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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弄凤凰重演古乐,赛狮子再布奇兵

大约一顿饭的工夫,只听得殿外宫监喊道:“李夫人到!”

只见一名宫监引着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和一少女进到殿中,正是李义南的夫人与陆燕儿。

二女向僖宗叩拜,僖宗忙命人在李义南身边加了案、椅,让二女与他同坐。

陆燕儿见光波翼在座,面露喜色,却无法与他说话,只得互以眼色问候。

僖宗说道:“素闻李夫人擅琴,今日欢聚,何不请夫人抚琴一曲,为大家助兴。”

李夫人忙起身道:“臣妾琴艺鄙陋,不过是闲来随意拨弄耍玩而已,岂敢在圣上面前献丑,坏了圣上的雅兴。”

田令孜在旁插道:“李夫人何必自谦,皇上禀天人之资,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近来尤喜钻研琴艺,常与王翰林一起切磋,颇得古音之妙。夫人不妨为皇上演奏几曲,也让我们沾光,一饱耳福。”

僖宗亦道:“夫人不必再推辞了,那王翰林世代皆以琴、棋二艺闻名于金门之内,稍后朕将他传来,让他也为夫人演奏一曲。”

李夫人只得遵命,又向僖宗施拜一礼。

早有宫监铺好琴案、坐垫,又捧出一琴,放于案上,焚起一炉好香。

李夫人跪坐垫上,十指轻拨,一曲《清阳》悠然而起,琴声清亮动听,李夫人的琴艺也十分娴熟,抑扬转折,皆恰到好处。随后又奏一曲《绿水》,古音古韵,动人心弦。

曲终,众人皆抚掌喝彩。李义南与妻子久别重逢,今日又闻她抚琴,心中更是十分感慨。

此时宫监来报,翰林待诏王敬傲奉旨觐见,僖宗忙命人宣他进殿。李夫人亦起身向僖宗施礼后回到座上。

只见这王敬傲乃是一位翩翩儒士,风骨清峻,身上竟未穿棉衣,只穿着春秋长衫,来到殿中叩拜僖宗。僖宗赐他座后,又赐他御酒三盏,随后命人又捧出一琴。

只见这琴古香古色,琴身饰有龙、凤、螭、鸾及男女之形,皆以金玉镶嵌而成。

僖宗命一宫监将琴捧到众人面前观看,说道:“此琴名为‘凤凰’,相传为古时赵后所有,乃是朕的心爱之物。今日难得与诸位爱卿欢聚于此,便请王爱卿用此琴演奏一曲吧。”

王敬傲奉命跪坐于案前,先自闭目默然少时,双手轻抚琴上,遽然起势。只听那琴声煜煜炀炀,如日炎烈,又复汩汩,如水涌出;继而叮咚,如水流动,时缓时急,间有哗然磅礴之势;随即荡荡然奔放,率然而行,忽而又急落而下。正听到妙处,忽闻铿锵两拨,琴声戛然而止,王敬傲缓缓睁开眼来。

众人不禁齐声喝彩,均为这琴声所倾倒。

僖宗笑问道:“你们可知王翰林所奏是何曲子吗?”

李义南茫然摇了摇头,光波翼也从未听过这曲子,便向陆燕儿与李夫人看去。

僖宗见众人均不答话,又道:“若有谁能说出这曲名,朕便将这‘凤凰琴’赐予他。”

说罢,僖宗扫视了众人一番,见陆燕儿正在李夫人耳畔低语,便说道:“莫非陆姑娘知道这曲名?不妨说给朕听听。你若说得对,朕便将凤凰琴赐给你。”

陆燕儿忙起身施礼道:“皇上,民女不敢贪图赏赐,不过既然皇上相问,民女不敢不说,适才王大人所奏,乃是古时师涓所作的《焦泉》,只是王大人并未将此曲奏完。”

僖宗讶道:“姑娘如何得知?”

