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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逢在药王山庄

君华马上拆开信封,抖出信纸:师弟,恭喜你终于睁眼了,我现在在药王山庄,一切都好,唉!就是没有肉吃。你乖乖养伤,我知道笼翠姑娘会好好照顾你的。落款是夏虫儿。

“枫老弟,你的密道出口就在这?”夏虫儿看着眼前藤蔓密布的山洞,问。上次她曾到里边薅了一片叶子,引得华枫对她大发雷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有些发憷。“你敢让我进去吗?”夏虫儿看向华枫。“你敢不敢再进来?”华枫看了她一眼,一笑,撩开洞口的藤蔓,走了进去。

“你不怕就行……”夏虫儿努努嘴,跟着进去。华枫已点上石壁上的蜡烛,里面灯火通明。走进洞口深处,夏虫儿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它们……它们……怎么……”只见大片的铁樱子都变黄,蔫了!

“它们都在冬眠,明年春天就会重新发芽。”华枫解释道。“那不是跟普通植物一样。”夏虫儿不自觉地伸手摸摸耷拉的叶子。“不一样,它们得再过十年才能开花结种。”华枫道。

“十年?”夏虫儿张大了嘴巴。华枫一笑道:“好东西总是因为数量少才显得珍贵,我种了十年,才得到八粒种子。”“八粒?”夏虫儿又一声惊呼,“这么多铁樱子,才得到八粒!”“植物也分雌雄,这么大片铁樱子只有少数几棵才结种子。”华枫道。

“这么说,你现在只剩下两粒了……”夏虫儿算下来,直直地看着华枫。华枫轻轻点点头,夏虫儿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枫老弟,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我……”华枫按住夏虫儿的肩膀,忙道:“打住啊,我最受不了这样。”半晌,夏虫儿抬起头来,泪痕满脸,真哭了。“喂,骗你的,是两年一次,不是十年。”华枫笑道,擦擦她脸上的眼泪,夏虫儿眼神一黯,“八粒是真的。”华枫忙道。

夏虫儿扑哧一下笑了,她猛地捶了一下华枫的肩膀:“欠你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还?”“来日方长,别赖账就行!”华枫敲了一下夏虫儿的脑袋。

在那一刻,夏虫儿的内心奔腾着汹涌的感动,她很想拥抱一下华枫。接下来,她确实那么做了,不过倒把华枫吓了一跳,同时吓一跳的还有刚从铁樱子从中钻出来的凌君华!

重逢的喜悦之情暂不细说。奇怪的是,华枫君华从目光一触的那一瞬间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像是研究什么,又像是在找一个答案。“你们认识?”夏虫儿捅捅君华。“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君华华枫竟异口同声地说,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幸会,华神医,我是凌君华,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君华率先开口道。“凌君华。”华枫念着这个名字。夏虫儿猛地一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这是我师弟。”“那他为什么叫你师妹?”华枫反问。“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夏虫儿嘿嘿一笑,对着君华:“信呢?”君华一耸肩:“揉碎了。”

原来,夏虫儿写的信用的是南无二老特制的信纸,表面看来只有那几句话,只要放进水里一泡,隐藏的药王山庄的密道就会显现出来,君华就是循着地图找来的。华枫看了君华一眼,“走吧。”他一扬手,蜡烛都灭了,三人走出山洞。

假山上,夏虫儿对君华说了关于龙血丹的事,可君华既没有太忧虑,也没有太悲伤,当然也没有很高兴。他只是躺下来,脑袋枕着双手,闭上了眼睛。

夏虫儿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她顺手拔了一棵草,顽皮地扫扫君华的鼻子。猛地,君华坐起来,打了个喷嚏。夏虫儿吓得往后一仰,从假山上摔了下去。一个白影飞过,夏虫儿安全落地。

“你怎么老做自作自受的事?”君华一笑。“我有一个主意。”夏虫儿摘下手心里被压烂的草,“人多力量大,你带我从密道出去,我们一块去找找吧。”她满怀期望地看着君华。“师妹,依你这体型,钻不过去!”君华打量着她,摇摇头。

夏虫儿一听急了:“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都喝了七八天的白粥了,瘦了那么大一圈,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君华拍拍夏虫儿可怜兮兮的脸,笑道:“还是忘了好!”

