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地吹来,蜷缩在墙角的我终于清醒过来,想起魏子楚那愤恨的眼神,我忍不住一阵颤抖。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从来没有,在这个世道,世风日下,有些人,就算你见过,也很熟知,但是你却是一点都不了解。今天对着你和气一笑,明天就会背地里送你一刀。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在我自己不了解有多少人想要对我下手的情况下,我又怎么能对任何人都推心置腹呢?就算我知道我心里,对他的好感越来越多,可是,我们到底是萍水相逢的啊。人心不古,有时候,你又不得不告诉自己,要仔细,要小心一点。没有人能够给你一个确切的路径,告诉你往前要怎么走。而我,在这样子根本和我从小熟知的地方截然不同的境地,我又怎么能够放任自己高歌一曲?时下的我,明明活得很痛苦,很危险。我能够告诉谁,我的不安,我的痛楚,就算我向人倾诉,我又怎么能了解她们在背地里如何说我?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普天之下,到底哪里对我而言,才是安居之所?其实,我并不了然。
可是,是我,太多情了吗?还是在他的心里,也曾因为我而有些涟漪?下巴还隐隐作痛,不知道有没有於痕。“春桃!”我忍住眼泪,唤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冲进来的是萧寒:“姐姐,你怎么了?”那眼中是关怀,没错!他的神色微微动容,用手去抚摸我的下巴。只有亲人,才会有这样的关怀。那种眼神,只有在内心里孤独无望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的关切,仿佛一眼之间,就感到了自己内心能够读懂。这孩子,或许内心深处,和我一样,孤独高傲着,却无法得到应该有的温暖的痛吧。我酸楚一笑,别过脸拭去泪痕,轻声道:“萧寒,扶姐姐起来。”
“姐姐,子楚哥哥欺负你了吗?我一直在外面,不敢妨碍你们,要是知道他欺负姐姐,我一定会冲进来的。”他孩童般纯净的眼神让我羡慕,这个只有童年岁月才赋予的魅力,我已经找不到了。我和他的区别,就是年龄赋予的对生活的理解不同。我高傲着,却也卑微着,在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人时,我还能微微笑着。而他,就算流落于江湖,还可以孩子气地赌气一回,不理睬熟视无睹着某些人。
“春桃呢?”我问他。
“春桃姐姐去找小北哥哥了。姐姐,春桃姐姐好像喜欢小北哥哥呢!”他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小的俊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真羡慕你们!姐姐,心里有喜欢的人,是不是感觉不一样?会不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就算天气再寒冷也都不怕?”
“或许,是吧。有一天,你也会有的。”我努力挤出笑容,下巴疼得厉害,我不知道我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假。但是我一直希望说,在面对爱情的路上,每个人都应该是幸福的。尽管,很多事情,并不能如意。但是无论是谁,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珍惜自己想要去珍惜的人,那是不是就是一种对于爱情的理解和忠诚?说实话,这些日子我只顾自己的事,的确不知道春桃和小北发生了什么。这小鬼倒是提醒了我。然而,有时候,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生活去考虑,我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必要去干涉春桃在干什么。只是,我这样子疏忽我自己身边的人,这样子的粗心,却是不应该的。
萧寒看到我的痛苦,忙说:“姐姐,我去给你拿点药酒,擦擦就好了。”
“恩,好。萧寒,你让小二再送几壶女儿红上来,姐姐我想喝点酒!”如果,这酒能够解愁,我倒想解去这种种烦忧;如果不能解愁,那就让我醉个透。我可以无视很多东西,但是我无法无视我自己的内心,在这苍茫人生里,种种痛苦压抑得我无法喘气,我恨那些人,我更加恨自己。力不能及,连照顾自己的能力也没有。
萧寒有点为难地看着我:“姐姐,酒易伤身,还是不要喝吧。”
我向他摆摆手。伤身?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心情更糟糕,更伤身呢?我伤得何止是身啊,我几乎已经千疮百孔了啊。这世上,最难解的事情,都被我遇到了。我承认自己的懦弱,承认自己对于事情的犹豫不决。只是,我的人生,怎么走,就怎么走呗,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来衡量我怎么样?我喜欢李江月也好,喜欢谁也好,管什么人什么事?你鹏程万里算什么啊,你魏子楚又算什么啊?如果你们要关心,为什么不去关心人家是不是吃的好,睡得好。自然这些都不是你们的事,那你们凭什么来骚扰我?
几杯下肚,觉得有点不适。气结难舒。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容易醉,不一会我就觉得天旋地转,嘴里哼哼起来:斟一杯酒问一声君是谁你可否随我入杯中醉一回一生几何浓浓淡淡的尽在杯谁能品得这般的滋味葡萄美酒古人用夜光杯我用豪爽酿一生忘情水酒不醉人古人说人能自醉邀来明月与梦曲同归对酒当歌狂一曲惊动天上人敢问一声嫦娥妹是否无悔对酒当歌狂一曲随我一同飞酩酊之中看我将真情揽回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为什么我的心里是如此痛苦,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让我来承受!我昏昏沉沉,摇摇欲坠。耳畔,只听见萧寒的低语:“姐姐,醒醒!”可是,我已经醒不来了,眼皮重重地盖上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抱起了我,耳边,有风声、水滴声,还有人挣扎的声音。过了一会,又听到了打斗声,还有魏子楚的喝声,甚至,隐约中还看到只有鹏程万里的长剑反射的光。我这是在那里?
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很重,怎么也无法睁开。又听到魏子楚的声音:“洛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快放下她!”
一个陌生的男声道:“你害死了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你的女人好过的。”
洛赢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世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却想对付我的人呢?我已经失去父母,司空幽兰这个名字,也已经不再重要,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对我下手?前宰相千金,不就是一个名号吗?谁要谁可以去要,抓我干什么啊?我已经不是了,我已经是一个流落江湖,几乎要讨饭为生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处处对付我?
有人不住地摇我的手:“姐姐,醒醒,快醒醒!”是萧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过是喝醉了,是喝醉了而已。难道是幻觉?
那个洛赢道:“我要你记住,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搅你的局,让你永远都忘不了你曾经是怎么伤害一个女人?”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与她无关,放了她!”魏子楚说到。
“那是她的命数,怪只怪,她是你的女人!”洛赢说。
又听见鹏程万里的声音:“还说你能保护她,看来把她交给你也不安全,我还是亲自保护她!你放开她,不许你伤害她!”
我忍不住“哼”了一下,听到萧寒道:“姐姐,你醒了吗?”
那洛赢闻得又一阵哈哈大笑。
又听到鹏程万里的愤怒的声音:“她倒好,睡得死去活来,我们却还得为她拼命!”
接着,又是打斗声。可是我再也听不到了,我已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