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小西的事情要从当天一早说起。吃过早饭,小西懒洋洋的回到乾清宫,径直走进西屋的书房,耐着性子核查刚刚送来的账册。才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耐心,生气的扔了笔,盯着窗外的大红柱子沉思。‘都走了小半年了,怎么还不回来?这次亲征应该很顺利的呀!’
“小西姐姐,您在吗?”当值的小太监在门外轻声问。
小西收回思绪,快步走出来,“王希,有什么事情吗?”
王希恭敬的回答,“小西姐姐,张贵妃和权贤妃来了,说要马上见您。”
“我知道了。”小西轻声回答,尽力掩饰着不悦和紧张,跟着王希出了西屋。
正殿里,张淑华和权银姬已经就坐,小西走过去低着头恭敬的福身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见过贤妃娘娘。”
“起来吧!”张淑华的语气很冷淡。
“谢娘娘!”小西站起身恭敬的垂首而立,心里默默的思忖着她们两人的来意。
张淑华转头示意权银姬。权银姬站起身,先对着张淑华行了礼才转身和小西说话。
“夏小西,本宫昨晚发现丢了一件顶重要的东西。昨天太晚了所以没有声张,这会儿来找你是要请你帮着本宫找回来。”
“贤妃娘娘言重了!奴婢协理后宫事务,帮娘娘找回丢失的物品,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小西心里好笑,恭敬的反问权银姬,“奴婢斗胆问一句,贤妃娘娘丢的顶重要的东西该不会是皇上赏赐的羊脂白玉喜鹊登梅如意吧?”
“夏小西,你好大的胆子!”权银姬自然明白小西话里的深意,生气的指着小西大声训斥,“你不过是个女官,竟敢对本宫不敬。”
夏小西没回答,只用眼睛沉默的盯着张淑华。
张淑华转头躲开小西的注视,冷冷的遣退了殿里伺候的众人。等正殿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张淑华语气和缓的轻声提醒权银姬,“贤妃妹妹,你且不要动怒。夏小西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者她和本宫品阶一样。”后半句话张淑华没有说,是为了给权银姬留些颜面。小西比权银姬的品阶高,按理说权银姬该给小西行礼。
权银姬冷冷的瞪了小西一眼,才转头微笑着对张淑华说,“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唐突了!”
张淑华欣慰的笑笑,转头轻声吩咐小西,“夏小西,贤妃从朝鲜国带来的一对大红玛瑙玉镯不见了,你能不能帮着找一找。”
小西恭敬的回答,“回娘娘话,奴婢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你打算如何妥善处理?”权银姬继续咄咄逼人。
小西盯着权银姬恭敬回答,“既然是在贤妃娘娘宫中丢失的,自然是要先问一问景仁宫中当值的太监、宫女们。也许是谁一时迷糊,错放了地方,引起了误会也是有可能的。”
小西的话正中对方下怀,权银姬很有深意的说,“夏小西,本宫的那对镯子虽然是昨晚才发现不见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很久以前就丢失了。你说对吗?”
小西一时想不到权银姬的用意,只得顺着她的话回答,“贤妃娘娘说的也是有可能的。许是谁放错了地方,自己也给忘记了。”
权银姬站起身走到张淑华身边趾高气昂的说,“夏小西,几个月前你也在景仁宫待过的。前几天本宫在御花园里遇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带着一副红玛瑙的玉镯?”
‘原来是为了这个!’小西微笑着恭敬回答,“回娘娘话,奴婢确实有一对大红玛瑙玉镯。那是去年冬至日皇上赏赐给奴婢的。”
权银姬撇撇嘴,不屑的说,“皇上现在又不在宫里,你怎么说都行。”
小西也不示弱,冷着脸问权银姬,“奴婢敢问贤妃娘娘,奴婢要如何做才能相信奴婢是清白的?”
“派人把那对镯子取来,本宫验看后才能相信。”
权银姬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小西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转头对张淑华说,“贵妃娘娘,奴婢内心坦荡,一切还请贵妃娘娘做主。”
张淑华为难的看看小西又看看权银姬,叹了口气,大声吩咐在殿外恭候的自己的贴身女官,“柔兰!”
柔兰听到呼唤,开门走了进来,对着张淑华恭敬行礼,“娘娘,奴婢在。”
“你和清瑶一起到夏小西的屋子里把她的那对大红玛瑙玉镯拿过来。”张淑华冷冷的吩咐着。
“是,娘娘!”柔兰答应着。
“镯子就在床头小柜子里放着。”小西轻声提醒。
“奴婢知道了。”柔兰行礼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柔兰和清瑶就回来了。行礼后,柔兰双手递上装着镯子的藏蓝色锦盒。张淑华没接,示意交给权银姬。
权银姬微笑着拿过来,拿出里面的一对玉镯,仔细看了会儿,又重新放回锦盒,还给了小西,失望的说,“果然不是本宫的那对。”
小西拿着盒子,沉默的盯着权银姬。
一直站在小西身后的清瑶忽然郑重的双膝跪地,恭敬的禀报,“启禀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刚才奴婢和柔兰去夏小西的屋子里取镯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套皇后娘娘的燕居冠和大红色的衣裙。奴婢不敢欺瞒!”
“什么!”张淑华和权银姬都被清瑶的话惊到了,不自知的站起身。
小西转头吃惊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清瑶,眼里充满了失望,偷偷叹了口气也跪在了地上。
张淑华冷冷的盯着柔兰,威严的问,“真有此事?”
柔兰害怕的跪下来,点点头,“回娘娘话,确有此事。奴婢们不敢声张。”
“东西在哪?”张淑华焦急的追问。
“还放在夏小西的屋子里。”清瑶大声回答。
张淑华压低声音提醒小西,“夏小西,你可知道私藏皇后冠服是杀头的大罪!”
小西语气平静的替自己辩解,“奴婢还请贵妃娘娘冷静的想一想,那些东西仅凭奴婢的力量怎么可能会弄到手?就算弄到手,奴婢怎么会愚蠢到放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被人发现?”
张淑华被小西说的一愣,紧皱双眉沉思不语。
“你亲哥哥可是国姓爷!他自然有办法帮你弄到这些东西!”这么难得的机会,权银姬怎么可能会放过。
小西挺直上身,冷冷的质问权银姬,“奴婢敢问贤妃娘娘,奴婢要那些东西预备做什么?”
权银姬被小西的话逗笑了,得意的回答,“你不能被册封,过过瘾也是好的。”
“杀头的瘾不过也罢!”小西不想公开她和朱棣的这个小秘密。
权银姬朝着张淑华福身行礼,恭敬的说,“贵妃娘娘,乾清宫女官夏小西私藏后冠后服,按照宫规应乱杖打死。还请贵妃娘娘定夺。”
“这个……”张淑华被说的没了主意,犹豫着不能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