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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张元通过了中矿集团的招考,这让所有人的感到吃惊,连张元自己都觉得非常意外,接到报到通知书后,张元对着太阳照了很久,如不是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张元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中矿集团是全国五百强企业,归国资委管理,根正苗江的部属国企,是寻常私企无法比拟的。遗憾的是张元没有考虑集团总部,而是被分到了中矿集团下属的蒙西煤业公司。蒙西煤业办公地址设在蒙西省沙海市,距离玉城一千八百公里,下辖八个煤矿和一个煤气化公司以及一个正在筹建的煤矿。

虽然不是到集团总部工作,而是分到了与北京相隔几千里的蒙西煤业,但毕竟还是属于中矿集团,这也等于拿到了铁饭碗的公务员,而且据说普通工人的月工资都在六七千以上,年终奖更是以万为单位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张元被王重九暴打了一顿,却得以有时间安心备考并顺利通过了考试,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大喜事。

为了表示庆贺,张元将这段时间以来挣得工资卖菜挣到的外快全部拿了出来,在玉水河畔的一家高档酒店内宴请诸位兄弟,并要求各自带家属赴宴。李卓等人也心知此次庆祝还有为张元送行的意义,于是纷纷应承了下来,都准时奔赴到张元预定的酒店碰头。

李卓在去往酒店的路上打给了王若琳,在几个兄弟中,只有王若琳才勉强算的上“家属”,其他的像琳娜、王玉婷以及汪星借来的一个女孩,都只能算是来凑场子的。意外的是,王若琳赶来的时候,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熟人,齐帆。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俩正在街上逛街呢,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撂下跑到这儿来”,王若琳向李卓解释道。李卓笑了笑未说话,看了齐帆一眼,却见齐帆的眼神正回应着炽热的光芒,李卓赶忙低了头,怕身边的王若琳读出些什么。这种接近于偷情的紧张刺激让李卓和齐帆上了瘾,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聚会在一片祝贺声中拉开了帷幕,汪星带来的小女友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九零后的她对这样的聚会充满了浓浓的兴趣,她毫不怯生拿着酒杯挨个碰酒,简直比张元还兴奋,大呼小叫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

“我说小星,你在哪儿认识了这个极品?”李卓向汪星问道。

“相亲认识的,九零后,刚二十岁出头”,汪星对这个极品也是感到无奈。

“叫什么名字?也不介绍介绍?”

“这个……”李卓的问题让汪星也是一愣,竟然想不起来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了,于是赶忙拿出手机查看女孩儿的名字,“小不点,她跟我说她叫小不点”。

李卓闻言一愣,“这算是个什么名字,小不点……”,李卓又抬头看看正拉着张元拼酒的小不点,突然笑了出来,对汪星坏笑着说道:“确实不怎么大”。

汪星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但李卓的坏笑证明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也顺着李卓的眼光朝小不点看了过去,发现女孩儿的胸比起其他几个女生来说确实小了不少,相比之下如同汤圆遇到了包子。嘿嘿一笑,回头捶了李卓一拳,“你小子,真不是什么好鸟。”

“呵呵,再坏也没你坏,那么小你都下的去手”,“去你丫的,怎么也比你强,你都是重口味儿,那俩人可是一个比一个大哦。”汪星看了看王若琳和齐帆,向李卓反击道。二人说笑着,李卓突然想起前几天汪大同昏厥的事,于是向汪星问道:“你家老爷子怎么样了?”

一提起爸爸,汪星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忧虑,“我爸还好,只是公司里的情况很糟糕,他让我和静姐退出公司的股份了,全部转到了他的名字”。

“什么?你们退出公司了?为什么?”李卓对汪大同让汪星和杨静退出股份的行为感到很奇怪,按常理,老爷子应该不断的增加儿子在公司里的股份才对,汪大同那样才能增加儿子在公司的影响力,慢慢实现权力交接,怎么会突然让汪星和杨静一齐退出股份了呢。

“不太清楚,我和静姐怎么问他都不说,他让我们两个把手里的股份全部转到了他的名下,而且不让我们再参与公司的任何管理,甚至连公司都不能再踏进去一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是很难理解,可我又无能为力,只能他说什么,我跟着做什么了。”

“这么说,你最近几天一直没去公司上班?”

