气,只见真茹族王后玉彤一身金黄色的长服,珠光宝气地进了大殿,她上前与真茹王窃窃私语几句,两人双双看向潞谙,潞谙心里面“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手中的酒洒了一半。
宴饮开始之前,亲王上前一步:“启禀大王,臣以为女祭司为国作法七天七夜,功不可没,应当请来一同畅饮。”
年轻的真茹王点头:“说得有理,来人,把女祭司请来,朕要重赏。”
潞谙一下子慌了神,亲王在此时提到女祭司,难道是他已经知道女祭司出宫的事情?
此时的瑛宸正独自在紫晶殿换下一身的红衣,就在她刚刚把长长的假发摘下来的时候,真茹王的侍从前来传话,亲王似乎也派了人跟随而来,事发突然出乎瑛宸的意料之外,她根本来不及再穿上红衣,当场被抓获。
亲王的手下徐将军大模大样立刻命人搜遍了紫晶宫,到处都不见女祭司的身影。亲王立刻押着瑛宸,拿着红衣和假长发回去复命。
真茹女祭祀在皇上登基大典和封妃大典上逃跑,派出个宫女顶替,让瑛宸胡乱作法一通掩人耳目,这就是对王权最强烈的蔑视,是对术法十足的不尊重,更是对祖先的大不敬!亲王立刻搬出女祭司亲自制定的典章,说女祭司蛊惑众人,应当问斩。任真茹王平时总是有意偏袒女祭司,面对她明目张胆的举动,也变得盛怒不已。没有法术的庇护,国家根基不稳,原本希望借此机会稳定民心军心,现在因为白叆的出逃全部落汤了。
“你说什么!”真茹王手握成拳捶打在玉石案几上,玉盘珍馐散了一地,群臣也跪了一地:“女祭司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这些奴才是干什么用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来人把女祭司找回来!”真茹王命众人将瑛宸带下押入牢中。
潞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见到真茹王如此动怒,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殿堂顷刻间冷静了许多。
亲王看向潞谙一眼,阴笑道:“身为女祭司,大典七天都要在金凤台上作法,想要逃离皇宫并非易事,只怕有人相助。”
“何人相助?是谁帮她逃跑的?一并给我抓起来!”
跪在一旁的潞谙一直低着头,一颗紧张的心如同打鼓。
亲王见此,上前奏道:“请大王息怒。皇上何不问问潞谙娘娘?女祭司与娘娘走的很近,或许娘娘知道些什么。”说罢一使眼色,一个小宫女怯怯地站出来:“禀……大王,春兰听到女祭司去找潞谙娘娘商议出宫的事情,是……是潞谙娘娘帮她逃出去的。”
“潞谙?”真茹王神色一冷,面无表情看向浑身发抖的潞谙,“她们还商议什么了?”
春兰赶紧回话:“奴婢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见两人窃窃私语,然后娘娘就给女祭司找了一身宫服,连夜把女祭司送出宫去了。”
“潞谙?”皇太子极力克制自己:“怎么回事?你只管说实情,难道是女祭司逼迫你?女祭司现在人在哪里?还有谁帮她逃跑?”
“臣妾……”潞谙没有料到当晚两人的对话会被人偷听了去,看到亲王和玉彤得意洋洋的神情,心中明白了大半。真正偷听人应该是玉彤,只不过假借宫女之口说出来罢了。
真茹王疑惑潞谙的慌乱,正待详细询问,突然听到大殿外响起一个如同凤凰花般娇艳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颜色——随着话音、浓浓的红色涌入殿堂:“恭喜真茹王登基,大王久等了!”
群臣顺声望去,只见火焰一般的红衣女子娇艳欲滴的笑颜绽放在碧蓝色的殿堂中,仿佛烈火即将融化千年寒冰。
“奴婢来迟,请真茹王原谅。若是真茹王不肯,请听奴婢一言——”魅惑的声音让大殿中群臣的骨头一酥,顿时皆忘却了方才的不快。白叆轻步走上殿堂,深深一道谢,黑衣翾礐紧跟着白叆进了大殿。
红衣女子微笑,将大堂上的群臣一一扫过,目光随之转向面容紧绷的亲王和真茹王右边的王后,最后看向潞谙和被五花大绑的瑛宸。
“奴婢夜观天象,接受神谕,得知惊天秘密,迫不得已才要出宫。但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向王禀报——翾礐,呈上来。”她拍拍手。
带上殿堂的是一个五六岁小孩,他正昏迷着,眼尖的人立刻认出这孩子的身份,殿堂一片哗然——“波宏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