陆燕儿回道:“民女亦曾学过此曲。”

僖宗更为惊诧,说道:“哦?世人皆道此曲久已失传,唯独王大人祖上秘传此曲,亦从未于人前演奏,姑娘却向何人学过此曲?”

陆燕儿道:“此曲乃是民女幼年时向先父的朋友方夔所学。方老伯是位琴痴,因先父在兰州以教琴为生,故而与这位方老伯结识,他便传授给民女许多古曲。”

僖宗问道:“这方夔尚在兰州吗?”

陆燕儿答道:“方老伯并非兰州人士,旅居四海,行踪不定,在兰州亦不过停留了一年而已,后来便不知所往了。”

僖宗叹道:“没想到民间竟有如此异人。适才姑娘说王大人未将此曲奏完,朕却听王大人弹奏此曲不下五六次,每次皆是一般。莫非姑娘所学之曲,更有增广吗?”

陆燕儿回了一声“是”。

僖宗便命陆燕儿重奏此曲,陆燕儿遵命,亦用凤凰琴弹奏。

琴声起后,僖宗与王敬傲等人心中皆暗自惊讶,未曾料到这少女琴艺竟如此高明,比之王敬傲毫不逊色,比之李夫人却要高出许多。

前面一段琴曲与王敬傲所奏并无二致,待那琴声由泉水奔流而急转下落之后,亦是铿然两声,陆燕儿便按住琴弦,不再弹奏。

众人正在纳闷,她所弹奏之曲与王敬傲所奏岂非一般无二。只见陆燕儿款款起身,离开琴案,向僖宗拜倒,低头说道:“民女该死,请皇上恕罪。”

僖宗忙问何故。

陆燕儿回道:“民女适才弹奏到那一段,方才明白,王大人并非不知此曲全貌,却是民女愚鲁,险些不敬先皇。”

僖宗不解,王敬傲却起身至殿中拜倒,口称“臣有罪”。

此时众人皆被这二人弄得云里雾里,僖宗忙追问二人此中原委。

陆燕儿道:“这《焦泉》古曲,乃由《涌泉》《鸣涧》及末后一章而成,王大人乃是为避先皇之讳,故而将末后一章省去不奏。”

僖宗忙问末后一章何名。

陆燕儿请求赐予笔墨,在纸上书写“漼澯”二字,呈给僖宗,却见那“漼”字上,省去了左边中间一点和右边山字中间一竖。

这“漼澯”为水深而清澈之意,正是《焦泉》第三章之名。乃是形容夏日炎炎之时,泉水自山中涌出,流而成涧,落而成瀑,最后聚于深潭中之貌。

僖宗的父亲,即唐懿宗,名李漼,陆燕儿便是为避“漼”字之讳,故而有意错写此字。

王敬傲亦向僖宗禀道:“臣并非有意欺瞒皇上,实因先皇在时,臣每奏此曲,便均省去末后一章,久之已习以为常矣。”

僖宗笑道:“原来如此。王爱卿与陆姑娘皆对先皇心存恭敬,忠心可嘉,不过这古曲传至今日,本已极为难得,岂能忍心令其减损,以至失传于将来。朕今日便将这曲子的末后一章更名为‘幽潭’,今后两位亦可将其弹奏完整了。”

众人闻言皆称颂“皇上英明”。僖宗又命陆燕儿重新将《焦泉》完整弹奏了一遍,听那末后一章果然有点睛之功,闻之不免心醉,恍然逡巡于山间水际,令人流连忘返。

僖宗叹赏不已,心道:“传说那师涓作四时之曲,令卫灵公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今日得闻,果然如仙乐一般。”当下又向陆燕儿看去,见她容貌秀美端庄,举止娴雅动人,竟比宫中那些美人佳丽更胜三分,不觉有些出神。

田令孜见状,在旁说道:“皇上,您不是说要将这凤凰琴赏赐给陆姑娘吗?”