“枫老弟,你是故意的吧?”夏虫儿的哈喇子都快流到桌面上了,桌子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大鱼大肉,而在她的面前只放了一碗淡淡的白粥。

“你师弟初到药王山庄,这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啊。”华枫夹起一块肉在她面前晃了晃,“咕咚”夏虫儿又咽了一次口水,她恨恨地转过头去,只能来个眼不见为净。华枫笑笑,转手放进自己嘴里,“嗯,杜仲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那吃点鱼没关系吧?”君华夹了满满一筷子鲜嫩的鱼肉,递过去,夏虫儿欢喜地赶忙拿碟子接着……“还是不冒险了。”君华半道撤回,塞进了自己的嘴巴。“管他呢?”夏虫儿抄起筷子向那些美味佳肴下手,“想想后果!”华枫不凉不温地来了一句。

“哼!”夏虫儿气恼地端起面前的白粥一饮而尽,就要离席。“给你这个。”突然,华枫将一盘红烧肉推到她面前。抵不住诱惑,夏虫儿站住,“能吃吗?”她怀疑地看向华枫。前天她去厨房偷了一只鸡,大嚼了一口,就被满嘴的芥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灌了三缸水才压了下去,华枫该不会又在这里面放了什么吧?

“不吃拉倒。”华枫刚要撤走,夏虫儿忙夺了过来:“谁说不吃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左看右看。一旁的君华突然伸手夹了一块,吃了下去,“味还不错。”舔舔嘴唇,夏虫儿刚要下口,忽然想到君华也曾捉弄过她,他的话也不靠谱!

华枫嘴角一扬,自己夹了一块吃下:“现在放心了吧,我什么也没加。”夏虫儿嘿嘿一笑,抄起筷子,转眼间,一盘肉全进了肚里。夏虫儿含着筷子意犹未尽,她垂涎地看着其他的菜,眼里放着光……最后,夏虫儿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饭厅。

飞瀑亭上,华枫坐在栏杆上,靠着亭柱。玉箫放至嘴边,悠扬的箫声流泻而出,让人不禁想象到在茫茫的云海中,一只鹰驾风滑翔,畅然自得,箫声和着水涧的流水,空旷深远,耐人寻味。一曲终了,华枫突然对着亭子顶说:“下来吧。”

马上,一个白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凌君华鼓着掌走向华枫:“好!师妹所言非虚,你的箫声果然很动听,能听得到无影步你也算厉害的。”华枫一笑:“我经常呆在这里,就算一只虫子飞到上面,我也感觉得到。”他话锋一转:“你不应该是来听我吹箫的吧。”

君华一跳,坐到栏杆上,直言道:“我要带师妹出庄。”“除非你想让她死!”华枫把玩着玉箫,轻轻道。“呆在这里不是,一样束手无策。”“我能保她的命。”“多长时间,你能保证得了?”“我不会让她死!”华枫站起身来,望着水涧,语气不容置疑。“哈,药王山庄难道只有你爷爷外公有本事,其他人都是饭桶吗?”君华言辞咄咄。

风撩起华枫的衣衫,“你很有胆识,但也很愚蠢!”华枫身形一动,手中的玉箫直指君华的咽喉,君华轻轻一闪,华枫一笑,招式半道一变,君华一惊,忙错手招架。接下来,他虽守多攻少,但也没落下风。飞瀑亭上,只见白影晃动,难分伯仲。最后,华枫脚点亭角,飞身转下,绿光蓦地一闪,君华没防住,玉箫直指他的咽喉。“连个国家都没守住,你认为谁才是饭桶?”华枫冷笑道。

