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扬踏进流剑阁,依旧是那么庄严肃穆,依旧是那么戾气深重。穆珩已在大厅迎接,如今的穆珩,再也不是那个冲动的孩子,而是沉稳干练,铸剑世家流剑阁的主人。
穆珩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你来了!”
玉清扬亦是淡淡一笑,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言,小言将怀中的玉匣交给穆珩。
穆珩将玉匣交给身后的白须长者,对玉清扬道:“我们去书房,好好聊一聊吧!”
“好!”玉清扬应道,又吩咐道:“你们两个去照顾吉光吧!”两个小童齐声道:“是,公子!”便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他们随意地坐在书房里,玉清扬想到他不禁有些伤感,那块火红色的小石头他一直带在身上。
“这次神兵大会一定会来很多人能吧!”
“对!江湖中有名有号的都会来,还有星月夜。”
“那这次大会一定不平静,什么时候开始?”
“人已基本到齐,只差雪皓老前辈,龙泉寺住持明镜大师以及星月夜的三个统领,三日后便正式开始。”
“那鹤杖老人呢?”
“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隐居,甚至是他是否健在。”
玉清扬点点头,心想:难道我偶遇鹤杖老人,学会梦寻剑法只是巧合吗?还是……“怎么了?”穆珩见他若有所思,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他顿了顿,道:“带我,去看看你哥吧!”
同一个地方,也同样是一团醒目的白色。玉清扬站在穆离的墓前,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清风吹拂起他纯白的长衫和青丝般的长发。
宇文煊将易夫人送至厢房。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宇文公子,刚才的玉公子难道是姚公子吗?如若不然,怎会长得如此相像。”
宇文煊淡淡一笑,道:“夫人误会了!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至于相貌神似,我想只是巧合罢了!”他见易夫人点点头,又道:“长途跋涉,想来夫人一定累了,在下不便打扰,告辞!”
易夫人站起来,道:“恭送宇文公子!”看到宇文煊走出西院,她才缓缓将门掩上,心中仍有余悸。
小睡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她略微整容才前去开门。打开门一看,竟是先前出言调戏的壮汉,她急忙将门关上,却已被壮汉抢先一步夺门而入,他又急忙用身躯挡住去路。
易夫人已是吓得花容失色,只得一步步退后。面对如此魁梧的大汉,她自知无法逃脱,刚想开口大叫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掩住了口鼻。眼看羊已落入虎口,那大汉红光满面,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这只香甜的小羊羔。
他一只手掩住易夫人的口鼻,另一只手刚想解开她的衣带,便觉心头一凛,后背突然冒起冷汗,渐渐全身都生出一种寒气侵入骨髓的冰冷,他放开易夫人慢慢转过身来。
玉清扬站在门口,手中无剑,但他本身就像是一柄利剑,散发着寒意与杀气,随时都可以出鞘饮血。他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似寒晖一般照射着这个壮汉。
他身后的女童小云跑了进来,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易夫人,对壮汉吼道:“还不快滚!难道想让我家公子杀了你!”
壮汉打了个激灵,急忙向外跑去,跑到玉清扬身边时突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玉清扬也不理睬径直走进屋内,那壮汉头也不敢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小云把易夫人扶到床边坐下,她面无一丝血色,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像个失了魂的娃娃。小云半搂着她,在一旁安抚。
玉清扬站在一丈外,轻声道:“夫人受惊了!不如让小云留在这儿陪您,也好有个照应。”
易夫人渐渐定下心神,声音却仍在颤抖,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不知如此,会否给公子带来不便。”
玉清扬笑笑,道:“夫人请放心!小云虽只是个小女孩,武功却已不凡,有她在您身边,夫人大可放心!”
易夫人点点头,道:“多谢公子!”
玉清扬见她仍是心神未安,忙道:“夫人好好休息吧!在下告辞!”
易夫人微微颔首,可想起刚才的事她仍然感到恐惧,胸口猛烈的起伏着,目光呆滞。小云见她如此,只好服侍她睡下,自己在一旁守着。
晚上玉清扬又命小言送来安神茶,这才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一天,精神也开始渐渐好转。
小言给玉清扬倒了一杯热茶,侧立在一旁。
玉清扬轻轻抿了一口,问道:“易夫人怎么样了?”