僖宗忙笑道:“当然,朕便将这琴赐予陆姑娘。”陆燕儿忙离座叩首谢恩。

(按:《王子年拾遗记》载:师涓造四时之乐。春有《离鸿》《去雁》《应苹》之歌;夏有《明晨》《焦泉》《朱华》《流金》之调;秋有《商飚》《白云》《落叶》《吹蓬》之曲;冬有《凝河》《流阴》《沉云》之操。奏于卫灵公,公沉湎心惑,忘于政事。后因蘧伯玉谏言,灵公乃弃四时之曲,而重新亲政。师涓亦后悔因自己造作这些琴曲,耽误了朝政,故而隐迹山林不出。其歌曲也渐渐湮灭不传。)

僖宗又道:“朕本想让王大人演奏一曲诸位爱卿未曾听过的古曲,既然陆姑娘已知道这曲《焦泉》,朕便请王大人再奏一曲。”

王敬傲遵命,当下又奏一曲,曲调却是繁复多变。或有怨恨凄楚,如幽冥鬼神之声;或有雍容清冷,孤高如在世外;或有怫然慨慷,轰然如雷,风鸣雨啸,转而霞生;亦有戈矛纵横,凌人夺魄之势。

曲罢,满座肃然,良久无声。及至僖宗抚掌称妙,众人方一同赞不绝口。

僖宗开口径向陆燕儿问道:“陆姑娘可知此曲的名字吗?”

陆燕儿起身施礼道:“尝闻嵇叔夜从伶伦受《广陵散》,后叔夜死,而《止息》绝。亦有人传说袁孝尼诈死,从叔夜盗闻《广陵散》,众人皆以为不实,今日得闻王大人所奏之曲,莫非便是绝传已久的《广陵散》吗?”

〔按:嵇叔夜即嵇康,字叔夜,因做中散大夫,故又称之为嵇中散。相传嵇康曾夜宿华阳亭,从黄帝的乐官伶伦学得《广陵散》一曲,又名《止息》。伶伦嘱其不可外传此曲,后嵇康的友人(有说是其外甥)袁孝尼诈死,令自己的母亲转告嵇康,称自己生前最大心愿便是能听闻《广陵散》,嵇康怜悯他,便屏退左右,在袁孝尼棺前弹奏此曲。袁孝尼过耳不忘,竟将此曲记下,秘传后世。〕

僖宗闻言,起身叹道:“奇哉!妙哉!陆姑娘真乃奇女子也!一闻此曲竟能道出其名头来历,当真是女中子期。朕要重重赏你。”当下又赏赐给陆燕儿许多财帛宝物,同时也赏赐了王敬傲和李夫人。那王敬傲也不禁对陆燕儿刮目相看。

君臣又复宴饮欢谈了半日,僖宗先屏退了王敬傲,李夫人与陆燕儿也起身拜别了僖宗,回长公主所住的珠镜殿旁的侧院去了。

僖宗又嘱咐了光波翼与李义南一番,亲自送二人出了殿门,说道:“李爱卿,朕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你。”说罢用手一指。

只见一名宫监正牵着一匹青白色高头骏马走来,那马儿鬃毛极长,沿脖颈两侧垂下,几乎垂到地面,便像是狮子一般。马背上已配好了精美的马鞍。

李义南惊愕不已,回身向僖宗施礼道:“皇上,这马可是‘狮子骢’?”

僖宗笑道:“李爱卿果然好眼力。宝马赠英雄,这狮子骢非李爱卿莫属。”

李义南忙俯身下拜,向僖宗谢恩。

僖宗拉起李义南道:“有了这匹宝马,爱卿便可尽快赶回来见朕了。”

二人拜别了僖宗,回到李义南府上歇息一宿,次日一早便启程南下。

出了长安城,光波翼见李义南胯下骏马昂首阔步,身姿煞是雄武,便问李义南道:“兄长,这狮子骢形貌迥异寻常之马,不知有何来历?”