僵持半晌,君华一笑:“彼此彼此,我倒真想再跟你打一场。”华枫收起箫,“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没能耐替师妹配出解药吗?”君华抱着胳膊看着华枫。“药量一丁点细微的差别也会要命的,不到最后一步,我不会拿她的命开玩笑!”华枫静静地说。

“你在赌?”君华脱口而出,他突然明白,谁的心里也不如华枫沉重,他平静的表情背后是挣扎的等待,矛盾的选择:解药会不会及时追回?他的爷爷外公能否马上回来?甚至于解药的配置,选药配量的时候,他肯定一直在迟疑,矛盾。在最后一刻,他又是否要将自己的解药给夏虫儿吃下?从最好的结果到最差的结果,在这不长不短的一个月里,华枫一直在赌:期盼最好,准备最差。

“师妹,看来你这个枫老弟不是一般地在乎你。”君华心说。他与华枫默默地临风而立,四周只有水涧轰轰的水声……

夏虫儿百无聊赖地在药园里闲逛,远远地,她瞥见一个身影,她嘴角一扬,快步向流云亭走去……

飞瀑亭里,华枫正在下棋,自己与自己下棋。“较着劲呢!”夏虫儿一屁股坐到栏杆上,不懂装懂地看了两眼。华枫捏起一个黑子,问:“你师弟呢?”

“练功。”夏虫儿叹声气,“你说龙血丹没了他怎么一点也不急?”啪的一声,华枫又落下一枚白子,他没有搭话。

“这样等不是办法,我的意思是我先出去找几个江湖朋友打听打听,伯父伯母久居药王山庄,对外边也不了解,我先……”“后天。”华枫突然打断夏虫儿的话,“什么后天?”夏虫儿莫名其妙。“后天,元宝就会带来我娘的消息。”华枫看着她说。

“哦。”夏虫儿明了,“那我总得干点什么吧,我可不想老这么白吃白住。”夏虫儿说。华枫一笑,落下最后一个子,过去拍拍夏虫儿的肩膀说:“不用了,你安静地呆着就好。”

这时,灵芝走了过来,对华枫禀道:“少爷,陈皮当归回来了!”“我知道了。”华枫转头对夏虫儿说:“你自己慢慢玩。”说完大步走下亭阶。“你下完了?是黑子赢还是白子赢?”夏虫儿在他身后喊。“自己看。”华枫用下巴点了一下棋盘,走了。

夏虫儿站到棋盘前,皱着眉头:“我又看不懂。”“夏姑娘,是平局。”灵芝笑着告诉她,也离开了。“奇怪,她连棋盘也没看,怎么知道的?”夏虫儿十分纳闷。

“那这么说,是来寻仇的。”听了陈皮当归的叙述,华枫很快下了结论。“是的,少爷。”陈皮说。

原来,当年毒医甘泉收了一个徒弟,取名甘新。甘新很喜欢甘露,不料,甘露却与华仁情投意合。为了赌气,甘新娶了对自己仰慕已久的路心荷。而后,二人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笼翠。然而,甘新却始终忘不了甘露,他依然丢下妻儿,来到仙人谷。走至飞瀑时却不慎落入深潭,淹死了。

路心荷终日在家郁郁寡欢,最后竟喝了甘新亲手制的毒药而死。路婆婆失去爱女,痛心疾首,把这一切都归罪到甘露的头上。这次来仙人谷的目的就是伺机杀掉甘露,铲平药王山庄。

“怪不得那个笼翠的医法这么像外公。”华枫心说。“少爷,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当归看着华枫,华枫略一点头,他接着说:“近来,到药王山庄来求医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外面谣传是我们用人试药,把人都药死了。”

听言,华枫手中的茶杯喀吧一响,碎了。“少爷,据我们查证是……”“路家人干的。”华枫接上话。“是的,少爷,路家欺人太甚,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当归二人问道。华枫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天已经黑了。华枫沉了一口气,道:“吃饭。”“吃饭?”陈皮摸不着头脑,“笨蛋。”当归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白跟少爷这么多年,少爷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对了。”刚要迈出门的华枫返头道:“你们明天去调查一下失踪人的下落。”“是。”二人应声,“真怀念杜仲的菜!”当归率先跑出门外。“喂,你别又把盘子舔光了!”陈皮急忙追去……

