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了,离放假也就不远了。想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冷若彤越来越不舍,每次约会都是高兴着开始,难过着结束。
无论多么不舍,寒假终于来临了,这一次,冷若彤早早去买了火车票,纪宇帆刻意买了晚一天的机票。冷若彤离校那天,纪宇帆特意溜出去送她。放好行李后,两人下车,在站台上,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彼此依依不舍。
“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纪宇帆说。
“嗯。”冷若彤点点头。
“我不在学校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队里的事情能管就管,不能管就算了,别让自己太累。”纪宇帆说。
“嗯。”冷若彤轻声道。
“我回来要检查的,要是发现你瘦了,就打你屁股。”纪宇帆强笑着说。
“嗯。”冷若彤的眼圈红了。
纪宇帆搂着冷若彤,声音哽咽了,“半年很快就过去了,我答应你,每天给你打电话。”
“嗯。”
“你别老嗯啊,说句话吧。”纪宇帆急了。
“你多保重。”
“别这样啊,看你这样我心里难受。”纪宇帆的眼睛也红红的,充满了血丝。
“没事,火车要开了,你回去吧。”冷若彤说,扭头准备上车。
“胖丫!”纪宇帆在身后喊,冷若彤回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双唇被重重地吻上。
那一刻,时间几乎静止了,冷若彤也几乎停止了心跳,似乎一切都凝固了,直到四周响起铃声,才脱离纪宇帆的怀抱,红着脸上了车。
车缓缓开动,纪宇帆追着车跑,冷若彤隔着窗户不停招手,眼泪刷地留了下来。
那个寒假,两个人每天都要通过电话互诉衷肠,一次比一次聊得久。寒假过去,冷若彤回到学校,没有纪宇帆的学校总是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林雨姗也是,因为韩岱的离开而郁郁寡欢。
在林雨珊是否出卖过自己的事情上,冷若彤心中始终有个结,但是一方面没有证据,几次侧面试探没问出个所以然,就难得糊涂了。再加上同命相怜,两个人依然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丝毫的芥蒂。
四级成绩出来了,冷若彤顺利通过,林雨姗差两分。于是又开始泡图书馆,一个准备六级,一个继续四级。
纪宇帆没有食言,每天都要给冷若彤打一通电话,每次都要聊很久,一个聊枯燥的实习经历,一个聊绝望的军校生活,日复一日,千篇一律,只是为了听听对方的声音。如此嚣张地煲着电话粥,大家都纷纷猜测冷若彤有男朋友了,班里的姐妹更是心知肚明,经常拿她开玩笑。
一天打完电话后,冷若彤沉浸在纪宇帆的甜言蜜语之中,脸红扑扑的,一脸幸福,自然又遭到室友们的取笑。正当大家闹成一团的时候,从墙角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若彤,你也要留个心眼,这男人不在身边,很容易就会变心,这头拿甜言蜜语哄得你,那头还指不定跟谁好呢。”
此言一出,寝室里的欢声笑语消失了,大家面面相觑,脸上有些尴尬。冷若彤循声望去,看到温佳妮正坐在床上,慢悠悠地对着镜子梳头。她刚洗完澡,全身就穿着成套的内衣裤,酒红色的,蕾丝花边,一看就价格不菲。有篇文章曾说过,如果一个女孩开始对内衣的款式花心思,她很可能已经沉迷于性了,这话用在温佳妮身上简直是一针见血。
她现在越来越放纵自己了,同时和好几个男生来往,有时候还夜不归宿,每次都要让班里三个骨干为她打掩护。显然,她在用这种方式报复程恺,可是,这种幼稚如飞蛾扑火的报复方式,最终毁灭的只有她自己。现在她已经在学校里艳名远扬,谁都知道委培二队有个漂亮开放的女孩,惹来一群苍蝇团团转。五班女孩子们对她从同情到鄙视,现在已然是有些嫌弃了。
尽管冷若彤知道温佳妮这话是有所指,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纪宇帆是纪宇帆,程恺是程恺,为什么要将两人相提并论?她甚至觉得这是对纪宇帆的侮辱。
正要反驳,李语涵开口了:“温佳妮,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话客观点。”
温佳妮轻笑了一下:“那就等着瞧好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冷若彤一听这话就火了:“什么意思啊,你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啊。”
“没有,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太投入了,男人嘛,就那么回事。”她说着下床,半裸着从冷若彤身边飘过,从容地拿起开水瓶,冲了杯牛奶。奶香味四溢开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一旁的曾辰看不下去了:“你别因为自己碰到一个坏男人,就把所有男人都否定了,自己整天勾三搭四的,能碰上什么好男人?”