李义南道:“此马相传是大宛国向隋文帝进贡的宝马,因其鬃毛披散及地,故而取名狮子骢。此马神速,东西二都之间,相去千里之遥,乘此马一日便至。隋灭之后,狮子骢一度不知流落何方,后被太宗皇帝寻回一匹母马,心甚爱之,命人悉心照料,那母马竟产下五匹马驹。及至天宝末年,玄宗皇帝避祸离开长安,宫中的几匹狮子骢又不知所终。我还以为此马从此绝迹于中原了,不想皇上又将它寻了回来。想来这宝马甚有灵性,自知乃大唐的臣子,故而纵然隔了几代之后,其子孙仍会千方百计地寻找旧主,以报圣恩。”说罢呵呵一笑。

光波翼闻言却半晌无语,心知李义南确实是在叙说此马,然而自己听他这话却颇有些如芒在背之感。

李义南见光波翼不搭话,便问道:“贤弟在想什么?”

光波翼道:“既然这狮子骢是匹千里宝马,这般跑法忒也委屈了它,兄长何不放开缰绳,任它奔驰,看看它究竟是何等神速。”

李义南道:“好不容易得与贤弟一路结伴,愚兄怎可将贤弟抛在身后,独自先行?”

光波翼笑道:“不妨,兄长可先奔驰一程,到前面等我。”

李义南略想了想,道:“也好,我便到前面丰阳县城等你,你去寻那城内最大的客栈,愚兄摆好酒席等候贤弟。”说罢向光波翼抱拳告辞,双腿一夹,狮子骢会意,撒开四蹄,向东南方绝尘而去。

(按:丰阳即今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

丰阳距长安三百余里,李义南用不到两个时辰便已奔到,心中大为高兴,暗赞这狮子骢果然是千里宝马。

日中甫过,光波翼方来到丰阳城中的长丰客栈,李义南早已备好了酒菜。二人吃过饭,又即上路。李义南怕光波翼的马连续飞奔会吃不消,便按住辔头,与光波翼稍缓而行。至夜,二人又走出不足百里,便宿在一座小村中。

夜间,李义南醒来发现光波翼不在房中,便出来寻看,见他正站在院外对着夜色发呆,便上前问他为何深夜不眠,有何心事。

光波翼道:“我在想那黄巢,以数千之众起事,何以至今便已拥兵数十万?莫非我大唐当真令百姓如此怨恨,皆愿随着那黄巢造反做贼吗?”

李义南闻言一怔,随即说道:“朝廷上下纵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总也未至于不可救药。那黄巢不过是科举不第,入仕无门,心怀不足,久之成怨。适逢王仙芝作乱,他便趁机而起,煽动无知草民随他造反。他身边那些贼首,有几人不是野心勃勃,素来非善之类?至于那些兵众,十之七八也是被他或诳或掳的无辜百姓,或是城破被俘的降卒而已。”

光波翼道:“据说那黄巢所到之城,见有极穷苦之人,往往接济,或许他真有怜悯苍生之心?”

李义南哂笑一声道:“贤弟怎的如此心地单纯?那黄巢不过是假意做做善人的样子,实则收买人心罢了。试问他到哪一城、哪一地未曾大肆抢掠民财,杀人放火?贤弟说他接济穷人,难道那些富人便全都该抢该杀吗?当年关中大旱,朝廷义仓之粮未及运抵,若非那些富户开仓以私粮赈灾,更不知要饿死多少百姓!难道这些人也都该抢该杀吗?若说那黄巢有怜悯苍生之心,又有多少人家的大好儿女,被那些贼寇或杀或淫,或掳去为他们厮杀卖命?这些人,难道便没有父母家亲为其承受剜心之痛吗?那黄巢又为何不生怜悯之心?”

