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出事了!我下意识地一反手,迅速地打开了刚刚闭合的房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楼道里的能见度,比屋里差了很多,朦胧之间,只见一个佝偻的人影,正一步一挨地向前移动着,他的动作僵硬而略显吃力,似乎行动很不方便,却依旧“矢志不渝”地向前扭动,还隐约发出轻轻的闷哼声,将林莉步步逼退。
我见状顿时心头警兆:这家伙多半是个丧尸!而我心中的恐惧感却远不止于此,因为这个黑暗中的人影非常之眼熟,仿佛似曾相识……
林莉看到闻声赶来的我,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边惊慌失措地喊着救命,边往我身边跑。我想都没想就顺势一把把林莉拽到身后,与此同时身体一横,挡在黑影跟前,可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这手无寸铁的宅男,跟它个牙尖爪利的家伙对峙,这不是明知道庄家通吃,还买大小嘛?
我正愁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却见那丧尸身后不远处的两扇门先后打开,冲出两个人影,虽然光线很暗,但从身形却是依稀可见,一个威武健壮,一个身高腿长,正是胡勇和雷清抑!
我心想:哥们,甭管你是谁,遇上这俩活阎罗,算你倒霉……当即略带幸灾乐祸地喊道:“这家伙可能被感染了,我手上没家伙儿……”
我话都还没说完,却听“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黑影应声倒地。与此同时,伴随着我身后突然发出的一声响动,一道手电光直勾勾地从背后射来,亮度很强,瞬间照亮了大半个楼道。
我回头一看,只见徐警官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拿着枪,正眉头紧锁地望着我们,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我借着手电光定睛一看,对面的两个人,果然是胡勇和雷清抑,一个手里拿着斧子,另一个正站在趴在地上的丧尸身后,低头检查着自己的皮鞋……想都不用想,那可怜虫八成是被雷清抑踢断了腿骨。
这时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楼道灯的开关,整个楼道终于彻底亮了起来。想来比起四处乱晃的手电光,稳定的光源或许还能少吸引一些丧尸注意力。更何况危机已经到了眼前,尽快搞清楚状况,总比黑灯瞎火的消极防御来得更实际一点。
我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在地上不停蠕动的丧尸,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恶寒,这人是……
正当我疑惑之际,那丧尸的身体恰巧突然一歪,失去平衡,翻了个仰面朝天!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寒毛齐刷刷地竖了起来,那丧尸居然是王健!他前胸几乎整个被紫红色的血水浸透,部分甚至已经凝固,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恶心欲呕。
“这……怎么会这样?你们没事吧?”徐警官快步走过来,惊异地问道。
“我刚刚出来……上厕所。然后……”
林莉刚刚说了一半,徐警官却突然把脸扭了过去。我好奇地瞅了一眼林莉,却见她的T恤被扯破了大半面,左侧的袖子联通左前胸的衣襟整个不知所踪,一直裂到领口,左边被乳白色的蕾丝边胸罩包裹的傲人高峰,犹抱琵琶半遮面,如冰骨玉肌,嫩白无瑕……
“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凌晓柔突然窜了过来,挡住我的视线,恶狠狠地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虽然被凌晓柔这没脑仁的家伙当众奚落,心中着实不爽,可想来也确实是我理亏,再多做辩驳只能更加掉价,索性只是转移了视线,并扭捏地换了个让裤裆里能够略微舒坦些的姿势,便不再说话。
林莉却也没说什么,她换上了雷清扬找来的衣服,正了正衣装,便接着对徐警官道:“刚才我去上厕所。”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我,见我表情无异,便又接着道,“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声音,一回头就被袭击了。我很害怕,于是就大声求救,然后大家就都出来了。”
徐警官对林莉点了点头,但眉头却依然紧锁着:“好端端的,王健怎么会被感染?”他边说边低头看了看仍然在地上挣扎的王健,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随即又向前靠近了几步,微微俯下身子,进而竟然重新打亮了手电,把手电光全部投射在王健的脖颈处。
大家这才看清楚,王健被割断了喉咙,之所以说是被割断的,是因为切口非常整齐,完全不像是被咬或者被撕断的。
“他好像没有被咬过……?”雷清扬皱起眉头道。
“这正是我所疑惑的。”徐警官叹了口气,接着道,“割喉,应该就是致命伤,且不论他是如何感染的,单说割喉这一行为,应该是人为的!而且,如此残忍的手法,自杀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王健很可能是被人谋杀的!”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我环视一周,发现除了三个孩子按照事先的约定,被勒令不准出屋以外,其余众人全部在场,看哪个也不像是凶手。
