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胸口一窒,沈骜呆呆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她想伸手抹眼泪,手却还没有够上去,泪水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正巧落在他的唇边。
苏洵愣了一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手指抚上沈骜泪眼婆娑的眼睛,良久,久的好像一颗种子在眼睛里面生了根,发了芽:“骜儿……你醒了。”开了口,嗓音却是沈骜从未听到过的低沉暗哑。
沈骜抱住他试图给自己擦眼泪的那只手,咬着唇瓣问他:“我吓到你了对不对?”
苏洵任沈骜趴在自己的胸口,抬起另外一直手继续给她擦眼泪,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投到了黑色的阴影里,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抚过她的眼角,之间在触到沈骜脸上的那抹温柔的湿意时,竟然在忍不住的颤抖。
沈骜又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明明停在她感觉到停在自己眼角的手指都在发抖,语气声道却镇定又从容:“我知道,你会醒过来的,因为你舍不得我。”说完这句话,他却怔了怔,状似无意的收回微微发抖的手,又状似无意的将它隐入被角下面。
沈骜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趴在他的胸口,就像是所有听到这样好听的话时的那些淑女一样,小声的反驳了一句:“你乱讲什么呢?”但是心里却在暗暗的赞同着,他说的对,自己舍不得他,这么喜欢他,怎么会舍得?
苏洵顿了顿,轻声道:“是么?”问完又挑眉看了沈骜一眼,“我去问过李嬷嬷,问她你在晕过去之前有说过什么,她说,你很在乎我,怕我伤心,自己生病了说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沈骜顿时觉得一阵紧张,全身都僵掉了,像是一块笔直的长木头。半晌僵硬的下巴被抬了起来,对上他隐约含笑的眸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我的?嗯?”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多少也只有这一阵子的,而后涌上来的却是满满的浓浓的委屈,对他那些久远的至死不渝的感情,他终于问起我了,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再一次泛红的眼眶。沈骜咬着嘴唇,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从那一次在姑姑家看烟火晚会以后,你拉着我,告诉我要过自己的活法。”沈骜指了指自己,接着道:“还有那次,第一次因为厉娜的事情生你的气那次。”
刚说出这几个字,就感觉到眼眶里一热,沈骜赶紧的抬起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吸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将眼泪憋回去,费力的想把这句话说完整:“从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你却对我忽冷忽热的,这明明是一样预知的风险,你却没有一句承诺,一句抱歉。让我就这么毫无戒备的陷在里面。你在的时候,我也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就等着你回来。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可是我怕我等不到你。”
大片的水泽从她的指间溢出,她深知,是那些尘封的悲伤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控制。从那一次之后,到现在,两年来的漫长等待,他的陪伴却忽冷忽热,他们的距离也是忽远忽近,而她除了等待却什么也做不了。她一直努力着让自己的的回忆里都是美好的模样,可求而不得的委屈和绝望却只有她自己知晓。
沈骜捂着眼睛将头埋到苏洵的胸口:“那些难过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在身边,而你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连拿起手机打你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那时有多伤心,却只能安慰自己,早点睡吧,睡着了就都好了,黑夜过后会是新的白昼,却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新的白昼,也是同样没有你。”
眼泪穿过指缝,一定也将他的衣襟打湿了,沈骜吸了吸鼻子从他的胸膛上爬了起来,收拾好那些被回忆触及的伤感情绪,用袖子抹干眼睛,努力咧出一个笑来:“还好,最后,我病倒了,醒过来时,你还在我身边。”
苏洵止住了笑容,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看的她都有些开始紧张了,却还是只做沉默着抬手取到沈骜挽发的发带,两年时间了,她早已为他续起了及肩的长发,头发在下一瞬就这样散了下来。沈骜愣愣的看着他,忐忑地回想着刚才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还没想明白,已经被拉下来,变成侧躺在枕头上和他面面相对的姿势,身后是厚厚的棉被,沈骜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确有点凉凉的,但事实倒并感觉不到冷。
苏洵左手撑着头,右手放在沈骜的耳后,像是很感兴趣的玩弄着那一处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了声:“你说的那些,其实我都知道,但那时的我真的身不由己,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而现在你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转眼间都可以做我的新娘子了。”
沈骜枕在软糯糯的枕头上紧紧的握住他胸前的衣襟,心里想着,他记得,他原来都记得,他竟然都还记得,克制不住就攀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亲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更震惊的是,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说的是,我可以和他结婚了?