李义南见光波翼半晌无语,又道:“想当年我大唐贞元盛世之时,四方丰稔,百姓殷富,斗米只需三四文钱。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行者不赍粮。岁末死刑者不过数十人而已。若非那些常怀二心的官庶,今日作乱,明日造反,搞得天下乱仍,朝廷政事倒有十之六七用于平乱,如今又怎会是这般局面?朝中纵有腐败,我大唐并未有桀、纣之君,若能天下太平,干戈不起,君臣齐心治国,国焉有不治之理?有朝一日,若得再复我大唐盛世,令天下丰泰,万民安乐,当何其幸哉!那才当真是怜悯苍生之举。”

光波翼微微一笑,道:“兄长所言极是。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荡平贼寇,还天下以太平,再图励精治国,复兴盛世。”

李义南笑道:“正是。”随即拍拍光波翼肩头道:“时候不早,明日咱们还要赶路,贤弟早些歇息吧。”

二人便回到房中睡下,光波翼心中却道:“李兄所想未免简单,当今皇上年轻贪玩,沉迷嬉戏,国事全由宦官打理,纵然没有贼寇作乱,只怕这天下也难得太平。复兴盛世,不啻痴人说梦。不过李兄对黄巢之评说却不无道理,我也曾亲眼目睹被黄巢大军践踏过的城邑村聚,一片疮痍,像杭州城高府那般的灭门惨剧亦当不在少数。不知镜湖纪园现今如何了,想必也早已面目全非。虽说唐室昏聩,或许气数将绝,难道天下便应交于黄巢这些人手中吗?上次我与花粉途径铁匠逃,说起那赫连勃勃,不正是一个好例子?似这般残暴之人,得了天下,只怕为祸更甚!想我父亲乃盖世英雄,纵然他真要反唐,也必定不会与黄巢这些贼子为伍,只会期待周武之流出世罢了。”念及于此,光波翼心中豁然明朗许多,当下打定主意,无论自己将来是否反唐,是否与目焱等联手对付坚地,眼下也必当先为天下百姓除去黄巢这个祸患。

翌日天明,二人起身,光波翼说道:“兄长,如今南面军情紧急,咱们这般走法,年前也过不了江州(即今九江市)。兄长不妨纵开这狮子骢,随力奔驰,咱们到信州再会合。兄长以为如何?”

李义南问道:“那贤弟要如何去信州?”

光波翼黠然一笑道:“我自有办法。”

李义南恍然大悟:“哦!莫非贤弟也与风长老一般,擅长风行术?”

光波翼笑道:“我这只是奔腾术而已,可及不上风长老的风行术,不过要胜过兄长这匹狮子骢,倒还绰绰有余。”

李义南闻言立时来了精神,忙说道:“好!那愚兄便骑着这匹狮子骢,与贤弟比试比试,看看咱们谁能先到信州。”

李义南跨上宝马飞奔而去,回望光波翼,却见他正骑着马在后急奔,不觉心中纳闷,不知他为何还不施展奔腾术。不大工夫,李义南便将光波翼甩得不见了踪影。

那狮子骢不愧是千里良驹,从早到晚,除去途中歇脚、饮水、吃草之外,一路飞奔,速度不减,单是这耐力便是寻常骏马望尘莫及。

第二日黄昏前,李义南已赶到江州,此地距信州尚有五百里,李义南只得再宿一夜。翌晨,城门甫开,李义南便又奔出江州。赶到信州时,刚好是正午。

李义南远远看见城门外有一队兵将,骑马列队,分立门侧。待李义南近前,为首一名军官上前将他拦住,下马施礼道:“请问您可是钦差李大人?”

李义南答道:“正是本官。”

那军官忙右膝跪地施礼拜见,说道:“张将军正在等候大人,请大人随末将一同前往。”

李义南问道:“你说的可是张璘将军?”

那军官回道:“正是。”

李义南便随着那军官,在一队人马前呼后拥之下进了城,径往刺史府而来。

那信州刺史因城破出逃,刺史府已无人居住,黄巢进城后便住在府中,如今张璘带兵驻扎信州,也将大帐设在了刺史府。

来到府门前,早有人先回府禀报过张璘,只见张璘已迎出门外,身边站立一人,非光波翼而谁!

李义南忙下马上前,与二人见过礼,心中只想问明光波翼如何赶到自己前面,却碍着张璘在场,只得强忍住好奇心,故作寻常地问道:“独孤大人何时到的这里?”