而比起“谁是凶手”这一话题,其实更令我忧心的,是王健感染病毒的方式,虽然追查杀害王健的凶手这件事非常重要,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依然在危机四伏的恶劣环境中幸存的人来说,更深入的了解病毒的可能传播方式,避免更多无谓的死亡,保护更多的生命,显然更为重要。
“徐警官,你看。”雷清抑突然侧过身来,指着不远处的道。
大家顺着雷清抑指的地方望去,才发现远处的地上,有一小滩血,而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从那一滩血到王健现在所躺的位置,一路上都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小血点,而那一滩血所在的位置上方,正好是通往楼顶的通道。
“走,我们上去看看。”徐警官边走边道。
大家随声附和着,与徐警官一起爬梯子上了楼顶。
爱绿孤儿院大楼的楼顶很宽阔,分为左右两侧,中间被一座嵌在楼体之中的大钟隔开,我们登顶的位置,是大楼的左侧楼顶,这里视野相对比较开阔,一直是我们用来监视大楼周围动向的地方。
时近子夜,月光早已暗淡了许多,我们不得不重新使用手电筒寻找线索,手电光迅速锁定了一些血迹,那些血迹多半是鲜红色的,除了一大片尚未凝固,其他的多半都已经风干,只留下鲜红色的印记,让人触目惊心,这里显然发生过一场血腥的搏斗!
望着楼顶孤零零的一把椅子,徐警官突然暴怒地道:“吕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你值夜班,对不对?”
吕锟提心吊胆地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默不作声。
“那你怎么给我解释?”徐警官追问道,怒色丝毫不减。
“我……”
“你什么你!快说!”徐警官双手抓住吕锟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大家担心出事,连忙将二人拉开。胡勇将吕锟拉到自己身边,刻意让他与徐警官保持了一段距离,接着问道:“小吕,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吕锟胆怯地瞥了瞥徐警官,徐警官白了他一眼,故意把脸扭向另一边,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吕锟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道:“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守夜,大约10点多的时候,王工来了。他说,今天夜里我要值一夜的班,明天还有外出的任务,太辛苦了,还说反正他明天也没什么事,不如让我回去睡觉,他代替我值班。起初我不同意,但后来他一直坚持,死活不肯走,还说要跟我一起值班,陪我说话。一直到11点多,我心里确实有些犯懒,想回去睡觉,再经他一劝,便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楼里那么多道防线,这么多天过去了也都没出什么事,况且王工办事又比较靠谱,就这么一次,徐队是不可能知道的。于是,就跟他换班,回去睡觉了,没想到……”
“没想到?你还能想到什么?让你……”徐警官声嘶力竭的喊声突然戛然而止。
我好奇地向他望去,却见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向楼下望去,脸色说不出的难看,甚至连下巴都在不停地颤抖。
我顺着他凝视的方向望去,顿时就僵住了,不计其数的丧尸,正在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爱侣孤儿院团团围住,有的甚至已经逼近一楼大门。
我们非常清楚,虽然一楼损坏的玻璃门,早已被我们用木板封住,但在如此规模的丧尸群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怎么办?怎么办?”凌晓柔也看到了这一幕,抓着我的胳膊,不停地颤抖道。
“别担心,我们不是还有几道铁门挡着吗?”林莉边说边望着大家道。
然而,胡勇、雷清抑他们,无一不是面色凝重,对林莉的话不置可否。
“吕锟!你快去把所有的铁门,再检查一遍,快!”徐警官焦急道。
“是!”吕锟立即领命,转眼间,已经一溜烟地顺着梯子爬下楼去了。
“大家快随我来。”徐警官边说,边跑到梯子旁边,也跟着爬了下去。大家听了,也连忙一个接一个地跟着爬了下去。
待到大家都重新回到四楼时,却见吕锟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沮丧地道:“铁门,全都开了,门口的木板也马上就顶不住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去上锁啊!”徐警官怒道。
“我忘记了,我把钥匙给了王工,现在在他身上……”吕锟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说话声音比哭还难听……
“你混蛋!”徐警官破口大骂,随即掏出手枪,果断地对王健的头部开了一枪,紧接着二话没说,在王健身上从上到下搜了一遍,然而王健的口袋里,除了一些类似果冻的黑色小琼脂块以外,竟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