沈骜呆了一下,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身后的苏洵悠悠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了下来,“若是以后没有意外的话,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不和你分开了,但是你还是得等等我,等我有了一定的理由,能让你义无反顾的跟我走!”
听完了这句话,沈骜立刻爬了起来,四处一张望,才发现很不大对头,现在自己躺的根本就不是医院里的床,这儿的床方方正正的也不像是苏洵公寓里的那张床,莫非?他又花了些闲钱,又把这里重新装潢了一下,顺带着连床也一起换掉了?
不能够啊?
沈骜伸手挑来床边的枣红色床帐,入眼的是金丝楠木的地板,再往外望又是一重纱帐。这时,身后听到啪塔一声响,灯光终于有些亮了,这儿是她自己沈氏大宅的闺房里,可是这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了?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纱帐,是怎么来的?看着床帏上投下的细细长长的影子。
她有些艰难的回过头来,苏洵正枕着手臂看着自己,此时沈骜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也并不是医院里家属要套的隔绝外套。黑漆漆的头发被他枕在脑下,一身好看的衬衣同被铺的颜色相差不多,衣襟处的颜色比别的地方深了很多,应该是被自己刚才的眼泪不小心给弄湿了。
房间内的帷帐,合出来的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铺天盖地的红。沈骜的指尖发抖,手指抚上胸口,感觉到那里在剧烈的跳动,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沈骜紧紧的闭上眼睛,大脑此时在高速运转着,想这怎么可能?
朦胧中又被他拉下来,够着他的胸口,清冷的声音响在耳侧,暗含了熟悉的戏谑:“喜欢吗?到时候,我们的新房也这样布置可好?到那时,我们的床还要再大一些,房间也要再大一些,房间内的帷帐还要再多一些。现在这么布置,只是为了方便我能躲在你这里不被轻易发现。”
沈骜还是闭上了眼睛,脸却还是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可是,可是……”
他重复道:“可是?什么?”
沈骜抱着他的手,缓了好久:“为什么?”
苏洵依旧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等着沈骜接下去讲道:“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骜有些不太明白,抬起头问他:“什么?”
苏洵皱了皱眉,淡淡道:“一个男人,即使在无能,起码要学会保护两样东西,家里的父母,怀里的女人!”顿了顿,接着缓声道:“那时你无声无息躺在我面前,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骜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思考了许久,微微的撑起一点身子,很认真的看着他眼睛,郑重其事道:“你是无所不能的!”
苏洵和沈骜对视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浮起一丝笑意,浅浅道:“嗯,我的确是无所不能的。”
沈骜愣了一下,随后幽怨道:“你都不谦虚一下,这种时候不应该很含蓄吗?就算不含蓄,大家也一般都会谦虚一下子啊,说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给力的啦,很多事情都是无法控制什么什么的……”
苏洵了然道:“你又想做什么?”
沈骜泄气的趴在他的胸膛上,有气无力道:“然后我就可以温柔的安慰你了啊……”
苏洵低笑的看着沈骜,一拉又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里:“我就是万能的,所以你要相信我,你要等我!”
沈骜乖乖的伏在他的胸口,轻声道:“好,我等你!”
Her affection for him is so calm. So to be able to do a gentle secular as his girl. Many times, she aspires to give up writing and drifting. For a man to stay down, do these trivial insipid. But if you have to love the people. Only the escape each other in pain.
【她对他的感情是这样平静。所以能够为他做一个温柔凡俗的女孩。无数次,她渴望自己能够放弃写字和漂泊。为一个男人停留下来,做这些琐碎平淡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有能够相爱的人。只会在疼痛中互相逃避。____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