“真稀奇,贪吃的夏虫儿这次怎么没早早地跳上饭桌?”华枫君华一进饭厅,奇怪竟没看见夏虫儿。华枫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是夏虫儿的笔迹,写着:我没胃口。

“我去看看她。”君华马上说。“毒性的反应,她没什么大碍。”华枫看着他。“我不放心。”君华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华枫气闷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归笑嘻嘻地端着菜走了进来:“少爷,吃点糖醋鱼压压火。”华枫拿起筷子又放下,“没胃口。”“少爷,要不先喝点茶冲冲醋味?”当归把茶杯端到华枫面前。“我又没喝醋,冲什么……”华枫一想明白过来,他冷哼一声,眯起眼睛说:“臭小子,金花说很想跟你一块去采药,现在我觉得把你们弄成搭档还不错。”

金花是药王山庄的采药高手,长得也是品貌端庄,只是体型太胖!她十分喜欢当归,一见面就追着他,有几次差点把当归那个小小的人给压死,所以,当归一直躲着她。“少爷,您慢用,我去帮杜仲的忙。”当归忙不迭地逃走。

“等等。”华枫及时叫住他。“少爷,我真不能……”当归眉眼挤在一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华枫一笑,说:“让杜仲做几个健胃的菜,清淡一点,再做些药羹给夏虫儿送去。”

凌君华走至夏虫儿门前,却听到了夏虫儿呜呜的哭声。他急忙推门而入,发现夏虫儿正用被子蒙着头蜷缩在床上,他奔上去,扯开被子,看到的是夏虫儿哭花的脸,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你怎么了?”君华有些手足无措,看到夏虫儿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扯着,难受起来。

夏虫儿一见他,马上停止了哭声,抽抽噎噎地问:“你……不……不是吃饭吗,怎么来……来了?”“谁欺负你了?”君华脸色一暗,拿了块毛巾递给她。夏虫儿坐起来,用毛巾擦了擦脸说:“谁能欺负我……我啊,我头疼,哭哭就……就能轻点。”“我去叫华枫。”君华马上说。夏虫儿急忙拽住他:“不用了,我……我已经……习惯了,睡……一觉就……就没事了。”

这时,银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说:“夏姑娘,少爷吩咐杜仲给你做了几个菜,你趁热吃了吧!”“麻烦你了。”夏虫儿冲她点点头。银花退了出去。君华把饭菜端过来:“吃吧。”夏虫儿竟然摇摇头:“我头疼的时候,吃什么都吐。”“那怎么不让她端走?”

“你不是还没吃吗?怎么也不能让师弟饿肚子。”夏虫儿漾起一抹笑。闻言,君华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夏虫儿闭上眼睛,使劲敲打着额头。“快躺下吧。”君华放下饭菜。夏虫儿把头埋进被子里,又蜷缩了起来。

不一会儿,被子又被扯开了,夏虫儿有些烦躁地喊道:“师弟,你又想干嘛?”“头疼还这么大的嗓门。”君华轻轻抚上她的额头,顿时,一股凉丝丝的感觉沁入脑子里,让头昏脑胀的夏虫儿舒服了一点。“比哭管事吧。”君华问。“嗯。”夏虫儿点了点头。“睡吧。”君华说,手心的冰凉轻轻抚慰着夏虫儿的脑袋。

慢慢的,夏虫儿睡着了,送来的饭菜也凉了,君华的手始终没离开夏虫儿的额头。就这样,他倚着床栏也睡着了。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淡淡的月光给窗纱增加了一层别样的神秘色彩。窗外,华枫对当归说:“把凌公子叫醒。”“那虫儿姑娘也会醒的。”当归小声地说。“放心,夏虫儿假睡警觉性才高,真睡的时候连打十个响雷也醒不了。”“这样不好吧。”当归不太赞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好了,快点!”华枫瞪眼看着当归,接着说出的两个字让当归不得不马上执行:“金花。”“你从来没把夏虫儿当姑娘看。”当归嘟囔着。