“小云已经服侍她睡下了,喝了公子送去的安神茶又有小云在一旁侍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玉清扬放下茶杯,回头看了一眼小言,笑道:“你也去易夫人那里吧!也好陪着小云!”
“是!”小言欢声应道,没走出几步看清来人只道声“宇文公子”就撒腿跑了出去。
玉清扬抬起头,冲他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宇文公子!”宇文煊的轻功可谓冠绝武林,所以就连玉清扬也无法察觉,这句话亦算是自嘲。
宇文煊露出一贯温柔而又好看的笑靥,坐在他身旁。
玉清扬敛起笑容,道:“宇文公子不好好地在宇林居待着,跑到这多事的江湖中来做什么?”
宇文煊知道她在开玩笑,也不介意,淡淡地答道:“当然是参加神兵大会,顺便,”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告知所有武林中人,我明年便要成亲了!”
“什么?”玉清扬低下头,脸竟一反常态的微微红了起来。
宇文煊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笑起来,又道:“想来玉公子是不太清楚,江湖中的第一美人姚远昕是在下指腹为婚的妻子,她二十岁生辰一过,我们便会成亲。”
“这样啊!”玉清扬作恍然大悟状,苦笑道:“那真是恭喜了!”
“玉清扬!”外面传来呼喊声,还没等他答应来人便推开了房门。
玉清扬狠狠地瞪着一只脚已经踏进来的寒汩,脸仍然是红彤彤的,不仅是害羞,还有愤怒。
寒汩看到他恶狠狠的眼神,将另一只脚慢慢踏进来,赔笑道:“原来宇文公子也在啊!”
宇文煊在一旁只是微笑不语,静静地品茗。
寒汩避开玉清扬似在喷火的眼睛,坐在宇文煊身旁,道:“我接到消息,星月夜中只有水悠夜会前来参加!”见二人毫无反应,他又道:“我想可能是因为奚子星和古月只想称霸江湖,而水悠夜却是个剑痴,所以才会这样吧!”
玉清扬转过头,脸已恢复平日如雪的白色,却仍是一言不发。
半晌,宇文煊终于开口,问道:“雪皓老前辈一定也来了吧!”
寒汩不知为何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只是惘然地点点头。
宇文煊站起来,道:“我去拜见他老人家了,告辞!”话音刚落,他已飘至屋外。
寒汩“哇!”了一声,看到玉清扬依旧怒气冲冲的眼神,边喊道“等等我!”边冲出了房门。
傲浅轻轻抚摸着白玉双鱼坠,脑海中蓦然地闪过一丝记忆,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对坠子,但她仔细思索反倒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从银匣中拿起这对玉坠,自言自语道:“到底这对坠子是从哪来的?我从来都不买这些东西的,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她苦苦思索,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师姐!三统领准备出发了!你快点!”门外的一声呼喊打断了她。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她将玉坠放好,拿起飞鱼双剑跑了出去。
“傲浅!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是不是伤没好啊?”颜芸悕带着嘲笑的语气问道,又故意提到傲浅的伤。
傲浅没有说话,纵身跃上马背追到已经远去的队伍。
颜芸悕追上来与她并肩前行,故意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吗?”
傲浅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那是师傅骗你的!”颜芸悕立即打断她,“师傅是不想你再伤心,才用这个借口骗你!”
傲浅听后一怔,她本不相信这些话,但想起日前师傅的话以及师妹们的态度,也不由得她不信。
颜芸悕偷偷地笑了笑,又道:“两年前,你奉命追杀玉清扬。但日日朝夕相处,你竟然爱上了他,还为了他不惜背叛师门。后来师傅知道了,”她见傲浅听得入迷,又道:“他为了活命,竟然将你打成重伤,交给了师傅。师傅不忍见你伤心至死,便给你喝了无悠水,令你忘却前缘,也忘记那些痛心的往事。”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的脸上交织着悲痛、错愕与无奈。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是,我又怎能看着那个玉清扬……”她叹了口气,“神兵大会,他也会参加!你千万不要再上他的当!”她扬起马鞭,跑出了几丈远。
傲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突然觉得头好痛,心也好痛。那些事竟像是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许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她甩了几下马鞭,向前奔去。
她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目光茫然却有杀气一闪而过,她狠狠地念道:玉清扬,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