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吸力，身如千斤重，还是被吸扯进漩涡。一阵目眩，定神方发现前方一座茅屋。她摊着双手，眼珠骨碌碌地转，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屋中突然走出两人，一名男子带着一个小女孩，走到面前。“小羽。”男子呼着她的名。一道脆生生的同音也是响起，“姑姑。”小女孩眨巴着眼望着她。
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是伸手去触男子的颜，才发现自己身量太短，比那女童高不了多少，够不到。男子弯下腰，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满心欢喜地笑着。“一定要记住我的样子哦。”说着，男子笑眼中似乎多了点别的。
男子消失了，茅屋渐渐破落，只剩她和小女童。她拉着女孩的手，远远望着那一场大火。她把茅屋一把火烧了，让它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那人一样。她不再等。
那个小女孩，是孔玲，那个她，是她吗？凤天羽不知此刻身在何处，她看到的是她自己，但又不是现在的自己。
男子是如何消失的，她没有看到，但凤天羽看到了。男子一日一日，渐渐困顿，最终一抹虚影沉在她的眉心。原来，他真的一直陪着她，伴着她，只是她把他忘了。凤天羽手覆额头，点点暖意。
睁开眼，一双妖娆的眸，惑动人心。不，惑动的不只是人心，还有她的心。凤天羽望着此刻的自己，正好站在一片手掌上，光秃秃、红艳艳的身子，实难入目。何时成了这幅模样，她欲哭无泪。更无奈的是自己此刻睁着眼直直望着眼前那双动人的眸，一副高兴得想要跳起来嗷嗷两声的模样。可幸，她还嗷不出声。
什么在轻刮着她的身子，凤天羽双目充血，自打记事起，什么时候被这样轻薄过。可是任由她如何怒，她的身子都不受她的控制。微眯着眸，似乎很享受。凤天羽睁大着眼，望着那白嫩干净的指头一下一下抚着。原来，她不是光秃秃的，只是毛发少得可怜。也亏得那白嫩手指一根一根撸着。
似乎有些明白了，此刻她就是一个看客，看着最初的自己。
“她怎么这么小？”不光是小，而且还丑。凤天羽似乎听得到那人没说出的后半句。“你刚出世那会比小羽还小呢！”白净手指一点那人的额，凤天羽看到两片淡红。“不许你再提。”那双美眸渐渐远了，凤天羽望去，刹那明了。看到这张脸，她方才懂得，为何他说，“她是她，你是你。”美目流转，道不尽的风流，两颊淡淡，唇红齿白，一笑一颦，俱是醉人。“小羽长大后会成个什么模样呢？”孔舞娇笑着问。“怎样都好，只要她自己喜欢。”凤天羽向上望去，凤朱双眸和煦如春。孔舞突然凑近，娇俏的鼻尖几乎抵到他的唇，“如果小羽长得像我，你喜不喜欢？”凤朱巧妙地拉开两人距离，对着孔舞的脸庞盯了一会，笑言道：“你们以后一模一样的话，我可就只认小羽了。”凤天羽看到孔舞脸上黯然一闪而逝。她望着孔舞弯下身，凑到皱巴巴的自己跟前，睁大美眸，盯住自己，“小羽，他就是个大坏蛋，千万看清楚了啊！”她偏着头，在孔舞脸上拱了拱。凤天羽无奈地看着，她怀疑不受控制的那个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这张脸。
“你真的……竟然真的……”说话声吵醒梦乡中的她，凤天羽歪着脑袋看过去，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凤朱示意来人噤声，却恰恰看到她睁眼。淡淡一笑，“小羽，这是鹏非。我的好兄弟。”凤朱望了望鹏非，又望了望她，“这以后应该怎么称呼呢？阿非，我怎么把这给忘了。”看着他微窘的模样，凤天羽险些轻笑出声，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她笑出了声，他们也是听不到的。“咕咕。”她轻轻啄着桌延，从喉间出声。凤朱眉头紧皱，凤天羽听到一道笑声，却是鹏非，“要不是知道，我还真当她是只小鸽子了。”“小飞鸽哪会有小羽这么受宠啊。”一道悦耳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凤天羽循声望去，恰瞥到鹏非拱了拱凤朱的肩，在他耳边低语，“醋味儿。”孔舞挤进二人中间，对着鹏非白眼，“嘀咕什么呢？”鹏非撇着头，讪讪不言语。“你来的正好，你替我想想，等小羽会开口了，她该叫我什么？”孔舞闻言，当下便是思索起来。“就称父王吧。”鹏非率先开口。“那怎么行！”凤朱一脸的不情愿。“那就叫你哥哥吧。”孔舞言道：“我就是这么喊我哥的。”凤朱脸色稍微缓和，但还是不怎么喜欢的模样。“总不至于跟她说你是她爱人吧。”孔舞见凤朱不理，撇撇嘴，“你不是说要让小羽自己选的么？”凤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叹了口气，“哥哥就哥哥吧。”他摸着她的小脑袋，对着她张大嘴型，“哥。哥。”“咕咕。”“哥。哥。”“咕咕。”
凤天羽看到凤朱一脸的挫败，还有另二人笑歪的嘴角。
很温暖的感觉。凤天羽不经意地拱了拱身子，却是一阵眩晕。慢慢睁眼，天空咫尺之遥，而下方点点白云。下意识地振动双翼，等意识到，才发现自己仍然舒服地躺着。小脑袋微微探出，周边的事物都在迅速后退。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小爪子，一个不稳，前爪落空，闷头便是要栽下。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火凰也是不怕高啊，可凤天羽却着实吓到了。如果不是凤朱及时伸手拖住，此刻便是一团浆糊了。凤朱降下速来，盯着她仔细瞧了瞧，从她的眸中没有发现惊惶呆愣之色，才松了口气。瞪眼，皱眉，要教训的话还未出口，便是被她骨碌碌睁得浑圆的眼给堵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凤朱轻轻拥着她，小心翼翼地放回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