他不情愿地推门而入,轻轻地推了推熟睡的君华:“凌公子,醒醒。”君华睁开眼睛,见是当归,又看了看床上的夏虫儿,她抱着枕头睡得正香,皱紧的眉头也松开了,嘴角上扬,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君华给她拉好被子,轻声问:“什么事?”“在这睡觉容易着凉,您还是回房歇息去吧。”当归小声说。“谢谢。”君华一笑,刚要起身,却发现夏虫儿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他急忙把手放到夏虫儿的额头上,缓缓的凉意让夏虫儿的眉头又舒展开了。见状,当归默默地退了下去。

此时,窗外的华枫已不在了。当归左找右找,终于在假山上找到了他。“少爷,对不起,这点小事我都没办好,可是虫儿姑娘看起来真的不舒服,脸色发白。”华枫没有说话,他就那么坐在那,一动不动。

这夜的风凉得有些刺骨,风吹动华枫的衣衫,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单薄。“少爷,我去给你那个披风。”当归说。“去睡吧,别来烦我。”华枫轻声说,如风一样冷。当归心疼地看着少爷,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挫败落寞,他一直是自信满满,傲气十足的呀!

华枫撑着额头,发呆似地看着高空中的月亮,静静地自语道:“夏虫儿,怎么会这样?”

第二天一早,夏虫儿早早地跳上了饭桌,拿着筷子蓄势待发。君华走进饭厅,看着夏虫儿嘴角一扬:“师妹,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好了,以后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事你说话。”夏虫儿豪爽地笑道。“一言为定!”二人击掌订约。

“枫老弟呢,怎么还没起床?”夏虫儿张望着门口。“少爷一早去了水涧,他说没胃口,让你们先吃。”陈皮赶来说。“没胃口也传染吗?”夏虫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水涧外,夏虫儿端着一个装着饭菜的托盘,大喊道:“枫老弟!枫老弟……”

等到她的嗓音高的变调,快喊没气的时候,华枫脚点绿藤从水涧飞了出来,脸色有些阴沉:“干嘛?”“嘿嘿。”夏虫儿走到他面前,“我给你亲手做了点饭菜,尝尝吧。”“我不饿。”华枫转身又要回去,夏虫儿一把拽住他:“你就赏脸吃点吧,我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哎,要掉了!”夏虫儿一手端盘有些不稳。华枫伸手接过来,看了她一眼,问:“你好了吗?”夏虫儿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接着屁颠屁颠地跟着华枫进了飞瀑亭。

饭菜放到桌子上,华枫还是没有动筷子的迹象。“这样,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夏虫儿清清嗓子,笑嘻嘻地说:“这是野菜蛋花羹,这是香菇炒鸡,一荤一素,既不油也不腻。”过了一会儿,华枫还是没动筷子,夏虫儿急了:“枫老弟,我跟杜仲磨了半天牙才进的厨房,找这个野菜花了我不少功夫,你可不能浪费……”话没说完,华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香菇放到嘴里,嚼也没嚼就咽了下去。

夏虫儿气闷了:“我做了半天,馋得我流了那么多口水都忍住没吃,你竟然……”“你把你的口水也当调料了?”华枫戏说。“不吃拉倒。”夏虫儿作势要端走。华枫手快地抄起饭碗,夹了块鸡肉,“怎么样?”夏虫儿有些期待的问。“油放的有点多,香菇炒老了,鸡肉没熟。”“真挑剔!”夏虫儿瞪了他一眼。

华枫拿起勺子连汤带菜地吃了一口,“这是什么菜,这么鲜!”“这是桔叶杆,这个时候我们山上有很多,胖妈经常做给我们吃。”夏虫儿说。“胖妈?”“噢,她是照顾我的一个妈妈,我做的菜都是她教的。”“胖妈还教你什么了?”“贤良淑德。”夏虫儿话一出口,华枫刚喝进嘴里的汤全喷了出来,咳个不停。

