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呀!”漓鸳哭丧着脸喊道,“你忘记了么,我是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小黄门的人,怎么能够做那样的事情?”
小黄门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放心,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于你的名声绝对无碍。”说完,脸上露出一副“咱俩谁跟谁呀,你还信不过我吗”的神情来。
她连忙答道:“名声什么的直如浮云,但求无愧于心!”
小黄门火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气咻咻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做一次又不会死!”
“那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她悲壮的说道,做出一副捍卫清白到底的样貌来,“头可断,血可流,那样的事情绝不能够做!”
她不是那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人,属于徘徊在传统与非传统之间的类型。那种事情,假如对方是亲密爱人,即使没有结婚,她也不会拒绝;或者说对方是一个正常的帅哥,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时候也能够勉为其难的承受。可问题是,对方竟然是一个,若真的与他做了那样的事,那她以后都不要再出去见人了。
“不做不行!”小黄门气焰嚣张,言语霸道。
“就不做!”
两个人就在那里对吵起来,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呀!”小黄门嘀咕了一句,松了手,低下头陷入沉思。漓鸳得着自由,立刻用两只手将窗棂死死抱住。
半晌,小黄门忽然抬起头来,用了一种志在必得的语调:“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你真的不做?”
“不做!”她连忙摇头,两手抱的更紧。
“你要知道,否定回答的后果是异常严重的!”他威胁她。
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威胁无效。
小黄门见她不为所动,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本来,我是不想用强的!”
她闻听此言,手头的力量立马又加大了一些。不过,她很是有些好奇,刚才自己一只手抓着窗棂,他都没能够拉动,现下两只手齐上,他该如何才能够如愿以偿。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柄小刀,三两步走过来,举起来照着窗棂削过去。只听哗啦一声,她的着力点便消失了,第二次因为窗户的缘故摔到了地上。
“你,你。”漓鸳抱着横七竖八的断木头,抬头看着残破的窗户,肝胆俱裂的说道,“你竟然敢损坏公物!”
真是色胆包天呀!
“还不都怪你!而今这种事情发生了,你我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想要跑都不可能了!”小黄门看着她,一张脸绷的紧紧的,“而今你是答应我也得答应,不答应我也得答应。”
“凭什么?”
“凭什么?”小黄门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我问你,你可有钱赔这窗户?”
她摇头。
小黄门嘴角的笑意变得意味深长了,道:“那我告诉你,你只要答应我,我立马借钱给你。”
“这窗户明明是你弄坏的,凭什么要叫我赔?”
“我弄坏的?你有证据吗?”
“有啊。”她迅速将现场扫视一番,最后将目光聚焦在他手中的那柄刀上,“人证物证齐全!”
“不错呀!”小黄门也学着她的样子将现场扫视一番,最后将目光聚焦在她手中抱着的断木头上,“咸阳宫出了一个天生神力的小黄门,竟然将窗棂给生生的拽断了。噫吁嚱!危乎壮哉!黄门之力,力拔山兮气盖世!”
“你,你,你竟然敢血口喷人!”漓鸳火了,扔掉断木头,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小黄门气定神闲,循循善诱,“刚才是我不对,可是我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呀。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贼眉鼠眼,獐头鼠目,面目是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你自己说,如果见了官,人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再说了,就算这公物是我毁坏的,多多少少与你也是有关系的。试想一下,你若不死抓住窗棂不放,我岂会出此下策?这事情如果曝了出去,你如何脱得了干系?”
漓鸳沉思半晌,点了点头道:“嗯,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当然是有道理的。”
“那好,我答应你,先到我屋里谈谈吧。”
她想好了,如果这件事情真要闹腾起来,对她只有坏处,搞不好就要暴露身份,眼看两年之期马上就要到头,绝对不能够出事情。不过,她也不会便宜了这个小黄门。待会儿进屋,只要这小赤佬敢对她用强,立刻毒晕他。嘿嘿嘿!
“太好了!”小黄门丝毫未觉察她的险恶用心,见她答应了便大大松了口气,“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我立刻就出钱叫人来修窗户。”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漓鸳的屋子,当二人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之后,她想起一句经典的台词来。
何苦呢,何必呢?
