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波宏王和妘约娴被擒,分别用麻绳绑着押在营帐当中,外头守卫士兵轮流值着班,以防两人逃跑。
波宏王觉得口渴,要了水喝下几口,趁看守转走去角落里放下水壶,低声对妘约娴说:“外面的士兵好像少了一些。我刚才拾了个瓦片,你往这边点掩护我,我把绳索割开。”妘约娴不愿意靠近他,但听他说可以逃走,左脚一蹭,长长的裙摆甩到身边遮住了波宏王被捆绑住的手。
“方才还有好多看守的,”妘约娴也十分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只见唯一留下给两人送水的士兵也被传了出去,营帐里面只有他们俩人,“怎么都不见了?你不是说北向商路都安排了人马保护吗?这个消息怎么会被真茹族知道?”
波宏王手下用力割着绳子:“真茹族的探子无孔不入。我原本吩咐玥焕低调行事,结果秘密还是泄露出去。”麻绳很粗,瓦片割不断,波宏王心下着急,低声骂道:“该死的真茹!等我逃回去,一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妘约娴头依着柱子,叹一口气:“真茹好不容易抓到了你,怎么可能轻易让你逃脱?就算你割得断绳子,此地距离波宏族军营也有几百里,你逃得出去吗?”
波宏王年轻气盛,他觉得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被敌方抓到很没面子,被女子训斥更没面子,他“哼”了一声。
妘约娴看着他手腕被绳索勒出的血痕,觉得头脑发晕。自从血鳞人出现在千年岛并重伤琛竣,她就有些晕血。妘约娴沉默半响,只听波宏王忽然吃痛一呼,原来那瓦片已经插入他掌心的肉里去了。
妘约娴看着狼狈的波宏族王者:“我以为上次都跟你说明白了,没想到你又一次来千年岛。”
波宏王忍着痛稍稍休息片刻:“两族开战,一旦真茹控制了东海入海口,他们就会去千年岛上抓你。”
妘约娴一听,皱起眉头冷笑:“不要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根本不担心我的安危。”
波宏王冷静地反问:“妘儿,为什么这么说?”
妘公主冷笑道:“母后在世的时候帮我跟你争皇位,是你亲手杀了母后。你一定巴不得我立刻死去。”
波宏王看着眼前的女子,满脸的尘土依旧遮不住她傲人的容貌:“妘儿,我在你心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徒了?把我养大的母后要夺我皇位,难道我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果我想要杀你,怎么可能留你性命到今天?”
妘约娴怒道:“又骗我。千年岛上的血鳞人不是你派出来的?”
波宏王一愣:“什么人?”
两人一同停了话头,四目相对中,妘约娴看出来波宏王对此一无所知,她喃喃:“不是你?那是谁要杀我?”
波宏王心中一紧:“真茹族已经派杀手去了?”
妘约娴忙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茹族派来的人。那群血鳞人是跟随你一同来千年岛的。上次你刚离开,他们就伤了琛竣。”
波宏王恨恨:“可恶的真茹族人!”
妘约娴长叹:“不是你……那我倒不明白了。你接我回皇宫,以为我就会嫁给你吗?且不说你杀了母后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单说成亲一事,也绝不可能。”
波宏王被她拒绝惯了,轻笑道:“也罢。我不会逼你,可宫中总比千年岛安全些。”他想了想,决定说出来,“最近这几次我去千年岛看你,路上总是风声鹤唳,可我不想你受伤,就决定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把你带回宫,就算你不愿意,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妘约娴一贯心软,她一听安阳为了把自己接回宫中,甘愿冒着被真茹军活捉的危险,一时间泪如雨下:“你……你叫我说什么好?皇兄,自从父王过世,我就觉得你越发陌生。母后可能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疏远你。她要跟你争皇位,我也劝过她,我说我根本没有登基的心思,我只想平平安安在千年岛上一辈子……母后只是一时被迷了心智,你怎么狠的下手啊……你,你竟然还要娶我!可笑,可笑啊。我恨透你了,可你竟然说……”
“这么快就心软了啊,你还真是好骗。”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截然打断妘约娴的话语,如火焰一般灼人的红衣女子撩开帐帘,她如花的笑靥十分不真实,她只有嘴角是向上勾的,完美而撩人魂魄的红唇如同刚刚饮完血、心满意足的魔鬼,她的眼睛冰冷冰冷,眉梢和眼角不因为嘴边的笑容而动一下。波宏王刚饮完水的喉咙瞬间被这红衣女子周身散发的火焰和热力灼烧的干渴,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受了魅惑,还是因为过于害怕。
“你是谁?”波宏王觉得面前这转擅惑人的妖女究竟面熟,但不敢确定。妘约娴仅用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惊叫道:“你是白叆?”
红衣女子笑道:“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认得出我。”
波宏王眼睛直直地盯着白叆,仿佛看到鬼魂:“白叆?波宏族的白叆?容妃的女儿白叆?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妘约娴也受到相当的惊吓:“不是说你被打入冷宫以后身患沉疴,不治身亡了吗?难道真茹族是骗人的……”
她并不想多做解释,简简单单笑道:“我当然活着。而且,我现在是真茹族的女祭司。”
“女祭司?”
“你……你是女祭司?”
波宏王和妘约娴当然不知道其中曲折。其实真茹族出现红衣神女一事早就传过冲江,他们有所耳闻,只是怎么都想不到真茹族的红衣女祭司会是“已死”的白叆。
波宏王一下子得到救星似的:“白叆,快,快给我松绑。”
红衣女子看着他被绳索磨破的手腕,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波宏王想都不想就说:“你是波宏族人,我们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你难道见死不救?”
白叆挑着眉毛轻轻道:“见死不救?我在真茹族的时候,你们有谁想过我?你们只把我当成了联姻的政治工具,把我拱手交给真茹就不管我死活。若不是为了给你们传信,我怎么会被抓住把柄废了太子妃的位置,又打入冷宫?你们……哈!竟然还想让我来救。”
波宏王张口结舌。他跟白叆从小交情就浅,白叆的婚事都是前任波宏王一手安排的,自从听说白叆“病死”,他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妹妹,他哪里晓得白叆在真茹族水深火热的十年痛苦?
倒是妘约娴开了口:“真是没有想到白姐姐还活着。白姐姐远嫁真茹的时候我和皇兄还小,一切都在父王掌控之中。父王虽然禁止宫里谈论任何有关容妃娘娘和白姐姐的事情,但他在听到白姐姐去世的消息,还是伤心了好久。”
白叆咬着牙笑道:“他想我了啊,真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