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虽不知那个女人现在的状况,但再想那日公良白亦为了那女人默默哀泣的模样,她也生气。
“想什么呢?”
盯着慢慢离近的皮靴,古良水若无其事的接过他递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捧着凉杯,小心翼翼的瞧着他与平日不同的装备,轻声道:“你当真比那个黎明义要厉害的多。”
黎明义不语。
古良水继续道,“但是,你真的放得下白凡凡吗?她成亲了,你当真坐视不管吗?”
“无碍,三王爷的为人我清楚,倒是你。”他笑了下,随即变得严肃,“倒是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还有,我们的事情是凡凡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看到的。”古良水又捧起凉杯喝了一口,一时半会儿失了与他说下去的勇气。
“奥,那你好好休息。”黎明义也不再追究,默然离开了她的视线。
抬眼瞧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古良水也不喊叫,也不感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其实已经离开的他。
那日,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告诉她,他知道三王府,是三王爷的朋友,知己,可笑的是,他明明比她还了解三王爷的性子,却在他面前说,“看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没一处看上去像个女人,王爷,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人很可怜吗?”让她出丑。一个月后,她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保护她,在她醉酒之时,提前去往三王爷府的黎明义,在她脏兮兮之时,愿意出门给她买回曼衣的黎明义。
好喜欢那个男人,可是为何,到了最后,那份提在心中的喜欢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凝视着手心内那日之后已经无法在丢弃的母石,古良水苦笑着仰起头,仍由眼泪肆无忌惮的滑过她干涩的嘴角,“都是因为我,要不你怎会被人调了灵魂,消失在这里。”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一个化名为黎萧然的大男生,欣欣然的看着眼前让他心动的女生,苦笑着,“你是古良水,为何要躲着我。”
而女生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拂过额角掉下的发丝,呵呵笑了两声,“你神经病吗?我叫阿水但是不叫古良水。”
“不可能。”黎萧然还在坚持。
“不可能的事情多了,”说着,女生无奈的瞟了眼周围异样的眼光,随即一把拦过他比自己高上半头的肩膀,凝神盯着他处于常人,让人心动的侧脸,不禁咽了下喉咙,“但是,你肯定是认错人了,黎萧然。”
听着这个让他生疏的名字,他不满的皱了下眉,“我不叫黎萧然,我叫黎明义,阿水,你一定是古良水,一定是那个生我气,将你抛在门内的阿水。”
“我不是。”女生故作和气的道:“好吧,我叫易水,但是,我绝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古良水,明白了吗?”
“不明白。”
“不明白,额,算了,我还是带你去一个让你明白的地方吧。”说完,她慌张的收起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顺手拉住他冰凉的掌心,透着人群朝着车站跑去。
“易水,是巫女的孩子,想必咱们的校草,是完球了。”一个穿戴整齐梳着马尾的女生,哀叹的直视着那边被易水带走的校草,又是道:“但是,我想咱们校草应该也是因为白凡凡才成这样的吧。”
另一个女生也插上了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石沉大海,捞都捞不上来,不管是谁都会这样吧。”
“应该吧。”
上课铃响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愣在这个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时空,白凡凡笑着看着那边被带走的黎萧然,“黎明义,原来你在这里。”
“缘分就是这样,你呢?怎会在这里。”突然,她的手被人束缚。
“你是谁?”白凡凡不紧不慢的侧过身,看着眼前突然出现,散发着寒气的女人。
女人不惊扬起唇角,抱臂瞅着她身上穿着的素衣,“你还没有死,为何会在这里。”
她还没有死,为何会在这里,是啊,她为何会在这里,难道这不是梦境吗?甩开女人欲要拴住自己的手,她本能性的掐着自己冰凉的脸颊,自问道:“没有死,也不是梦境,为何会回来,难道,我成植物人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愚昧的看着她,又道。
白凡凡漠不关心的张了下口,“白凡凡。”
“白凡凡。”女人恍惚的眨了两下眼睛,拿出皮包内那日捡到的石头,撇嘴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你当真是被他禁锢在了另一个时空。”
“你是谁?”听她叙述,白凡凡更是不解,低眼瞅着她手心内与那日送给黎萧然相同的石头,问道:“这个石头,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女人不为所动的看向那边径直走来的易水,淡淡道:“因为那个气场与我们不和的男人。”
“老妈,你又在收鬼了。”忽视过老妈异样的眼光,她笑嘻嘻的看向一旁的白凡凡,“原来你在这里,好找了呢。”
“是,好找。”女人侧手拉住易水的袖子,胆怯的避开易水身后的男人,附在她耳边,轻斥道:“不是跟你说了,离他远点吗?”