夏虫儿赶紧给他拍背:“你激动什么?”华枫抚抚胸口,慢慢平息下来,笑声却越来越大,“贤良淑德?哈哈……”这四个跟夏虫儿一点儿也沾不到边的字,让华枫的眼泪都笑出来了,“你放盐倒是很‘娴熟’。”他揉着肚子,有些岔气:“汤太咸了,你没让杜仲尝尝吗?”“有啊,不过把他的舌头烫了,他没说咸淡。”夏虫儿心虚地说。华枫听了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云摩峰好玩吗?”华枫问,“当然了,我们经常去捕猎,捞鱼,采山果,晴天看日出,雨天观云海。师伯还经常跟我一块去捉迷藏,在树林里窜来窜去……”夏虫儿突然打了个冷战,“怎么了?”华枫瞧出她的不对劲,“没事。”夏虫儿笑笑,“快吃吧!”

关外一酒馆。

“在虫儿十二岁那年,我跟她玩捉迷藏,结果,她在密林里左转右转迷了路,到了第二天,我们才找到她。那时,她坐在一个树杈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我们上前一看,竟是条碗口粗细的大蟒蛇。后来,我们才知道,虫儿跟那条大蛇对望了一夜,所以我们晚上找她叫她的时候,她才不敢吭气。最可恨的是,我们要把虫儿弄下来的时候,那条大蛇突然对着她的腿咬了一口。虫儿当时就昏了过去,回去发烧半月。从那以后,虫儿就很怕蛇,很怕黑,自己也不敢一个人到密林里去了。”南无影无比懊悔地摇了摇头,“都怪我,干嘛要带她去密林?”

“虫儿怕蛇原来都是你老家伙搞的鬼!”白脸华罗怨道。“可怜的小虫儿!”黑脸甘泉感叹。“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南无踪道,他转头问向那俩顽童,“你们真不回庄上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在那又跑不了。”甘泉笑笑说。“还是鞑靼比较好玩!”华罗兴之所至,“什么时候出发?”“老凌去找一位故交了,下午才回来。”南无影说。

药王山庄。

一声犀利的长啸划过上空,华枫走出门外,元宝扇着巨大的翅膀落到了他面前。“辛苦了,元宝!”华枫抚抚元宝的羽毛,从它脚上摘下一个小竹筒。元宝华枫身边踱来踱去,轻轻地啄啄他的头发,蹭蹭他的脸。

回到房内,华枫赶紧调制了一碗药水,蘸湿了毛笔轻轻地在信上刷。随后甘露的笔迹清晰地显现出来:母欲归,后天详谈。华枫搁下信,眼中寒光流转,心说:看来路家的事要提前解决了。

“陈皮,当归!”华枫一叫,二人马上跑了进来,“少爷!”“当归,你马上到仙人谷去散布一个消息,内容是:我娘今年巡诊的时间提前了,就在明天!”华枫命道。

“夫人回来了?”当归一惊。“把假的给我做真了,然后秘密观察路家的动向,回来向我报告。”华枫认真地对他说,“注意!这次从密道走!”“是,少爷。”当归立马退下。“陈皮!”华枫转身面对陈皮,“去查查失踪的人的去处!”陈皮领命退下。华枫背手走到窗边,“一块来吧!”他轻轻地说,细长的眼里闪着犀利的光……

傍晚,当归回来了,带回一只白鸽。“少爷!”当归站定,马上报告,“消息散出去了,中午,笼翠到了一个没人的山坡上,放了十几只白鸽,我趁她回去的时候,截下一只。”华枫接过白鸽,取下信,打开一看。他眼睛眯起,果然不出所料,上面写着:时机已到,速到谷中回合!

