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偕老两辈子。
萧衍在心中默默记下。
乔默凝视着他的侧脸，忽然笑道：“如果真的白头偕老两辈子不死不灭，那我们不都成了妖怪？”
萧衍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道：“是啊，成了妖怪，到时或许你会腻烦天天跟我在一起。”
乔默轻轻叹息一声，抱住他的脖子，弯了弯唇角，“若是真有能厌烦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天，或许我早就解脱了。”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深陷在沼泽地，无论怎么挣扎，不仅逃脱不了，还越陷越深。
萧衍于乔默来说，就是妖怪，这个妖怪，会对她施法，让她对他，死心塌地，生死与共。
乔默靠在他怀中，吸了吸鼻子道：“明天就是预产期了，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
“不是能不能，是必须。”
萧衍低头，目光严肃慎重的凝视着她。
摩天轮从最高点，一点点向下降落，萧衍的目光越来越认真凝重，乔默唇角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收敛起来，良久，她终于重新靠进他怀里，喃喃着道：“我们的孩子会顺利出生，你的手术……也会成功。阿衍，我和孩子等你，等你手术醒来。”
乔默的预产期在明天，而萧衍的手术不能再拖，就安排在后天。
不管明天孩子出生与否，萧衍都要进行手术了。
……
回到麻省总院时，是凌晨两点多。
萧衍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全是医生打来的。
男人牵着乔默进医院，调侃道：“估计现在全院的医生都在通缉我们。”
一个是预产期就在明天的孕妇，一个是即将手术的患者，就在手术前夕，竟然跑的影子都没。
乔默从未如此离经叛道过，可爱上萧衍后，好像因为这个男人，做了无数离经叛道的大胆事情。
爱，本身就是一种离经叛道。
若爱真的是平淡无奇，那也没什么意思。
萧衍牵着乔默偷偷溜进病房里。
乔默还在一边嘀咕着道：“医生明天会不会找我们算账？”
“明天你就要生孩子了，你没有空听他跟你算账。”
乔默微微一笑，这种偷着乐的感觉，比大大方方跑出来还要满足刺激。
她正想帮萧衍取换洗衣服让他去洗澡，肚子忽然一阵胀痛，乔默双手捂着肚子，眉头深蹙起来。
萧衍一转头，便瞧见神色不对劲的乔默，小脸皱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肚子。
他大步上来，扶她到床上，问：“小默，怎么了？”
乔默咬着嘴唇，面色纠结：“我……我好像要生了。”
萧衍的脑子，几乎炸开。
可到底是萧衍，镇定如他，他立刻按响了床头的警铃。
……
乔默被推进手术室时，乔默面色纠结，小脸疼的皱巴巴的，她的手，紧紧攥着萧衍。
指尖，几乎掐进他骨血里。
萧衍陪在一旁，整个顺产的过程，他都从未离开。
手术室里，医生的呼唤声和乔默的尖叫声充斥了整个病房。
“用力！萧太太，再用力点！”
乔默满脸湿汗，她皱着脸，哭着看向萧衍，“我怕……”
萧衍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我在呢。”
萧衍的大手，抚上乔默汗湿的额头，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小默，勇敢点。”
乔默一转头，尖叫声撕心裂肺，可伴随而来的，是一前一后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萧太太！生了！”
……
当医生把两个还浑身沾着脐带血的孩子抱到萧衍和乔默面前时，笑道：“这个先出生的是哥哥，这个是妹妹。”
乔默小脸上虽然血色尽褪，却笑得明媚，她看了看萧衍，又看着孩子道：“哥哥叫子希，妹妹叫子望。”
孩子送去保温箱后，乔默实在没有力气，昏睡过去。
意识清醒前一秒，只听见萧衍的声音，温柔的唤了她一声“小默”。
她的唇角，微微笑着，手，一直握着萧衍的大手。
这一觉，乔默睡的很沉，很酣。
萧衍一直守在她身旁，从未离开。
乔默整整睡了十个小时，再度醒来时，萧衍就在她身边，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
乔默弯了弯眉眼，伸出小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你也上来休息一下吧？”
他守了她这么久，想必很累了。
萧衍轻轻摇头，“等会到了手术台上，可以睡好久。”
下了手术台，说不准会睡上个半个月。
此刻，他只想好好的再多看她一眼，多记住她一点。
乔默微微一愣，问：“我睡了多久？”
“十个小时左右。”
那就对了，从生孩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萧衍的手术时间，到了。