光波翼笑道:“下官昨日上午便已赶到,恭候大人多时了。”

李义南惊讶不已,当下被迎进府中,见酒席已备好。

三人入席,张璘向李义南与光波翼敬酒,亦不过说些恭维的好话。此番他与光波翼分别了不过两个多月,却见光波翼又官升三级,心中更加确信这位独孤将军是个有来头的,故而也是极力与之交好。

酒足饭饱,来到后堂用茶,李义南向张璘询问军情,张璘取出一张地图,指图说道:“眼下黄巢亲率九万大军驻在建州城,毕师铎、秦彦各率一万五千兵马分守浦城、东平两县,许勍率一万兵马守洋宁镇,李罕之率一万五千人守邵武,彭攒率兵两万驻在建阳,张全率兵两万驻南平,刘塘率两万人马守在将乐。王重隐仍在吉州,手中有五万人马。”

(按:建州即今建瓯市,洋宁镇即今光泽县,东平即今松溪县。其他地名与今同。)

李义南说道:“看来这黄巢用兵越来越有章法了,这几座城镇彼此勾连,如渔网一般,北以武夷山为屏障,守住了几个要塞关口,无论哪座城池被攻打,邻城皆可快速援救。西面又有王重隐遥相呼应,为自己多留了一口活气,的确是不好下手啊。”

张璘点头说道:“是啊,这几日我也正在谋划,一时还未能想出什么好计策来。”

李义南问道:“张将军手中现有多少人马?”

张璘回道:“信州城中有三万人马,梁缵将军另率三万人驻在抚州。”

李义南又问:“两位将军手下步、骑兵各有多少?”

张璘答道:“我与梁将军各带一万骑兵,不过闽地多山,骑兵难以施展身手。”

“这几座城池可有护城河?”光波翼忽然开口问道。

“只有建州、吉州、南平三城有护城河。”张璘答道。

“此去抚州有多少路程?”光波翼又问。

“大概三四百里。”张璘说罢看看光波翼,问道,“怎么?”

光波翼道:“张将军可即刻派人去给梁将军送信,约他后日发五千骑兵往洋宁镇,初三一早攻打许勍大营。那里有寨无城,骑兵可以一当十,正好大显身手。”

张璘与李义南异口同声道:“那邵武的李罕之……”李义南见张璘也有同样疑问,便停下来让张璘把话说完。

张璘道:“邵武与洋宁镇相距不过六十里,且两地之间地势较为平缓,李罕之若派骑兵援救,一个时辰便可赶到,莫非独孤将军有了破敌良策吗?”

光波翼微微一笑。

次日便是年三十,信州城中兵将吃过年夜饭,张璘便率领两万步兵与五千骑兵,向东取道永丰镇,往浦城而去。另由张璘部将陆崇武率五千骑兵,于初一清晨,向西南过铅山,南穿武夷山,向洋宁镇进发。

(按:永丰镇即今广丰县。)

正月初三凌晨,天色犹暗,洋宁镇大营中的兵士尚未睡醒。

洋宁镇地处北拒唐军的西北角,许勍最怕这两日过年有唐军趁机来袭,故而营中兵将两日未得好好歇息,这一日正是疲惫困倦之时。

看守营门的士兵又冷又困,有人刚刚打了个呵欠,正昏昏欲睡,忽然隐约听见有马蹄声传来,向外一看,黑乎乎一片,并无任何异样。那士兵忙推了推身边同伴,问他是否听见了动静,那同伴也说似乎听见了马蹄声。两人再定睛看去,仍是漆黑一片,并无半个人影。二人纳闷,又去寻了其他几名守门的士兵,大家皆说听见了马蹄响,却谁也没看见外面有东西过来。这几个人嘀咕了一阵,不禁有些害怕,其中有人说道:“该不会是有鬼吧。”其他几人闻说更觉毛骨悚然。