人家只不过是要她结伴去宫中的一块荒地上捉蜈蚣卖钱而已,想起自己前番那些个龌龊的念头,她深深的沉浸在忏悔之中。一个人怎么能够像她这么不纯洁呢?
这小黄门名叫韩成,因为无依无靠,只在宫中做一些打杂的事务。偶然间听说了宫外有人高价收购蜈蚣,便想要去做这个无本的生意。两人一拍即合,在屋里谈好了捉虫事宜,并定好卖出后,多劳多得。漓鸳实在是没想到砸人能够砸出这般好处来,当下提着灯笼兴冲冲的就跟着韩成去了。
有钱不赚,天诛地灭!
虽然赚不了多少,但是她想到再过三个月就要回魏国,反正现在没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多多少少赚点钱,回去也好做路费。一分钱难倒巾帼女呀!
只是,当到了地方时,她的热情便削减了一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呀?要不是亲见,还真不知道宫里会有这样的地方。其时正值夏日,但是却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阴寒阴寒的凉气直往心底钻,钻的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虽然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但是那光照到这边就好似被深蓝色的布给过滤了一下,四下里一片凄凄惨惨的灰蓝。遍地杂草丛生,石头渣滓到处都是,垫的人脚疼。只不过,这些也还能忍受,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墙角下的那条臭水沟,那气味堪比油炸臭豆腐,老远就能够闻见阵阵恶臭。
走在沟边上,她被熏的晕头转向,再加上被寒意逼得浑身颤抖,脚步踉踉跄跄,有好几次差点就下去了。
“小心了,千万不能够掉下去!”韩成扶了她一下,“听人说,这沟里的水只要沾上一滴就会染上晦气,从此交霉运。”
她捂着鼻子连连点头。这不用他提醒,她也得注意。别的不说,单说这气味,一个嗅觉正常的人掉进去还活不活得了都是问题。
她伸手去扶沟边的大树,手刚伸到一半就唰的一声缩了回来。这几棵树长的,嗯,很邪恶。树干弯弯曲曲,七扭八绕,凌厉飞扬,在暗影里看着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这里,她哆嗦了一下,怎么越看越像宫斗文里的那种地方?她伸手扯了扯韩成的衣服,被她这么一扯韩成的身体倏忽颤抖了一下,猛的回过头来。
“你做什么?”他的话语里带着一股颤音,边说边用手捂着胸口。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呐?怎么这般恐怖?还有那条沟里面,什么水那么臭,那么毒?”直觉这后一个问题,很关键。
韩成默然,只顾着低头赶路。
有诡异,这个地方绝对有诡异!她决定试探一下。
“那个,韩成,我听说宫里但凡有犯了罪的人死后都是被扔在这条沟里的。这里怨气熏天,是整个咸阳宫最为可怕的地方。每到夜晚,怨鬼横行。”
韩成闻听此言,身体狠狠的晃了一下,恼怒的喝道:“你知道还要问!”
“那你知道还敢来!你就不害怕?”她也恼怒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漓鸳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小黄门,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要钱做什么?”
“那你呢?不是也跟着我来了吗?”韩成反唇相讥。
“我那是误上了贼船!现在我不干了!”漓鸳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站住!”韩成颇有威严的吼了一声,即刻又放软了声调,“小赵你不要走。实话对你说吧,我是看上了一个小宫女,想要赚点外快给她买礼物。”
什么?竟然还有这等事!
“你,你。”漓鸳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看上,你,看上一个小姑娘,还妄图勾引人家,是也不是?”
韩成无比诚挚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你是,你这不是害人么!”漓鸳急躁的跺了跺脚,“你明知道自己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韩成一脸疑惑。
“不可以,不可以。”她又跺了跺脚,“你就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韩成更加疑惑,同时也很有点恼火。
“你,你,你。”她急的冒火,不知道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你长什么样子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韩成闻言走近了一步,神秘兮兮的问:“那我长什么样子?”
她被气的直翻白眼,喝道:“你脱下裤子自己看一看不就得了!”
“脱裤子?”韩成低低呢喃一句,将手放到自己腰间,似乎就要去解裤带。
“喂,你做什么?”漓鸳的脸瞬间绿了。
这小子还真要脱裤子么?虽然她很想亲眼目睹一番太监的真貌,但是,请恕她懦弱,实在是有那心没那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