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洞是一个黑漆漆的磁力场,一切光源都无法逃逸黑洞,但一道紫光却穿透了强大的磁场。三人置身在紫光中,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不同时空里扭曲。紫侠觉得脑袋和四肢都被不同方向的无形力量拉扯着,蝎面人还想怎么样,不把她五马分尸不罢休吗?!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紫光的保护,他们早就被磁场的力量吞噬。
紫侠承受不了突来的巨变,身体不住抽搐着,眼泪已经流干,原来悲哀到一定程度,泪腺功能就失灵了。她用她所能有的最狰狞的目光瞪着蝎面人,杀鸡都手抖的她此刻很想杀人!可惜,她还是太仁慈了,蝎面人毫无人性的笑容比她的目光狰狞百倍。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撕下面具,看看仇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指尖还没碰到面具,蝎面人和兽人就一起消失了。
他们消失的方向出现一个庞然大物,紫侠干瞪着的小眼睛对上一对紫光闪耀的大眼睛,这绝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紫瞳的主人在强光中看不真切,只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野兽味道。
救不了的亲人,触不到的仇人,自己是这样无能!多希望只是一个梦,或者是在虚拟游戏中,自己依旧是为生活忙碌着尴尬着的平凡人,身边依然围绕着父母的唠叨,心里默默念道:“只是做梦!只是做梦!“
然而,嘴边咸咸的泪水味道是这样真实,她惨笑,原来还有味觉,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心痛得失去六觉。世间事物最美丽的时刻--就是永远失去和永远得不到的那一刻,亲情如此,生命如此,就连平凡也是如此。她失去了一切,过去她并不觉得美的一切。
她用咆哮打破寂静:“贼老头,破老天,为什么这一切要发生在我身上?你吃了我吧,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不怕,我什么也不怕了!“被怪物吃了比一个人苟活轻松吧?
“到另一个世界去,你会找到答案,会见到你想见的亲人。”
紫侠怀疑自己产生幻听了,怪物说话了,而且是这么不可思议的话,她却宁可相信它说得都是真的。
怪物动了,欺上她的胸口,嗅着她的体味。
当危险贴近胸膛时,求生的本能瞬间恢复。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和黑爸白妈要像蝼蚁一样死去,而那个蝎面人却逍遥法外?这个世界没有对人的宽容,只有对鬼的纵容。
警校老师说过视力差的动物常把一动不动的活猎物当成无生命的障碍物。紫侠屏住呼吸,汗毛竖起,一动也不敢动。可是怪物没那么好忽悠,一口就咬住她心脏的位置,鲜血立刻浸染了真丝睡衣。
紫侠痛呼:“娘——痛!“有娘不轻叫,只因未到伤痛处,真痛就该叫娘!忧心地看向胸部,刚才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完全脱离了身体,可是现在胸腔完整无缺,只是肋骨欲裂,心尖痛得麻木。不由得想:咬一口就痛成这样,那白妈黑爸他们该有多痛呢?!伤逝之痛加心尖之痛,满腔愤怒无从宣泄,真死不成,装死也不成,干脆非暴力不合作,你爱乍就乍嘞!
怪物的瞳孔暗了几分,紫侠在不再刺眼的光芒下终于看清它是何方神圣,这是一只比人还大的紫貂,额心长着一片形状如燃烧火焰的紫红花瓣,异常妖娆。
大紫貂也饶有兴致地审视她,神情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终下了一个决定,额心的花瓣竟顺着它的目光飘落在紫侠的左胸上。
方才利剑刺穿般的痛苦变成了如同烈火焚身的痛苦,紫侠心里叫骂:买嘎的,这不是花瓣,是他丫的火焰山火种!
紫侠感叹着自己居然还没挂掉,在这死亡地点、死亡原因不明的状况下,她实在很不甘心挂了。可是她气若游丝,呻吟的力气也没有。
等等,有奸情啊,它干嘛撕俺的衣服?!
血干了以后的颜色和香槟色睡衣差不离,而且凝固的血液粘合皮肤和衣服,竟依“衣“不舍起来。大紫貂张嘴一撕薄衣,血块也跟着剥离身体,鲜血再度从伤口冒出。紫侠咬咬牙,难怪裂帛的广告词说“人生需要裂帛的勇气“!
裸露的皮肤上赫然开放出一朵紫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那么点看头了。紫花的花瓣和紫貂的额心花瓣一模一样,有几分牡丹雍容华贵的姿态,又有几分莲花清绝脱俗的神韵。
紫貂俯下了高贵的头颅,久旱逢甘雨般盯着紫侠看。它兴奋地呼啸,在时空的边缘等待它的寄主已经太久太久,好战英雄无用武之地是最可恼的事。它额头没了花瓣,渐渐变得透明。透明的貂身穿过紫侠的身体,便消失不见。
紫侠意识到自己体内和原来大不相同了,可又说不上有什么不同。漫游周身的气息让她觉得发麻发痒,她还无法控制这股气息的强弱。可恨,可笑,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被剥夺了什么,就会意外得到什么。
奇异的紫花随着气息一强一弱而时隐时现,以致于她不那么确定自己胸脯上真的开出了一朵奇葩。这朵奇葩是活的,最初的繁盛过后,它越缩越小,变成一朵根生在左胸上的羞涩小花苞,颜色也浅了很多,像在静静地等待生命里的一个契机,得以华丽绽放的那一刻。
紫光范围在缩小,黑洞发生了裂变,紫侠的四肢被拉扯到了极限,最后她是被一股类似爆炸的冲力炸出了漂移洞口,头痛欲裂,两眼一黑,昏迷前似乎跌落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