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是应该到了找媳妇的年纪,可这几年的人生际遇,也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婚姻。
他一个人闭门悔过的日子里,也常常想一些男女之事,想到兴头儿,也会不自觉的哭,不自觉的流口水。
现在,爸爸的一个好消息仿佛令他握住了一根重生的稻草,事业、爱情、家庭,对于一个凡人应该有的,此时一股脑的全部涌入到他的脑海。
晚饭前,爸爸接到单位电话,准备准备,过两天便随着工程队一起进驻工地。这次的施工工程是一座长度在八十米左右的中桥,施工地点在内蒙古西北部的一个杳无人烟的村落。当这些信息反馈到纪凡的脑子里时,顿时有些犹豫。
“爸,你每年下工地都是这样的地方啊,连个人都很少看见,离街里繁华的地方有多远呐。”
“纪凡,大部分工程项目都是这样,铺路架桥吗,当然是找没有路和桥的地方,你说,现在哪个城市没有路没有桥,繁华的地方,你想都别想了,那个地方据我所知离镇上还得有三十里左右吧,咱们没有车,平时你想上街,就得跟着采购的半截车同行,不过这样的待遇可不是谁都可以享受的。”
纪凡一听,心里默默的叮嘱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吧,希望这一次的吃苦经历,可以换来我今后生活新的开始吧。”
“爸,那我也准备准备,带一些应季的衣服,对了,到那边睡床还是炕啊。”
“都是临时搭建的板房,这一次听说单位租借了一处民房,里边有火炕,你能睡习惯吗?”
“哈哈,火炕暖和,当然比床舒服。”
这时,妈妈在卧室已经开始替儿子收拾行李,生怕儿子着凉,她特意把冬天的厚衣服找了两件放进了旅行箱,然后还一再的叮嘱纪凡:“儿子,到了工地,如果不适应那里的环境,就和爸爸说一声,然后你自己可以直接回来,毕竟工地的伙食和家里的没法比,而且还要起大早,你在家七点起来,到了那里就得四点多,天刚亮就得和别人去抢饭吃。”
“抢饭吃,不至于吧,反正你儿子饿不着的,放心吧。妈,你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就让我哥他们过来陪着你,省得你一个人孤独。”
“恩,快去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听了妈妈的叮嘱以及爸爸的介绍,纪凡心里对工地的印象还是一大堆的疑问与好奇。
一切准备就绪,第三天他与爸爸一同坐上了去工地的火车。父子俩下了火车后,单位有专车接站,坐上接站的车,他们在路上颠簸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纪凡简直不敢相信,此生还未曾到过这样空旷的地方,四周除了山便是树,没有一条沥青马路,方圆五里之内只有这一座他们租借的民房。“我的天呐,这要是不和爸爸一起来,真有一种被拐卖的感觉,呵呵……”
“纪凡,想啥呢,快进屋,这个地方比咱们家里可冷很多。”
“是啊,爸,现在都快四月份了,怎么还这么冷,多亏妈带了两件厚衣服。”
父子俩边聊边进了民房,为了工作上的便利,纪凡的爸爸和工地的项目经理住一个房间,纪凡呢和一个测量科长、试验科长、仓库保管员以及一个做饭的年轻人住在一起,不大的一个房间里装了五个男人,一铺炕虽有些挤挤巴巴,但也刚好容的下他们。
第一天,纪凡对这里的环境和人都不熟悉,一个屋里的同事,除了做饭的是临时工,剩下的三个人都是爸爸单位的老员工,他们常年下工地,对这样的生活状况早已不足为奇。
仓库保管员姓李,纪凡的年龄当然比不上人家,所以一直以李哥称呼。李哥实在,当他得知刘纪凡是刘工(工地上管有职称的人都这么称呼)的儿子后,对他很照顾。第一时间告诉他在工地生活和工作,饮食起居到施工现场工作等各方面应该注意哪些,与工地上的人接触要注意哪些,而这些都是纪凡第一次听,看李哥如此实撑的待人,他也做出一副虚心好学的姿态,认真仔细的听着他娓娓道来。
这第一个晚上,过得充实,纪凡丝毫未感觉出来这是在工地。换了新环境,他整个人也如脱胎换骨。
早上,天还蒙蒙亮,纪凡便隐约听到大家起床穿衣服聊天的声音。在家里经常睡懒觉的他,此时真想在暖和的被窝里躺会儿,但大家都已经整装待发,他又有什么理由赖在炕上呢。
“李哥,咱们去哪儿吃饭啊。”
“纪凡啊,先别问这个了,你得先起来呀,哈哈,不习惯吧,现在才四点多,一会儿你再不起来,那早饭可就没了。”
