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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武攸宜问卜醍醐灌顶(2)

婉儿知太平这是在试探她,于是急忙表态道:“婉儿是个奴才,只知道侍奉主子。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主人,婉儿自当侍奉太子。平素做墙头草状随风摇摆,不过是表面应酬而已,并非婉儿的真心。”

听了这话,太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日之后,姚元之回到神都洛阳。姚元之是资深宰相,又是兵部的老长官。因此,张柬之与桓彦范知他回来,大喜,相与谓说:“事济矣!”遂与姚元之共同密谋大计。

此刻,朝中有七名宰相——杨再思、韦承庆、房融、韦安石、张柬之、崔玄暐、姚元之,前三相亲附二张兄弟,后三相拥护李氏二儿,较中立的韦安石也素恶张氏兄弟,使宰相团派别势力大约均衡而稍不利于二张。

正月十一这天,舍利被迎入神都。迎请佛骨的仪仗车马由甲胄鲜明、刀杖齐全的皇家御林军导引,诸大德分乘五十辆宝车,京城僧众紧随其后,再后面是王公以下的文武百官。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幢幡蔽空,旌旗遮日,鼓乐动地,人声震天,沿途站满了虔诚膜拜的善男信女。

四天之后便是上元观灯之日。正月十五日,原本就是个金吾弛禁,举国狂欢的日子,更何况今年佛骨真身又来,令朝野僧俗更加的兴奋喜悦。于是乎,东都洛阳沉浸在一派热闹欢乐的气氛中。但是,这一次,武明空因病没有参与臣民们的狂欢,也没有接见百官。斋戒沐浴后,病体沉重的武明空,在法藏的主持下,独自一人拜倒在佛祖真身舍利的面前,虔诚祈祷,以求佛祖保佑她江山永固,万寿无疆。可是,她绝对料想不到,她的虔诚祈祷并没有换来佛祖的庇佑。七日之后,她将黯然下台,由高高在上的皇帝沦为阶下囚。

就在武明空向佛祖祈求健康平安的时候,沈南拎着一个他自制的灯笼陪着女扮男装的落儿一起到街上赏灯。他二人行到洛河边时,见数百名百姓正聚在岸边放飞孔明灯,为来年祈福。

落儿兴奋道:“我也要放孔明灯!”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开了,不多时便买回来两盏孔明灯。“给你。”落儿将一盏孔明灯递到沈南的手里。

望着自己手中的孔明灯,沈南突地眼前一亮,喜道:“有了!有了!”

落儿纳罕道:“有什么了?”

“回头再告诉你。你在这儿放孔明灯,我去趟相王府,去去就回。”沈南说完,便飞也似的跑走了。

不多时,沈南走进颇显冷清的相王府。李旦原本就不喜这节日里的热闹,更何况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攻克长生殿,哪还有心思过节啊。他见沈南拎着一盏灯笼走进门来,直言不讳的说道:“你若是来邀我出去赏灯的,那就请回吧。”

沈南笑道:“别的灯你可以不赏,但我手中的这两盏灯你却不能不看。”

李旦诧异道:“为何?”

沈南也不答言,只将自己手中的那两盏灯笼放到李旦面前的书案上。

李旦先看了看第一盏灯笼,说道:“这是孔明灯,没什么稀罕的啊。”

李旦又转头看了看第二盏灯笼,这灯笼与普通的宫灯并无多大的差别,甚至还稍显粗糙了些。他道:“这灯笼看上去很普通啊。”

沈南依旧不言,只拿起书案上的一根蜡烛将这灯笼里的蜡烛引燃。在热气的熏蒸下,轮轴转动。这轮轴上粘有裁成车马形状的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射在灯笼的纸罩上,于是乎,李旦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车驰马骤,团团不休的景况。李旦奇道:“这灯笼新奇,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沈南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李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按你的话说,你可太有才了!”

