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的空当，李皓三人已经来到了家门前，田仁雪透过开着的窗户看见三人，心想他们一定是例行公事来向爷爷询问问题的，把他们让进屋，沏上茶，才在爷爷身旁坐下。
“田大叔，昨天你跟黄国英约好一起吃饭？结果等到很晚都没见到他人是吗？”杨宇鑫态度谦和，大概是田大友叼着烟袋吞云吐雾的样子像极了他逝去的爷爷，莫名地就对他产生几分敬畏。
田大友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是，本来约好了，可他到最后也没出现，我一气之下就回来了，没过多久就听说他死了。”说完深长地叹一口气。
“黄国英事发早上来找过你，跟你提起过楼大兵最近发了点小财是吗？”
田大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瞥了一眼身旁的田仁雪，田仁雪将头压低，她知道爷爷是怪罪她话太多了，对此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虽然有些责怪田仁雪，但警察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是提过。”
“那你知道黄国英这话中的意思吗？”
田大友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地回答：“我哪里会知道。”边说边猛吸了两口烟。
杨宇鑫深吸一口气，感觉这样下去什么也问不出来，虽然直觉告诉他田大友一定知道些什么，但田大友不愿向警察坦白，他又有什么办法？
见询问没什么进展，李皓给田仁雪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屋外等她，果然她很快就跟了出来，“我发现你跟我还挺有默契的啊！”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田仁雪对他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了。
言归正转，田仁雪正要将羽绒服兜里的照片拿出来给李皓看，李皓倒是先开口提起关于白衣人的事情，只是他仍旧有些将信将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也看见那个白衣人了？”
“对，确切地说是第二次。”
“那么第一次？”
“第一次是在楼大兵遇害的那个晚上，我那天睡的有点晚，因为在写东西，可是我总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像是由于搬重物而走路拖沓的很沉重的脚步声。”田仁雪回忆起当晚的情形，接着说：“我出来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那个白衣人，不过她一发现我看着她就转身逃跑了，我觉得奇怪就追了过去，一直追到我外公家的那条巷子。”
听到这里，李皓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晚上他看见田仁雪鬼鬼祟祟的在巷子口徘徊是去追那个白衣人了……
“追到巷口她就不见了，当时我没进巷子里去……”话外音是因为害怕所以没有追进去，“不过第二天，发现楼大兵尸体后，在那巷子里找到了楼大兵的鞋和手机，当时我就注意到那巷子只有一个出口，而我确信白衣人跑进了巷子。”
“你觉得白衣人是凶手？”李皓听得有些迷糊了。
“不，我倒觉得这个白衣人一直在引导我们，你想，她为什么带我去那个巷子？而且不是一次，是两次。”说着，从兜里取出母亲的照片递给李皓看，“你看，我刚才从家里的一本老相册里发现的。”
李皓接过照片看，是一个女人的独照，相片是黑白色的，相纸也有些微微泛黄，显得年代有些久远，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倒是觉得照片中的女人清秀可人，跟田仁雪有那么几分相似，“这照片有什么问题？就是一个女人嘛，谁？你妈妈？”他好奇地问。
“对，是我妈妈，你注意看她身上穿的裙子。”田仁雪提示。
李皓挠挠头继续盯着照片看，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条裙子，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见他一脸狐疑，田仁雪循循善诱，再次提示他，“仔细想想，是不是跟白衣人身上的裙子一模一样？”
李皓恍然大悟，对，没错，虽然当时白衣人只是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可那裙子确实跟田仁雪母亲所穿的裙子一模一样，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一条裙子而已……莫非？李皓抬眼看着田仁雪，难以置信地问：“你怀疑这个白衣人是你妈妈？”
田仁雪笑起来，感觉这警察还不算太笨，“之前我以为她可能已经死了，但是细细想来，我认为她有可能还活着，只是我想不通她如果就是白衣人，为什么不露面，反而要装神弄鬼？”又或者说母亲可能知道二十多年前关于外公被杀一案的重要线索，但由于什么难言的苦衷所以不得不这样。
李皓虽然有些赞同田仁雪的想法，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要讲求证据的，没有亲眼所见，他又怎么能断定白衣人是否就是田仁雪的母亲？两人的谈话进行到这里，见杨宇鑫和戴明城从屋里走出来，都止了声。
田仁雪将照片从李皓手里夺过来揣进羽绒服的兜里，目前她还不希望更多人知道白衣人的存在，尤其不想引起小镇居民的恐慌。
杨宇鑫发现两人表情有点怪怪的，但他没有多想，礼貌地向田仁雪道了声再见，三人便离开了。
目送三人的身影走远，田仁雪回到屋中，大概是窗户敞开的原因，屋内的烟味不再呛得喉咙发痒，她稍稍关小了窗户，见田大友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怔神，似乎是很入神地在想什么事情，她没有打扰他，而是轻轻地坐在了他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他从很深的记忆中抽身回来……而且，她一直怀疑爷爷有事隐瞒，刚刚他对警察没有说实话，她想趁此机会问个明白，说不定爷爷会告诉她，她这样以为。
然而，田大友非但只字未提，还因为田仁雪的追根究底发起了脾气，他用手中的烟杆儿用力敲打木质茶几，茶几发出沉重而空洞的哐哐声。
“爷爷，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告诉我。”田仁雪仍旧不死心，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半个月转瞬即逝，她必须提升效率。
“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警察办案？就算你是想为小说搜集灵感，也没必要这样啊！”田大友喘着粗气，抬高嗓门吼起来。吼声惊动了沈月梅，她从厨房小跑出来，不知道爷俩为什么事闹得这么不愉快，尤其是田大友，一张爬满褶皱的脸黑得如锅底一般。
“出什么事了？”她问，却没有人回应她。
田仁雪从兜里掏出母亲的照片递到田大友眼前，自信地问道：“妈妈失踪的时候，穿的是这条裙子吧？”
田大友瞄了一眼照片没言语，像是默认了。
沈月梅不愿参与爷俩的争吵，她想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就像田仁雪会好奇她母亲的失踪，她也早就料到田仁雪此次回来的目的没那么简单，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厨房继续去腌泡菜，只听客厅传来田仁雪略微焦燥的声音：“我妈妈失踪跟你有关系吗？关于我外公的案子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请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够了，这都不是你该管的事。”田大友的耐心似乎也到了极限，他再也不想跟田仁雪继续这个话题，快步走出家门。
田仁雪想追上去，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知道再怎么样爷爷也不会告诉她什么了，或许那些秘密见不得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