忽然一人低声叫道:“唉!唉!你们快看,好像有马蹄子过来了!”另外几人没听明白他的话,顺着他手指看去,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果然看见远处地面上有一排马蹄,隐隐约约地飘过来,距营门只有二十来丈远,马蹄声已越来越响,似乎有千军万马。

这几个士兵愈加害怕,确信必有鬼魅作祟,不禁向后退了几步,离大门远些。待马蹄子到了营门近前,忽然有如大幕拉开,蓦地现出一队人马来。原来竟是一队骑兵的头排几人,挑着一幅巨大的黑布,遮在面前,黑布上挖出几个小洞,可以向前看见道路,迎面的人却因天黑,看不清这块黑布,只能看见黑布下露出的马蹄。这队人马,正是梁缵的部将魏桓率着五千骑兵前来偷袭洋宁镇。

守门那几名士兵见状,这才恍然大悟,忙高声大喊,一面鸣钟报警。

听到营中警钟响起,魏桓一声令下,两队破门兵抬着撞门柱几下便将营门撞开。五千骑一时发足狂奔,直冲进营去,未及敌兵摸到兵刃,便已大开杀戒,一面纵起火来,整个大营中顷刻间便比过年还要热闹千百倍。

许勍在大帐中听到喊杀声,忙跳下床,来不及披挂铠甲,提刀便冲出帐外,眼见唐军已火烧了半座军营,冲杀在先的唐军离自己的大帐只有数丈之遥。许勍慌忙飞身上马,向后便逃。

跑过数十个帐篷,后营中迎面奔来一小队人马,乃是许勍的部下赶来接应他。许勍回身见唐军气势正盛,自己手下兵士毫无招架之力,多数人跑出帐外跪地求降,个别想要挥刀抵抗的,均被轻易砍杀在地。

许勍知道洋宁大营不保,只得随着那一小队人马,径直冲出后面营门,向邵武逃去。

逃出二三里远,奔上一处小坡,许勍忽然勒马,胯下战马前蹄扬起,“咴”的一声嘶鸣。随在许勍身后的兵将也纷纷收住马缰,却见面前森然横列着数千唐军骑兵,正是陆崇武的五千人马。

陆崇武在马上喊道:“许将军,前面已无路可走,事到如今,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何苦带着弟兄们自寻死路。”

许勍半晌无语,只觉得迎面寒风习习,将自己的心窝也吹得凉透了。

陆崇武又道:“许将军两次失了大营,此番纵然回去,黄巢也必定不会再容将军。将军若能归顺朝廷,尚可将功折罪,又能封爵加官,夫复何虑?”

许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随从,见大家都低头不语,心知众人皆有投降之意,只得长叹一声,下马请降。

陆崇武依计,令许勍派了一名亲信,飞马前往邵武县城求援。

李罕之接到许勍急报,忙点起城中的两千骑兵,急赴洋宁镇,另派步兵七千,随后增援。又立即拟写战报一份,派人急送建阳。

派走了大军,李罕之坐立不安,每隔一个时辰,便派人飞马前往洋宁镇察探战情。不过直至日晡,也未见一人回报,心中不觉更为担忧。殊不知他派出的军队、探子,包括前往建阳的信使,都已做了唐军的俘虏。

黄昏时分,李罕之忽然接报,一队大军从洋宁镇方向开来,距城只有五里,天色已暗,看不清旗帜。

李罕之暗忖,自己派出援兵是在上午辰时,步兵最快也应在大约两个时辰以前方能到达洋宁镇,怎会如此迅速便已转回?莫非未及步军赶到洋宁镇,许勍便已击退了唐军,故而将增援的骑兵打发回来了?想想不大可能,其中大有蹊跷。当下命人严加防备,将守城用的滚木、雷石准备妥当,以防不测。

待大军抵达城下,竟然是唐军骑兵列于两侧,中间夹着降军队伍。

陆崇武派兵将各个城门围住,随后派出几名降兵军官,带着一百多降兵,先到城下喊话,劝说李罕之开城投降。李罕之在城头大骂,随后命弓箭手射杀劝降者,那些劝降的官兵忙纷纷逃回,竟无一人中箭,想必是弓箭手也不愿对准昔日伙伴放箭。