“没有,这几天我和静姐一直待在家里,所有的担子都由老爷子一个人扛着,我觉得自己好无能”,汪星长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

听完汪星的话,李卓隐隐感觉到汪氏集团要发生大事了,汪大同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保护儿女,硬生生的将他们从漩涡中心推了出来,将一切担子扛在了自己身上。李卓张了张嘴,想跟汪星说点什么,但这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而已,说不清,更道不明,只好拍了拍汪星的肩膀给予精神上的鼓励。

众人正说笑着,王若琳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是新闻值班室打来的,这个时候打过来的电话,应该是有重大新闻发生了,王若琳赶忙接通了电话。

果不其然,南三环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大货车与一辆长途客车发生了碰撞,长途客车上三十余名乘客被困在车上,已有三人当场死亡。

王若琳立即跟众人道了别,还专门叮嘱张元照顾好齐帆,说话时,她故意看着李卓,她是真不放心把齐帆交道李卓手中。虽然李卓坚持要送她去现场以示清白,但被王若琳拒绝了,张元是李卓的发小,眼看要去千里之外的异乡上班了,她把李卓从送别宴上带走就太不近人情了。她临走前伸出手在李卓的腰上施展了二指神功“交待”了一番,这才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朝新闻现场飞驰而去。

王若琳走了以后,饭局也进行的差不多了,一干人未尽兴,张元吵着去酒吧喝酒,只是吴大勇顾忌着王玉婷的精神状况,提议去KTV唱歌,张元也不计较,反正是不醉不归,去哪都一样,于是众人又朝附近的一家KTV走去。

李卓与吴大勇并排走在一起,看了看默默的跟在众人身后的王玉婷,向吴大勇小声问道:“她没事了吧?”

“好多了,但仍是一言不发,我也不便过多询问。想着是今天大伙的聚会,带她出来散散心,看样子效果不大,还是不肯张口说话”,吴大勇的脸上满是关切。

李卓询问吴大勇的时候,齐帆的脸上却是变幻不定,她是亲眼目睹了孙海银的遭遇,估计是他要非礼王玉婷,结果被王玉婷给刺伤了,王玉婷满手是血的逃出酒店时,齐帆只顾着打120救孙海银,等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她就起程回了玉城,这期间她未再听到关于王玉婷的消息。这次突然在张元的饭局上看见王玉婷让她吓了一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唯恐王玉婷说出她曾在北京见过自己,以李卓的聪明,一下子就能猜到自己去北京所为何事。幸运的是,这个王玉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跟傻了似的,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言不语,齐帆暗道侥幸,等她平静下来之后她又心疼起了王玉婷,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王玉婷,看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

众人到了KTV后,张元开了一间大包,又点了酒水果盘之类的东西助兴,四男四女刚好配对,除了王玉婷,其他人都玩的不亦乐乎。

李卓一曲《向天再借五百年》唱罢,赢得了众人的满堂喝彩,更让一直注视他的齐帆刮目相看。人说酒品看人品,有时候歌品也能折射人品,李卓点的歌虽然有点老了,但唱起来颇有难度,是一首有较高难度的歌,李卓不仅唱的到位,而且还能将歌曲中的英雄气概表露无遗——只有霸气在胸,他才能将如此具有豪迈之气的歌曲唱的淋漓尽致。

看着李卓在灯光下棱角分明的脸庞,齐帆心跳如鹿,可想想自己跟刘长江的关系,又唏嘘不已,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王若琳,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以真正把握自己的爱情,而她只能在角落里围观,在夜色下偷欢,像一只馋嘴的老鼠,只能偷偷摸摸的偷吃,不敢正大光明的品尝。

李卓唱罢,被汪星领来的小不点抢过了话筒,唱了一首日文歌,歌声虽然欢快,可在李卓听来,跟岛国的爱情动作片里的女主角的叫声似的,他满脸坏笑的看了看张元,又瞄了一眼汪星,张元迅速会意,竟一起大笑起来,把其他人笑的毛骨悚然。

齐帆心乱如麻,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里的感觉却远在天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刘长江和王若琳,如同挡在自己面前的两座大山一般,将自己和李卓的心里距离越隔越远。齐帆心有戚戚,手头上也放开了,无论是谁来碰酒,她都来者不拒,没人碰酒的时候,她还主动拿着酒瓶跟别人挑战,歌还没唱多久,齐帆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了。