华枫摩挲着玉箫略一沉思,他嘴角一扬:“那我们就跟他们唱出戏!”“少爷,什么戏?”“空城计。”华枫一字一顿地说。当归一笑,明白了,“可是少爷,他们确实已经上当了吗?这会不会是一个假象?”他还是有所顾虑。“除非你的消息传得不够真!”华枫抚额一笑。“不会,我是按夫人每年巡诊的程序一步一步来的。”当归忙说。“急于复仇的人是很不理智的,何况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华枫道,接着又问:“陈皮回来了吗?”

“来了……来了……少……爷……”陈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归,给他倒杯水。”华枫说。陈皮“咕咚咕咚”连喝了三杯,才慢慢缓过气来。“有消息吗?”华枫问。“少爷,仙人谷我都快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失踪的人。然后我又在路家门外猫了半天,趁她们都出门的时候,我进房里查看,还是什么也没发现。”陈皮报告说。“你直接说什么也没查到不就完了吗,这么罗嗦!”一旁的当归埋怨道。

华枫慢慢敲着桌子,眼睛一亮,他猛地站起来:“不对,陈皮不仅查到了,而且是一个大信息!”听言,陈皮当归满头雾水。华枫一笑问:“如果仙人谷没有,你们认为这么多人适合放在什么地方,永远不会被找到?”二人细心一想,立马异口同声地说:“雾林!”

华枫点点头,“那岂不是尸骨无存,连个证据也没有了!”陈皮豁然明白。“一个大黑锅就顺手盖到了我们药王山庄的头上!”当归总结。华枫轻轻一笑:“我现在明白当初那个路婆婆为什么坚持让笼翠陪虫儿他们过雾林,这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吧。”

“少爷,那明天我们怎么唱这出戏?”当归问。华枫晃着茶杯,心中已有主意,但还是缺点什么,“要是有人能把笼翠拖住,不要让她进雾林就好了。”华枫悠悠地说。

“有一个人可以!”当归笑道。“谁?”“凌公子!”

“笼翠,笼翠,笼翠!”路婆婆连叫了三声,仍不见回应。她快步走进房内,发现笼翠拿着一块玉佩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哗!”路婆婆端起一杯水泼到她脸上。笼翠立马一惊,回过神来:“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路婆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玉佩,“自打那个姓凌的小子离开以后,你就一这么心神不宁,还常常对着他的玉佩发呆。”路婆婆刚要把玉佩摔碎。

“婆婆!”笼翠一把拉住她的手。“明天就是给你娘报仇的大日子,你竟然还在朝思暮想着那小子!”路婆婆,怒火中烧,猛地甩掉笼翠的手,笼翠重重地撞到了桌子上!“婆婆,其实娘的死根本不管药王山庄的事。”笼翠话音刚落,路婆婆反手一掌,她的左脸颊立马肿了起来。

“不孝女!”路婆婆狠狠地吐出三个字,转过身去,“如果明天大仇不得报,我就让他一起陪葬!”路婆婆扬扬手中的玉佩,头也不回地离去。

两行清泪从笼翠的脸颊上流了下来,无声地打在地面上,散出一颗颗泪花……

“找我?”君华的声音响起,华枫看向门口,笑道:“无影步真的不赖。”君华走进去,坐了下来。“帮我个忙。”华枫说得直截了当。君华斜眼一看他,抬脚就走。“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华枫变换语气,刹住了君华的步伐。君华嘴角一扬,转身又坐了回去,“说说看。”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接下来,华枫就把事情的原委都跟他说了……“笼翠一家来找你们寻仇?”君华一怔,华枫点点头。君华自嘲地一笑,没想到自己能被别人利用。“要我帮你拖住她?”“对。”华枫说。“好!”君华爽快地答应。华枫没想到他竟答应得这么利落,微有些惊讶又感到舒心,只能说了一句:“多谢!”“我只是在还你的人情。”君华笑笑,离开了。

“少爷!”当归走了进来,“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他,你不怕……”“他不会!”华枫斩钉截铁地说。“你怎么知道?”当归讶然。华枫喝了口茶,轻轻地说:“我信任他。”

傍晚,笼翠捧着一个盒子,脚步沉重地走进路婆婆的卧房。路婆婆正盘腿坐在床上调息,过了好大一会儿,她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笼翠:“拿来了吗?”“是。”笼翠低声答,她猛地抬起头来:“婆婆,我们非要这样吗,这个没解药!”