乔默忽然觉得难过，她眼眶有些热，她刚生下孩子，难过的不是他不能陪在她身边，难过的是，她刚重获新生一次，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他却要走进生死关头。
下一次，再见到他，又是何时？
萧衍伸手，用指腹擦了擦她掉下来的眼泪，哑声道：“我叫妈过来了，你刚生完孩子，需要有人照顾你，等我手术后，不要总是守着我，女人月子坐不好，会落下很多毛病，嗯？”
乔默紧紧攥住他的手，孩子气的只说了一个字，“不。”
“不什么？不好好坐月子？”
他幽邃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
乔默轻轻眨眼，眼泪簌簌落下，她靠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许久。
乔默声音含糊着道：“我会守着你，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她泪眼朦胧，萧衍听到这句话，心满意足。
总算，放心。
“小默，我会全力以赴的，让自己活下来。往后，由我守护你和孩子。”
乔默哽咽着，攥着拳头，软软的捶了他胸膛一下，她咬唇道：“这一次……你最好不要食言。”
萧衍闷笑一声，揶揄道：“若是食言，你要怎么样？”
乔默红着眼，一股狠劲道：“追到阴曹地府，也不放过你。”
“好。”
……
萧衍陪着乔默，去保温室看了看孩子们。
两个孩子，生下来虽然体重较轻，可都算健康，并没有出现同卵抢食的现象。
萧衍搂着乔默，注视着保温箱里的两个孩子。
乔默看着哥哥和妹妹，忽然失笑，问萧衍，“阿衍，哥哥叫子希，妹妹叫子望，孩子们以后会不会讨厌我们给他们取这样的名字？”
“嗯？”萧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乔默笑出声，“子希像个女孩子名字，子望像是男孩子名字。”
不说还好，这一说，萧衍也发现了。
“那哥哥叫子望，妹妹叫子希。”
乔默却蹙了蹙眉头，摇头，“不，等你手术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给孩子们回海城登记名字。”
乔默那么坚定的态度，她的意思，萧衍怎么会不明白？
她要和孩子，一起等他手术成功醒来。
她也要他记着，他对他们母子三人还有这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他不能就这么死。
“好。”
乔默执拗，萧衍不再与她固执，他想宠着她，让着她，疼着她。
这个为他生孩子，陪伴他的女人，他永远都不想再伤害她。
……
萧衍手术前，做了一系列静密的检查。
或许是上天垂怜，结果还不算太坏，身体状况，也适合手术。
手术前两个小时，乔默一直靠在萧衍怀里，他们也没有说很多话，只是沉默的拥抱着。
哪怕彼此不说话，也心照不宣。
“阿衍，子希和子望，还有我，没有你的话，会很难很难。”
乔默没有说，他们母子没有他，会过不下去，只是说，会很难很难。
是啊，没有他的话，乔默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会容易？
萧衍沉默着，没有说话，只低头，吻着她的额头。
乔默微微仰头，他的薄唇，便落在了她唇瓣上，她圈着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她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威胁他一定要活下来诸如此类，此刻，她只想抱抱他，亲亲他，与他多亲密一刻便是好的。
若这人，这身躯，这心脏，往后是冰冷的，不会再跳动，那她一定会后悔，此时只顾着威胁他。
“我爱你，阿衍。”
她轻轻低喃一声，不想再留任何遗憾。
不知拥抱过了多久，医生敲门，“萧先生，手术时间到了，已经安排就绪了。”
萧衍和乔默对视一眼，乔默从他怀里退开，起身，送他去手术室。
萧衍躺在手术床上，被推进封闭手术室的那一霎，乔默忽然不撒手了，将他的手攥得紧紧。
“小默？”
乔默终于忍不住，眼眶里大落大落的眼泪掉下，“我还想再看看你……”
有贴心的护士小姐过来安慰：“萧太太，手术会成功的，您不要太担心。”
乔默手上的力气，始终没有松开。
可萧衍，躺在病床上，只淡笑着，平静的说了一声：“小默，乖，松手。”
乔默便听话的，松开手，放他走。
“等我。”
萧衍丢下这两个字，便被推进了手术室，门，缓缓合上，阻隔了她与他。
乔默颓然的蹲了下来，旁边有护士小姐过来扶她。
“萧太太，你刚生产完，快去休息。”
乔默意外的点点头，回了不远处的病房里，乖乖的躺在床上，不哭不闹。
她相信萧衍的话，他承诺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她还等他，带她和孩子环游全世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