纪凡心想:“莫非真像妈妈说的,吃饭就是抢饭,眼不快手不快起床晚就没饭吃吗。”
他连忙起身,迅速的洗漱了一番,便直接和室友们来到厨房。
“哇!这场面,三张大圆桌子,满满噔噔的挤了几十号人,这其中就有他爸爸的身影。”
其实在爷俩儿来工地的路上,爸爸便一再的告诫他,到了工地,爸爸是工程师,天天要和那些当官的打交道,作为爸爸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享什么福,必须和大家平起平坐,所以任何事情全要靠纪凡自己解决。
纪凡这才明白爸妈在出发前的嘱托,工地的现实生活真得如他们所说,没有半点虚假。
他和李哥就近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桌上的馒.头只剩下三两个,纪凡还没有睡醒,哪有味口吃饭,不过必须装样子,抢过了一个馒.头放在嘴里硬嚼着,不一会儿,困意便随着腮帮子的咀嚼而消失。
吃过早饭,纪凡回到屋里,坐在炕沿上翻看着手机,因为刚刚来这里,并没有分配什么工作。
本来项目经理想让纪凡去工地的行政办公室记录工程内业资料,但是爸爸一再要求让自己的儿子锻炼一下,去施工现场当一个实习的测量试验员。
很巧,测量和试验科长与纪凡一个屋住着,不过纪凡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好印象。测量科长叫顾彬、试验科长叫耿聪,一个长得矮瘦,一个长得粗胖,没有一点爱人的肉,前一天几个人一个炕睡着,可纪凡却没和他们交流几句。
“纪凡,干吗呢,走哇,上现场。”
是顾彬的声音,他顾不上想别的,在对方话音落下的同时,便跟了出去。
到了施工现场,他更是傻了眼,用四个字形容这里的环境不足为过呀——荒郊野岭,就像西游记里,唐僧师徒的九九八十一难大概都在这样的地方遭遇。“唉!这里哪有家乡好,更没法和省城比呀。”纪凡叹着气,心里默默的想着。
由于纪凡在实习阶段,所以顾彬并没有分配什么具体的工作,只是让他拿着水准仪和经纬仪跟在自己的后面。第一天的现场工作告一段落,晚上,他躺在异乡的炕上失眠了。
纪凡睁大了眼睛看着天棚,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闪过。
自己都二十五岁了,还没真正的处过一个女朋友,这里是工地,哪有女人,就连猫猫狗狗都难得见一只。三四个月该怎么熬,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他越想越感觉不公平,自己的爸爸本可以让他不经历工地一轶便可直接上岗,为什么把自己甩在这个地方。
猛然间,他的面前又出现大学时代于倩的影子、高中时代陶敏的影子、酒吧里金桢艳的影子,甚至只和自己说过几句话赵月童的影子也一一出现脑子里。这几年只接触了这些女人,而她们却从未想过与自己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纪凡存储了这些人名字的同时,高毅的影子又出现他的眼前,高毅这小子从上学开始就好运不断,桃花运更是无往不克,自己为什么连一点儿鱼腥都没有沾边儿,难道注定这个年龄单身吗。现在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连手机都没有信号,上哪儿去谈情说爱。
他想着想着,哭了,眼泪打湿了枕巾,抽咽声把旁边的李哥吵醒。
“怎么了,老弟,想家了吧,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还早起呢。”
“李哥呀,把你吵醒了吧,对了李哥,明天帮老弟一个忙吧,你帮我上镇里买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吧,我在家里的时候就有写日记的习惯,现在来到这里,更应该抒发一下心里的感受。”
“老弟,你还有这爱好呢,看来你是属于多愁善感类型的。”
“没有,只不过刚才有点儿想家了,想妈妈,也想家里的那些朋友,睡吧,李哥。”
“恩,别想了,来这里的人都想家,不过钱赚到手了,回家才舒服,晚安。”
哥俩的对话以钱的话题收尾,纪凡左思右想,“钱,我来实习的,一个月才几百块,就是三四个月都坚持下来,能舒服到哪儿呢。”
他睁大了双眼,一直坚持到凌晨三点,才慢慢的被困意带进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