陆崇武见李罕之拒绝投降,却并不在意,命降军以两百人为一队,同时从四面攻城,唐军则在后面监战,若有退后不前者,立时斩杀。

那攻城的士兵与守城的士兵原本上午还是战友,眼下却忽然变作了敌人,双方悉皆心中不忍,攻城者边架梯爬城,便向上喊话,以图博取对方念着旧情,不要痛下杀手,以木石砸向自己。那守城的官兵心中也甚为矛盾,眼看着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爬上来,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直到攻城的士兵开始爬梯子,还未将滚木雷石投下。李罕之大怒,正要出言以军法威胁,忽然唐军阵中鸣金,攻城与守城双方均是心头一喜,总算暂时不必与自己弟兄兵戎相见了。

待降兵撤回阵中,陆崇武方将许勍派出,再次向李罕之劝降。

许勍来到城下,喊道:“罕师兄,今日你我兄弟受困于此,也是命当有此一劫,大丈夫死不足惜,不过怎能忍心连累这些跟我们出生入死的弟兄!弟兄们跟着咱图个什么?还不是为了有个好前程。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我二人带着弟兄们投靠了朝廷,也能有个正经名分,将来也好过上安稳日子,强过让弟兄们做贼为寇,整日东奔西窜,没有个了时。师兄,你便听兄弟一言,打开城门吧!”

李罕之乃是河南河阳人,自幼出家为僧,因其行为无赖,所至不容,后干脆还俗从军。又因其有勇力,与人相殴,致死方休,故而颇得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赏识,让他做了小校。他却心有不甘,及至黄巢作乱,便又投靠叛军,很快成了黄巢手下的大将。罕之是其出家时的法名,却不知自己俗名为何,还俗后便仍唤作罕之,许勍等人亦戏称他为罕师兄,久之竟成了官称。

李罕之与许勍素来交情不错,此时听他说得中肯,亦不免有些动心,却仍存着一念,只道建阳的援兵早晚便到,若坚守两日,或者便可解围。

许勍也已看出他心思,便又说道:“罕师兄,你派出的信子也早已被拦下了,不会有援军来了。眼下你城中只有六千人马,破城也只在一半日内,何苦白白牺牲了自家弟兄的性命?师兄,还是将城门开了吧!”

李罕之闻言大叫一声:“天亡我也!”

半晌,身边副将轻声叫道:“将军……”

李罕之心知大势已去,一言不发,转身下城,径自回营去了。

许勍见李罕之默然离去,心中明白他已然愿意归降,嘴上却不肯说出,忙向那副将喊话,命他开城。那副将也明白主将心意,当下命人大开城门,迎唐军进城。

进城后,陆崇武命人清点钱粮,迅速将财物装上车马,大军沿原路返回洋宁镇扎营,只留下二十骑在城中,以便有情况时追赶大军报信。又令几名唐军,于初五日辰时出发,换上叛军的装束,带着李罕之的书信,急奔建阳城求援,每隔一个时辰便从邵武派出几人送信,连派三拨人马出城送信,李罕之与许勍皆不明其意。

安排妥当,陆崇武又命二百唐军骑兵护送许勍、李罕之并其手下重要将领十余人,连夜快马回信州,在山中宿营歇息,不与大军同行。许、李二人心下明白,这是为了防备自己途中再起二心,率众造反。毕竟二人手下的降军有将近二万五千人马,唐军只有一万骑兵而已。如今军中将领均被唐军先行带走,降军虽众,却是群龙无首,无法再起事造反了。

陆崇武与魏桓率着大军赶回洋宁镇已是次日清晨。大军休整三个时辰,用罢午饭,继续西行,奔赴吉州与梁缵大军会合。原来依照光波翼之计,梁缵也已率领两万五千人马前去攻打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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