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凡人追名逐利,九天仙界众仙却是追求长生之道。想长生,一则勤加修道,二则便是仙果一流延年益寿之异品。故而,酒楼掌柜的得了这仙果,便连自家小店也顾不得。“万里,够了。”灰衣男子身旁同伴止住他说。叫万里的灰衣男子对这同伴似是忌惮,生生压住上前与重老火拼的冲动。
“咦,你们手上怎么有鳞片,你们才是怪物。”小凤离悠然挂着重老臂弯,眼尖,说道。经他这么一提,众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瞄着,却见万里臂上却是闪着若隐若现的微光,细看的确是鳞片。另一男子倒是很隐约,看不真切。
但凡仙者,不论前身为兽为人,一旦升仙,俱是仙身。按说仙身不一定都细皮嫩肉,保养得宜,但身泛鳞光这样的兽化形态,几乎没有。
先是凤家的怪物,又是身具鳞片的男子,双方还势成水火,有些眼力价的,大都猜到双方的来历了。听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窃窃私语,重老眉头一皱,显然对眼前二人的身份已有所了解。当下,更是不欲多做停留,抬腿便从男子二人身侧走过。眨眼功夫便出了酒肆,融入集市茫茫人流。
万里不想重老走得这么干脆,待人群中再不见二人,想追回已是不能。“狡猾的老东西。”万里重重哼了一声。
繁华的街道上,小凤离左手一串红红的冰糖葫芦,右手捏着一把细长的小木剑模具。舔一舔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看一眼右手的小木剑,小凤离满面红光,亮晶晶的眸子笑意满溢。“重爷爷,一重天真好玩儿。”小凤离甜甜一笑。“是吗?”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冷冷话音。小凤离拿着糖葫芦的手明显一抖,就是重老面色也是有些苍白。
重老臂上挂着凤离,慢慢转身,便见一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尽管一头白发,但老者面容尚不显老,一双精光湛然的眸子,正冷冷盯着那嘴角沾着冰糖的小娃。“谁准你出九天宫的?”话音不轻不重,但透着股肃然。小凤离飞快地看向重老,重来强做镇定,往前踏出一步,“宫主,是老头子我非要离儿陪我上一重天玩耍的,这不能怪我们小离。”凤离感激地望了眼重老,当下一副无辜的表情看向那白花花的宫主。
宫主看向重老,良久一声叹息。转身离去,却不见后面二人动静,回头朝那小娃又狠狠瞪了一眼。凤离本如释重负,被宫主一瞪,又是一脸惊恐。重老面露愧色,慢慢跟在老者后头。
一重天下九天宫,一下一重天门便是到达,前提当然是宫主暗中帮了重老一把。一回到九天宫,宫主便把小凤离提了去,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凤离那求助的眼神,却无力伸出援手。
九天宫宫主,是他当年本体凤重之父,凤御。凤御在这九天宫宫主之位,已是数万年之久。原本九天宫凤族,是仙界显赫的存在,数万年前位于那高高的七重天上。也是在数万年前,凤族出了名天骄,不满千岁便是凤族除其父凤御外的第一高手,这名天骄,便是凤重。
凤重是凤族的骄傲,也是凤族最看好的继任宫主。只可惜,在其三千岁时,妖君谢飞逃逸,他被仙帝贬为妖族。凤族更是一夕间从那高高的七重天上坠落至一重天下,连最低级的散仙都不如。此后,凤族再没出现第二个凤重。凤御等了千年,却始终等不回他最骄傲的儿子。在凤御一万五千岁上,立了第一位圣子,凤先,当年仅次于凤重的族人。在两万岁上,立了第二位圣子,凤唯,据传是近万年来最似凤重的少年俊彦。两万五千岁上,立下第三位圣子,凤离。三圣子凤离被立为圣子时,尚是刚褪去雏凤之形的婴孩,一个用了两百年时间才褪变人形的婴孩。
凤族有涅槃之术,涅槃成则重生,涅槃败则魂灭。涅槃需要的不仅是实力,更是勇气。不是每一个凤族之人都有那样的勇气与毅力选择涅槃的,往往很多族人终其一生,都不敢触碰。传言说,涅槃尽,火羽生,涅槃后的凤凰,才是世间最耀眼的火神。凤离,便是涅槃而生。只是,那一场涅槃,似乎不惊天也不动地,如一汪虚火,静静燃了一年,一年后,现出羽翼鲜红的雏凤,那便是凤离。
没有人知道,那一汪虚火,燃的是什么。
只是有传言说,凤离便是当年的凤重涅槃而来。也有传言说,妖身的凤重早已失去涅槃重生的资格。不仅是仙界众仙,就是凤族之人,对凤离也是颇多猜疑。而在凤离身边,一直有一位老者守护。除了少数几人。没有人知道这老者的来历。这便是重老,凤重当年凝聚的怨念之身。
凤族三圣子,一圣凤先,一万八千余岁,二圣凤唯,一万余岁,三圣凤离,不足三百。凤族下一位宫主,便会从这三人中选出,当然前提是不再出现四圣五圣等。坊间传言,凤御会将宫主之位传于最小的三圣,因为那是他苦等万年才归来的凤重之魂。然而,凤离便是当年的凤重么,没有人敢这么定论。
重老默默回到自己的居所,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小屋。重老解下腰间空空的酒葫芦,长长叹了口气。良久,重老走到一方柜子旁,慢慢打开,只见其中摆放一边角泛黄的画轴。轻轻掸了掸画轴上轻微的灰,重老眼中闪过追忆。“凤朱小子,还有羽丫头,你们可有转生啊,可别像老头子我,无魂无魄,茫茫世间,没个归宿。我的大限也快来了吧。”说着,老者眉心现出一条黑线,看去有些黯然,隐隐有逐渐变淡的感觉。
小凤离被凤御带到一处暗室。骤然的黑,让他好生不适应,过了数息双目才适应这昏暗的房间。凤御此刻才心念动之,房间一时火光数点,亮堂起来。小凤离一言不发地盯着凤御,尽管知道宫主不会如何惩罚他的私自离宫,但凤御的沉默总让他感到一丝不自在。
小凤离不安地挠了挠脑袋,实在承受不住这般沉默,说道:“宫主爷爷,离儿知错了。”“哦,错哪了?”凤御原本一直闭着眼,似是假寐,如今淡然睁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