“来了多少人?”路婆婆没理会笼翠的话,问。“婆婆……”“我问你来了多少人?”路婆婆厉声问。“五十七个。”笼翠有些无力地回答。“很好,把这些药撒进他们的饭菜里。”路婆婆吩咐道。“我们不能……”笼翠又想争辩,被路婆婆冷冷的一句话打断了:“不要让我对你的失望又增加一分!”笼翠嘴巴张了张,没再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进了那个长满铁樱子的山洞,从密道钻了出去。他在仙人谷左转右转,终于找到了地方。只见他轻轻一跃,上了屋顶,而后他掀开几个瓦片,向下看去。

室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不一会儿,另一个身影也跃上了屋顶。前一个纹丝未动,只说了一句:“你的速度也太慢了!”“你早就知道我跟着你?”夏虫儿小声问。“你碰了八次壁,摔了十四次跤,想不知道都难?”

模糊的光影下,俨然是华枫的笑容。“谁想得到你的密道那么复杂?”夏虫儿嘟囔道。华枫没说话,一直聚精会神地看着下方。夏虫儿凑过头去,一眼竟看见了一个熟人:“哎,那个老头是陕西翁家堡的射箭高手,不论晴天雨天,有风无风,几百里之外他都能百发百中,很厉害!”“还有呢?”华枫小声问。“其他的不认识。”夏虫儿瞧了一圈,摇摇头。

华枫一笑,点着下面的人,如数家珍:“那个头很大的小个是关外施毒高人——笑阎王莫小吏,那个一身光鲜,样貌很丑的老头善使暗器,人称风里针宋松,那个一身红衣的女人是新上任的铁掌帮帮主栾红梅……”

“你怎么都认识?”夏虫儿佩服地看着华枫。“大部分人我都跟他们玩过。”华枫笑笑,拿过带来的布袋,打开。“什么东西?”夏虫儿伸头一看,尖声一叫:“蜘……”华枫立马捂住了她的嘴,他往室内一看,幸好人声喧哗,没人听见。

夏虫儿哆嗦着手一指,“嗖”地缩回去。“是蜘蛛。”华枫松开手,侧头看着她:“蜘蛛你也怕?”“你要给他们下毒?”夏虫儿嗓音低到嘶哑地问。“这个只是让他们的肢体麻痹一天。”华枫说。

“那……”夏虫儿不解地看着华枫,“那还不赶快,他们要上菜了!”华枫拍了一下夏虫儿的脑袋,转身把口袋口放在掀开的缺口上,蜘蛛一只一只地爬了进去……突然,华枫闻到了一股桔子的清香味,侧头一看,夏虫儿不知从哪拿来的的桔子,正乐滋滋地扒皮。

夏虫儿笑说:“他们吃,我们也不能干看着。”她掰了一瓣桔子放进嘴里,眉头一挤:“好甜!啊,你也吃。”她马上掰下一半递给华枫,华枫接过去,一瓣一瓣地扔进嘴里,点头一笑:“真的很甜!”

“甜吗?”夏虫儿有些怀疑地问。华枫又吃了一瓣,一副陶醉的模样,“我们药王山庄的桔子很特别,一半酸一半甜,你那一半应该是酸的吧!”他晃晃手中最后三个桔子瓣,刚要吃下去,就被夏虫儿夺了放进自己嘴里。顿时,夏虫儿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挤到了一块,“酸的!”她立马吐了出来,酸得口水直流。

华枫轻轻一笑,道:“耍我你还嫩点。”他又往下一看:“回去吧!”这时的夏虫儿刚从怀里掏出一根香蕉,她胡乱扒了几下皮就往嘴了填……最后,夏虫儿一路打着嗝跟华枫回到了药王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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