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寿一事牵起了她的兴致。随着孔舞来到她的石屋。凤朱被撂在一边。突如其来的寂静,凤朱却也不很落寞,想到她眼中的兴致昂然,这一次,有了期待。
到了石屋,孔舞也不言语,只是细细地打量着她。一时间她也算是忍住,那一声“哥哥”,定是落在孔舞的耳的。但孔舞帮着掩饰,她很侥幸地想,是不是不会被追究呢?事实上,孔舞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呢?
“小羽啊,凤朱哥哥是不是很好?”那是自然,她点点头。“他的百寿,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不是要好好庆祝,是要非常非常地好好庆祝。她继续点头。“你会帮我的,对吧?”只要是对哥哥好的,她当然会帮。还是点头。“说话也是件开心的事,对不对?”嗯,是件开心的事儿吧。她想也没想,点头。
孔舞翻了下白眼,敢情她说了这么多,只换来个习惯性思维。“小羽,别装了,我都知道了。”咦?“知道什么?”一不小心,话就出口了。想掩饰,却是无法。呵呵,她不好意思地干笑。凤天羽双眼微挑,这么明显的套,她也能上,自己真是弱智得可以。
不过,他的寿辰。凤天羽在微微惆怅后,心底便涌起一丝暖流。如果她能为他做点什么,该多好。
被孔舞揭穿,反而没了伪装的必要。虽然这声音不是自己的,但能用上也很不错。其实,蝶当初将之赠与,也是希望她能好好珍惜,而不是一味珍藏。这么一想,她也就不纠结了。孔舞也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既然她不想告知其中原委,她也就没多问。
但她既然打开了话匣,却不会轻易收住。孔舞不由感叹,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她,原来脑袋瓜底下存了这么多的道道。她的好奇全是围绕着凤朱。凤朱是如何出生的,凤朱的父母是谁,凤朱又过了多少个百寿,凤朱以前的百寿是如何过的。大大小小的问题,一下子全砸向了孔舞。
说话的感觉,真的是很不错呢!孔舞面色惨白,眼里只见到她上下两瓣唇不停地动着。她是说得尽兴,孔舞却是答得悲愤。“停!别再问了。”她又不是凤朱的百事通,再说,她压根就没有回答她这些个问题的义务。这些,就应该去问那本人。孔舞说着,两条柳叶眉差一点就挤在一起。
似乎,的确,有些忘形。她不好意思地咂咂嘴,孔舞告诉她的也算是够多。不过,哥哥的事,就算听上几天几夜,也是听不完听不厌的。凤天羽也是没想到,原来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儿。
他降世时,红霞满天。凤之涅槃,悲乎,美乎。他第一次现身羽界,小小的身躯,却有那么一双桀骜的眸。随时光流转,眸中的锐气渐渐掩上一股温润。凤天羽明白,凤之一族的骄傲,让他有着睥睨天下的姿容。然,凤之一族的落魄,让他不得不隐忍。羽界众生,系之于他,在他们面前,他不需要显露那股峥嵘。但他再怎么关爱他们,也是走不进那样的世界。因为,身为凤,他注定孤独。
有凤无凰,有凰无凤。听孔舞说,在她的印象中,羽界的王,一直是凤王。也许,凤,比凰,更坚强。亦或许,他们都只想当凤。因为,在他们的心中,都有着一头凰。
凤天羽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想。只是脑海中突然闪现一抹丽影。待她感觉,却是逝去,无法捕捉这一丝神光。
孔舞放过了她,其实是为了放过自己。她的问题层出不穷。真不该好奇心作祟,把她带回来无端让自己不得清净。本还想,好好思量为他筹划百寿的事,到头来,却是被当作个筛子似的,不断倒出他的点点滴滴。
不过,孔舞也没想到,这些年下来,她对他的事竟然那么上心。才发现,对他的念想,比想象中来得更深更久远。但看到她眼中神采熠熠,孔舞便释然。与他仅年余时光的她,都已陷入,更何况是自己。
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折磨孔舞了,看她微微出神的模样,怎生得有些熟悉。她在脑海搜罗一番,这般模样,瞧着与迷蝶说到梦中的男子时,如出一辙。难道,孔舞,也有一个梦中男子?这么想着,凤朱那微笑着的面容突然映在脑海。微微甩头,最近,他的模样,总会时不时出现在脑海。有时候,他明明就在身边,她却也会想他。
哥哥啊,你给我下什么咒了吗?她偷偷地想。
入夜,她在孔舞的石屋,歇息了一宿。不知是石屋旁有条小河的缘故,还是因为石头性凉,这一夜,似乎着了凉。
孔舞推推睡得昏沉的某只。凤天羽感到一阵晕眩。她,生病了。
原来,高贵如凰,也是会生病的。
凤天羽担心的倒不是现下的自己,她更担心的,是那人。她怕,自己的不适,是因为他。凤天羽的担忧,在见到他之后,消失了。凤朱抱起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怎么会这样?”不过一晚而已,却把自己搞成这般。凤朱真想好好数落她一番,但看到她憔悴的眸子,只是轻叹一声。
“小羽我带走,百寿的事你看着办就好。”孔舞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没有多瞧上自己一眼,只留下这么一句。看着办就好,和那一年一样。
想给一个不一样,可他都不看,又有什么用。孔舞慢慢转身,静静地坐回屋中。彼时,东方,旭日初升。
日出,很美。在凤朱怀里的她,昏昏沉沉。凤天羽却是满满地欢喜。东方一点点露头的红轮,照得大地越来越暖,照得她的心越来越软。凤朱,想了你一晚,你也是如此么?凤天羽甜甜地想着。明明很羞人,但她却忍不住想他。明明他就在身边,却还是想,不停地想。是的,她定是被他下了咒。只是,这样的咒,她甘之如饴。
“哥哥。”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他宽大的衣襟,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由得轻轻呼唤。“嗯。”是他的声音。便安心。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