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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又一个敌人

本章的故事发生在汉景帝二年,也就是刘启登基后的第二年(公元前155年)。故事的主人公分别代表着旧派势力的丞相申屠嘉和新派势力的内史晁错。故事的内容则是两派势力的斗争,而这个斗争亦是刘启登基以来面对的第一个棘手的政治斗争问题。这一切都要从晁错的身上说起。

自打刘启登基以来,一向备受刘启信赖的晁错便迎来了自己人生的辉煌期。虽然他此刻并未担任什么地位权力特高的大官,但其对朝政的影响,实际上已经开始渐渐超越朝中的一切官职,甚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渐渐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晁错是一个很有政治抱负的人,这从他在文帝朝的表现就能看出。现如今他越来越受到皇帝的重用,不断借皇帝之手推动自己的政治主张从而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则成了晁错人生最大的目标。

在刘启即位至事情爆发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晁错的地位和影响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第一个变化,则是他成为了整个朝中唯一一个可以单独会面皇帝的官员!

按照古制,臣子要面见皇帝,是有一套非常严苛的程序的,不是你想见就能见,但晁错可以。由于对晁错的信任,刘启特意给了晁错这个特权,让他可以随时随地来见自己,不需什么其他的手续,只需让人来通报一声即可,这就给晁错开了很大的后门。由于有了这个特权,晁错便能够加快自己的办事效率,每逢自己有了新的主张,他都不需等什么特殊的场合而可以直接去跟皇帝讨论,获得通过。

而更加特别的是,每次晁错去见刘启,都是单独觐见,没有其他人随同。这一点便反映出晁错在朝中没什么朋友,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志同道合的同志的。也许是晁错自己的原因,也许是大家一致不喜欢他,总而言之晁错无论有什么主张都是自己做自己的,和其他大臣无关。他的任何政策主张都是经过自己大脑的思考,而没有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商量,这说明晁错为人比较自负和自强,他不屑与和他人合作,相信凭借一己之力可以力挽狂澜,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

晁错的确是有着很强的政治本领,但朝廷可以不是一个仅凭一人就可以支撑的地方,刻意孤立自己或被别人孤立都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而在这一段时间的享受特权与自我孤立之中,晁错的行为渐渐引得其他大臣的不满,这一点其实很好理解。

“凭什么你晁错就可以享受这种特权?凭什么朝中的事就你一个人说了算?就算皇帝信任你,你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太过分了!长此以往皇帝一定会受此人的蛊惑!”这就是大臣们普遍的想法。

晁错发生的第二个变化,便是他的权力越来越大。虽然在这一年当中晁错并没有升官,但很明显的,他的权力在急剧的膨胀,已经到了可以影响法令政策的地步了。

晁错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他总是能根据现有的问题提出新的规章制度来替代旧的规章制度,从而帮助政府实行改革,这从本质上讲是好的,但具体实行起来则必定会引来众人的反对。

改变旧体制则意味着会触动很多权贵的利益,也会引来许多大臣的反对。晁错是属于激进派的,也就是说他巴不得一朝一夕将所有的东西换成新的,变革的速度非常之快,这一点让众人很不满。由于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包括思想文化的制约,擅自改变古制是一件非常麻烦且出力不讨好的事,也许某些时候它对于国家有益,但愿意干的人不多,宋朝的王安石就是一个例子。晁错有这种敢于挑战旧约的精神很值得赞扬,但他的做法却不那么正确,结果引来众人的不满。

凭借刘启对自己的信任,在短短的一年当中,晁错便建议刘启更改了诸多的法令旧制,而这些新的法令制度,则全部都是由他自己亲自制定,这难免就有操纵政权的嫌疑。刘启本身对晁错是很信任的,对他言听计从,不以为意,但大臣们却越来越不满。这一方面是嫉妒晁错的成就,一方面是对晁错如此激进措施所会引发后果的担忧。

终于,当晁错在朝中提出了又一项全新的建议,即通过借用惩罚的手段来削弱各诸侯王的势力之时,大臣们和晁错的矛盾便爆发了!

这里的诸侯王指的是刘姓诸侯王,也就是所谓的皇族。诸吕被产灭之后,天底下的诸侯几乎全被刘姓家族的人包了,这在初期对于稳固统治有所帮助,但久了也会带来问题。

由于不受中央政府的管辖,诸侯王有很大的自主性,再加上有些王国国土庞大,因此发展非常迅速,甚至有的诸侯王比皇帝还有钱,军队比中央政府军的战斗力还强。如此一来就有非常大的隐患。晁错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削弱诸侯王的力量,本质上讲是对朝廷有利的,但这却引来了众臣的集体反对。

大臣们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天下刘姓是为一家,擅自削藩容易引发各大诸侯王不满,从而挑起事端,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大臣们的担忧很有道理,这也是要削弱诸侯王所必须面对的问题,但晁错却不以为意。他坚持认为诸侯王的势力必须削弱,而且不知心里哪来的自信,他相信诸侯王不会作乱,于是他又一次站在了众臣的对立面,极力劝说刘启削弱诸侯王。

针对此,感到事态严重的大臣便对晁错的不满集中爆发了,这以众臣之首的丞相申屠嘉为代表!