温佳妮拿勺子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嫉妒就直说,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能找到一个男人就该偷笑了,管他好赖呢?”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曾辰,她的脸涨得通红,“你以为你身边那些都是什么好货色,苍蝇不叮无风的蛋,你就是个让人玩的烂货。”
“放你妈的狗屁!你再说一遍。”温佳妮放下杯子,指着曾辰的鼻子厉声道。
“说就说,你就是个让人玩的烂货。”曾辰说。
温佳妮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曾辰的头发,两个人扭打起来。大家都被这突然的一幕搞懵了,反应快的几个人赶紧上前把两人扯开,两个人头发散乱,狼狈极了。
“你们想干什么?听听你们刚才说的话,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是要打架吗,要打出去打,只要不嫌丢人的话。要么就给我老实点!”冷若彤吼了起来。
曾辰一脸委屈:“她刚才那样说你,我是看不过去才骂她的。”
“她爱怎么说怎么说,不就是受骗了吗?至于摔了这一次就爬不起来了?一个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尊重自己,怎么还能指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冷若彤说着,瞥了一眼温佳妮,“在伤害她的人面前,能够抬着头挺直腰板走过,而不是自暴自弃,这才是一个真正自尊自爱的女孩应该做的。”
温佳妮愣了半天,突然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谁都没有过去劝她,也许她真的需要用泪水来洗刷过去,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尽管骂温佳妮时理直气壮的,但实际上,那番话已经扎进了冷若彤的心里,让她的情绪受到很坏的影响。她开始琢磨温佳妮的话,对纪宇帆又开始患得患失。终于有一天,她装作无意地在电话里跟他提到这件事情,纪宇帆沉默了一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冷若彤装傻。
“你同学说的那些话,你相信吗?”
“怎么会呢,你不是那种人。”
“这就对了,要对你老公我有信心嘛。”纪宇帆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要是搁往常,冷若彤肯定会对他这种极度厚脸皮的自称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冷若彤没有心思同他斗嘴,她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考研分快下来了吧,到时候告诉我一声。”
纪宇帆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冷若彤还是有很多担心,却也适时停止了这个话题。“下周出成绩,如果考上了,还能提前回来面试呢。”
冷若彤心情好了很多。“真的?那就祝你考出好成绩了。”
可是考研分数出来,纪宇帆的总分很高,英语却没有过线。虽然有些泄气,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通过父亲的关系,先面试再说。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他最终没有得到面试机会,心情开始低落,电话里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冷若彤却在这时候乐观起来,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失望情绪,反而不住地安慰着纪宇帆:“算了,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说呗,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活动活动,争取分配到一个好单位。”
“胖丫,我答应你,一定要留在学校继续陪你。”
冷若彤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纪宇帆能记得自己的承诺这就足够了,兑现诺言的代价太大,难道真要让他留在学校当一个队干吗?
“留在学校能有什么前途?你不用管我的,有机会最好去一个有利于你发展的地方。”
“不,我让你失望了一次,不能再让你失望。”纪宇帆说得很坚决。
“你别孩子气了,两年很快就过去,别因为我影响你的前途。”冷若彤说,心里却一阵酸涩。
“你别管了,我是个男人,说出去的话绝不会改变。”
冷若彤的眼泪哗地流下来,想到这两年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再想想身边姐妹们的恋情,更是心怀感激。就在那一霎那,她做出了决定,绝不能让纪宇帆因为自己而毁了事业,否则情何以堪?
没多久,参加研究生面试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韩岱也在其中。所谓小别胜新婚,每次林雨姗约会回来都满面春风,一脸小幸福,冷若彤都有些嫉妒了。
可是有一天,林雨姗回到宿舍有没有往常那么开心,几次欲言又止。冷若彤感觉有些奇怪,“今天怎么蔫蔫的,出啥事了?”
林雨珊招呼她坐在床上。“若彤,我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
“你和纪宇帆,你们打算怎么办?”
冷若彤心里咯噔了一下,凭直觉,林雨珊突然问起这话,一定是从韩岱那里听来了什么。
“什么意思?”
林雨姗斟酌着语句:“纪宇帆没考上研究生,就得面临分配,万一不能留在临江市,你怎么办?”
冷若彤更紧张了,“雨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听韩岱说,纪宇帆想留校,可他老爸坚决不同意,后来纪宇帆一急之下,就说了和你谈恋爱的事情。”说到这里,林雨姗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冷若彤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然后呢。”
“听说老爷子大发雷霆,还专程去了纪宇帆他们实习的地方。”
“再然后呢?”
“听韩岱说,他们父子俩在寝室里单独谈了很长时间,越说声音越大,好像吵起来了。后来老爷子走出来时,脸色阴沉沉的,大家都不敢说话。”
冷若彤闭上眼睛,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心开始阵阵绞痛,发生了这么多事,纪宇帆却什么都没说。
他的父母不接受我,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我?他们甚至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就把我给否定了,他们凭什么这么武断?此刻,冷若彤的脑海一片空白,目光呆滞,看不到焦点。直到林雨姗拍着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
“若彤,你怎么了?”林雨珊关切地问。
冷若彤喃喃道。“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我?为什么?”
“你别这样,至少,至少纪宇帆是爱你的啊,为了你,他都跟家里吵起来了。”
冷若彤抬眼看着林雨珊,“他们都没见过我,为什么不接受我?你说,我很差劲吗,我很丢人吗?”
“不,若彤,你很好,我相信,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喜欢的。”
冷若彤苦笑了一下:“雨姗,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我,像我这样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能给老纪的前途带来什么好处?我什么都做不了,不仅帮不了他,甚至还要拖他后腿,试问哪个家长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孩?”
林雨珊心也酸酸的,“你别这么悲观,我想他们只是一时没想通,以后慢慢会接受你的。听韩岱说,老纪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说,有他这份心,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若彤,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冷若彤摇摇头:“雨姗,你什么时候见到胳膊拧过大腿?不可能的,那是他的父母,是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父母,如果他们坚决反对,老纪还能真的为了我抛家舍业不成?”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爱你,一定会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要真这么做了,我怎么对得起他,今后我该怎么面对他?”冷若彤的心抽痛了一下。
“别想那么多了,也许事情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问的,我们完了。”
林雨姗叹了口气:“曾经我是那么羡慕你们的爱情,现在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冷若彤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