沈南笑道:“这东西叫走马灯。它不是我发明的。具体是谁发明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最晚,在三百年后的宋代(公元1000年左右)就已经有了。”

“三百年后的宋代?”李旦不由得黯然神伤,“看来,繁荣昌盛如我大唐也不能江山永固,万代兴旺啊。”

沈南呼的一声将走马灯内的蜡烛吹灭。烛火一灭,轮轴便停,车马顿止。沈南道:“人死如灯灭。咱们能做好眼前事就好了,想那么远有什么用?”

李旦苦笑了一下说道:“也是啊,只是,这眼前事也不轻松啊。”

沈南低声道:“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长生殿。”

李旦惊喜道:“哦?什么方法?”

沈南却不回答,只道:“对我而言,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历史。对于历史,我本该袖手旁观,但是,我不能。在我将这方法告诉你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李旦道:“好,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沈南道:“第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不管是参加政变的义军,还是保卫皇上的护卫;不管是宫中的太监、宫女,还是乐工、杂役,所有人的命都是命。”沈南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我希望,这次行动的死亡人数是二——张易之和张昌宗。你能办的到吗?”

闻听此语,李旦甚是感动,但是,俗话说的好,刀剑不长眼。军队一出动,谁人敢打这个保票啊!李旦迟疑道:“我一定尽力而为,只是……”

“你只要尽力就好。”沈南抢着说道。

李旦重重的点了点头。

沈南又道:“第二,不论皇上有着怎样的功过,毕竟,她有恩于我。事成之后,我希望你能允许我继续做她的御医,调理她的身体,安抚她的心灵,好吗?”

李旦拍了拍沈南的肩膀,说了声:“好。”

沈南笑道:“既如此,就OK了。你派几个巧匠给我,然后给我准备些木料,丝绸,麻绳,柴火……”

李旦诧异道:“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沈南神秘兮兮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

随着舍利的入宫,崔玄暐也完成了他奉迎舍利的使命。于是,正月十六这晚,政变的五个主谋——张柬之、崔玄暐、敬晖、桓彦范、袁恕己聚到了一处。

袁恕己率先言道:“相王已经找到了攻克长生殿的方法。”

“啊,太好了!”其余四人都很兴奋。

敬晖问道:“是何方法?”

袁恕己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相王只是命我转告诸公,他尚需一些时日准备些东西,诸公可先就细节处再做些梳理,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相王那边一旦准备就绪,我便会来通知诸公的。”

崔玄暐道:“相王大约需要准备多长时间?”

袁恕己道:“这个,我却不知。”

崔玄暐皱了皱眉头说道:“正所谓夜长梦多。相王可不要拖得太久啊。”

一旁的敬晖言道:“莫非,相王心意不坚,故意拖延?”

袁恕己气道:“相王绝不是那种人……”

见袁恕己动了气,张柬之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亦知相王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临阵退缩之辈。此事关系重大,务要周全,不能急躁冒进。请袁公回去转告相王,请相王安心准备,我等随时候命。”

“好的。”袁恕己道,“今日,相王还让我带来了两样东西。”

袁恕己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桓彦范好奇的问:“这是何物?”

袁恕己介绍道:“这是三步倒,是由孙思邈孙天医研制的。这三步倒无色无味,将它混入酒中或水中,让人喝了,便可呼呼大睡。”众人听了无不拍手称妙。

袁恕己将这白瓷小瓶放到桌案上,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琉璃制成的小喷雾罐,言道:“这是一喷倒,是由孙天医的徒弟沈南沈御医在三步倒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将这一喷倒朝人的口鼻处喷上一喷,此人立马便失去知觉,大约一刻钟之后才能醒转。”

“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奇之物!”其余四人异口同声道。

袁恕己道:“沈南沈御医将这两种神药献于相王,相王命我转交给诸公。相王希望,诸公能充分利用这两种神药,尽可能的降低伤亡。相王烦请诸公转告手下将士,此次行动旨在诛杀二张,不应滥杀无辜。”

张柬之道:“相王宅心仁厚,老朽佩服之至。请相王放心,我等必以苍生为念,努力的将此次行动策划成不流血的行动。”

五天之后,袁恕己给张柬之捎来消息,相王已准备完毕。于是,张柬之便把政变的时间定在了第二日(神龙元年,公元705年,正月二十二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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