申屠嘉是非常不满意晁错的人中的代表,这是从刘启登基之后开始的。而申屠嘉对晁错非常不满的原因和众臣一样,他恨晁错被重用而导致自己丞相的权力被架空,同时也担心晁错的激进举动会捅出什么大篓子。

现在,晁错又向皇帝提出了如此危险的一个主张,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无法再继续沉默,于是他决定要拿晁错开刀了。

但申屠嘉也不是一个白痴,他明白晁错现在正在受到皇帝的极大信任,他上书弹劾晁错或背地里讲晁错的坏话都没有用,反而会引火烧身。所以,申屠嘉便换了一个方法,要从晁错自身的问题入手,从而借助皇帝也不敢轻易撼动的法律来铲除他!这一招十分地厉害。

很快的,经过对晁错细致地调查,申屠嘉还果真发现了晁错的小辫子,并且这个小辫子还十分的厉害,足以要了晁错的命!那么,晁错干了什么错事呢?

原来,晁错居住的内史府,是坐落在太上庙外面的空地上的,太上庙是刘邦的父亲刘太公的宗庙。由于内史府的门是朝东开的,所以晁错每次进出都非常的方便,要绕远路。为了图个方便,晁错便擅自开了一道南门,这样一来他就凿通了太上庙外面的一堵围墙。

这个事放在现在也没什么,顶多算违章搭建。但晁错在当时凿穿的墙不得了,这是太上庙的外墙,太上皇可是比高祖地位还高的人,你晁错把供奉太上皇陵庙的墙凿穿了,这岂不是对太上皇大大的不敬?如此一来,杀你晁错十次头都是轻的!掌握了这个情况之后,申屠嘉便决定借此参晁错一本,把他从上死刑台!为此,申屠嘉特意联络了朝中的一匹重要的大臣,准备联合高晁错一状。

但晁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虽然刻意孤立自己和大臣们的关系,但他心中也清楚群臣对他是非常不满的,所以他也安排了不少人去打探大臣们的风头,好掌握他们的情报。

申屠嘉抓住晁错小辫子的事情很凑巧的,被晁错安排的人给打探到了,他们迅速将此事汇报给了晁错。

晁错听后吓的是腿都软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他们告自己的罪名成立的话,那他全家肯定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感到事态严峻的晁错不得已下了一招险棋,他把自己的命赌在了刘启的身上!于是,他连夜入宫觐见刘启,向他主动坦白自己犯下的过错,也就是自首。结果,晁错赌赢了。

刘启果真是对晁错非常的信赖,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刘启非但没有怪罪晁错,反而是大加赞赏晁错的这种勇于承认错误的精神。紧接着,晁错便说丞相打算明日借此事来除掉自己,刘启则向晁错保证,一定会保住他。如此一来,晁错才算是放心回去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丞相申屠嘉果真带着一帮文武大臣状告晁错侵犯太上皇陵庙,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请求皇帝处死晁错。可由于晁错事先打好了招呼,刘启便假意看了大臣们的上书,然后说道:“这件事朕知道,晁错大人很久以前就给朕说过了,朕也派人调查过,他凿穿的只不过是庙堂空地上的围墙,又没有凿开庙堂的墙,因此不算违法。”就这样,将众臣的奏章否决了。

大臣们对事情是如此的结果非常的吃惊,丞相申屠嘉更是没有想到。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凭此一举除掉晁错,但却被这个晁错给摆了一道!申屠嘉当场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幸运躲过一劫的晁错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败北的申屠嘉却气大发了,当场便气得站不起来!最后还是被众臣搀着才回到家的!

在回家的一路上,申屠嘉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先把晁错这兔崽子给杀了再向皇帝禀告!”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大臣们毫无疑问的失去了一次扳倒晁错的机会。而丞相申屠嘉,也为此气得不轻,可以说是急火攻心了。回到相府之后没多久,申屠嘉竟然为此气的吐血身亡!这可见申屠嘉对没有杀掉晁错是多么的可惜和无助!

丞相申屠嘉死了,这对刘启没什么损失,反正他对丞相也没什么感情。给了申屠嘉一个谥号,安抚一下他的家人在好好安葬他就完事了。只不过,申屠嘉的死却给了刘启一次提拔晁错的机会!

申屠嘉死了,丞相之位空了出来。于是,刘启任命陶青(以前被封为平阳侯,是汉高祖的功臣陶舍之子)为丞相,然后再“顺带”提拔晁错为御史大夫。如此一来,晁错的地位和权力则变得更大。朝中的其他大臣,也暂时不敢再找晁错的麻烦了……

意外除掉了最大的政敌申屠嘉并获得了又一次职位上的升迁,晁错对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越来越有希望与动力。于是,他继续向刘启建议实行削藩令,主张削弱各诸侯王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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