易水委屈的努起嘴,侧身看着一脸懵懂,一言不发的男人,“是啊,离远了,可是,他偏要说我是那什么?古良水的,天天缠着我,我也是没了办法,才将他带过来的。”
殊不知,黎明义原来对古良水的感情如此深厚,淡然一笑,白凡凡打眼看向那边穿着校服的‘黎萧然’。
“你在看什么?”扫眼看着白凡凡迟疑的神情,推开自己碍事的老妈,易水问道。
“看他过得好,阿水也就放心了吧。”白凡凡清晰的勾出一抹笑意,随即反手拉住女人不知何时拴住自己的麻绳,不再言语。
“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想着回来。”注视着她与别鬼不同的眼眸,女人不禁也落了泪,“凡凡,平凡无度,你的命运本就如此,认命吧,孩子。”
已经成熟的结果,她怎敢不认命,乱世王朝,无一人是她了解的。
阴谋的公良民心,不知深浅。一心想将她占有的公良赐。三王爷,处事不惊,却总是将自己保护其中,不曾将自己伤害,可是,那也只是她一度的认为。
最终,她还是不能了解。小山那个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若不是他的存在,三王爷,是否也会将自己制止门外,若不是为了来到这里误以为易水为阿水的黎明义,他是否也会将自己大卸八块,若不是黎明义,当初是否也不会有黎明晰的出现。
凌日轩,白小皓,古良水,古良弗如,还有那个当日强迫她与楚惊天成亲的楚风,多么滑稽的出现,遥眼看全这个她多次都想着回来,却又不敢奢望回来的时空,她宁可自己从未在那个时空出现过,从未见过那些因她多愁善感,因她伤心难过的他们。
消失也好,死亡也好,或许都是好的,比起她的存在。
幽黑的眸子里再也没了刚刚的宁静,盯着她,女人便再也没了坐视不管的闲情逸致,环臂搂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女人轻手拍着她冰凉的背脊,“不要想了,回去吧,一切都只是梦,一切都只是个梦,梦里,你是华丽的王妃,梦外你是幸福的白凡凡,那边有着你的孩子,你的爱人,你的朋友,而这边,已经没了,你的爸妈将你遗忘,你的亲人将你遗忘,孩子,醒醒吧,你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对,她已经死了,拂过的眼泪没有一丝温度,这不是个梦,只因为她已经死了。因为她死了,眼泪没了温度,因为她死了,爸妈将她遗忘,因为她死了,她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可她却死了,死无复返,只能苟且的活在那个空间,因为在这里她已经死了。
拭去眼角的泪渍,她笑着推开她,“我已经死了,但是,在那边,我还活着对吗?”
“对,在那边你还活着。”女人温柔的拉过她的手腕,将石头放入她透明的手心,“一切归零,你是白凡凡,那个时空的白凡凡,回去吧,带着它,它会无条件的保护你,回去吧。”
如梦如痴的声音,一遍遍召唤驱赶着她的灵魂,吃力的睁开附有重力的眼皮,无力的握着手心内多出的石头,她没有哭,只是茫然的环顾着这个让她害怕,让她想要逃跑,但是永远也离不开的地方。
“白凡凡,当真是不想活了呢?”
“可是,公主,若是我们真的这么做了,让皇上和三王爷知道了该如何解释。”
林木凝切齿一笑,“无谓,我的白亦哥哥,我可不能看着他被里面的女人给玷污了。”
门外传入的声音,是如此刺耳,侧眼注视着房门上映出的影子,白凡凡下意识的将石头藏入袖口,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以前她害怕,不想死,也不想失去一切,可如今,已经回不去当初,灵魂遗落时看到的,听到的,便是让她死心的。
剑入心,剑入腹,她便已失去曾经的天真,只是个由人保护,却失了自护的妖物。
“对不起,小山,我害怕做你娘了,因为我已经死了,在这里我也只是个幽荡的妖物,让人唾弃的妖物。”望着架上搭着的白纱,她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