李卓眼看齐帆就要醉了,自己也喝了个五六成,再喝下去估计只有王玉婷一个人举世皆醉我独醒了。于是他赶忙将酒瓶收了,出门叫了几支饮料回来,刚一推开门,怀里就扑上来一个女人,李卓闻香识女生,知是齐帆当众扑了过来,手上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抱的更紧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二人就杵在了包房的门口。

同是那家KTV,孙海银搂着刘曼柔的腰走出了一间包房,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三四颗,将巨大的肚子展露出来了一部分,一条两三寸长的刀疤在他的肚子上若隐若现,再加上缝合伤口留下的针孔,如果不认真看,还以为是条蜈蚣爬在他肚子上。

今天是一家企业为了能够拿到贷款而专门安排的一次放松活动,吃喝唱罢,企业老板给孙海银和他的“助理”刘曼柔分别安排了一份礼物,孙海银看他很懂规矩,做事也很上道,当场就表态同意放贷,把那个老板高兴的喜笑颜开,看孙海银面露疲态,赶忙先行下楼结账备车,刘曼柔扶着孙海银走在了后面。孙海银喝的并不多,但他喜欢这种莺燕环绕的感觉,走在路上有一种皇帝出行般的威仪。

当孙海银搂着刘曼柔从一间包房门口路过时,他无意的瞄了一眼那对儿正抱在一起的小青年,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性感漂亮,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羡煞旁人。孙海银还有点羡慕这对年轻人,心里感慨着,人生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像他们这样的情投意合了。再看看自己的肚子以及胳膊里搂着的女人,竟沦落至花钱买笑的地步了。

孙海银叹了口气,刚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觉得刚才看到的两个人有些眼熟,一个像是刘长江的秘书李卓,而另一个像是刘长江的情人齐帆!这两个人怎么会抱在一起?!孙海银倒吸了口冷气,他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莫非我看错了?”孙海银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有点不敢相信。

“什么看错了?”刘曼柔问道。

孙海银未答话,迅速转身走了几步,回到刚才路过的那个包房门口,遗憾的是,刚才在这里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已经进了房间。孙海银急的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刘曼柔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有没有看清刚才在这儿抱着的那两个人的长相”孙海银急切的问道。

“没有,我没留意”,刘曼柔回答道,心里却说:“你那么大一块儿挡着我,我看你的肚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看到你那边的人。”

孙海银试图趴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上往里面看,怎耐包房里灯光昏暗,还闪烁着彩色的霓虹灯,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咬了咬牙,推开了包间的门。

房间里,张元正站在门口附近唱着一首歌,见一个陌生人推门进来,张元没好气的向他问道:“你干嘛?”

孙海银嘴里应付着张元:“哦……哦,那个……那个……走……走错门了”,眼睛却不停的打量着房间内的情况。房间里大概有七八个人,除了门口站着的那一个,其他人仍是看不清长相,只看到四个人正玩着骰子,两个在角落里相拥着,还有一个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孙海银沮丧的退出了房间,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料想他们也不会唱的太久,孙海银决定下楼在KTV门口守株待兔一探究竟。

果然不出孙海银所料,他和刘曼柔刚下楼坐进车里没多久,李卓等人就从KTV里走了出来。李卓搀着已经醉了的齐帆,和张元、琳娜并排走在前面,汪星和小不点跟在后面,吴大勇和王玉婷走在最后。

孙海银对自己的发现激动不已,他没有将其他人看在眼里,而是紧紧的盯着李卓和他搀着的齐帆,希望从这两个人的行为举止上发现一些端倪。果然,李卓和齐帆不负所望,两个人的态度当真亲昵的很。

首先是李卓的手放的位置暴露了两个人的关系:李卓搀着齐帆的时候,是一只手从齐帆的左腋下穿过,然后绕过齐帆的后背,从右腋下伸出,这样一个姿势是相当亲密的,因为李卓的手伸出齐帆的右腋下的时候,所触碰到的地方是齐帆的右乳房。

另一个暴露二人关系的证据是齐帆的手和眼神。齐帆的一只胳膊紧紧的搂住李卓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李卓的衬衣下摆探了进去,在李卓的身体上摩挲着,眼神根本不看脚下的路,任由李卓抱着,直勾勾的盯着李卓的脸,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孙海银通过这两点,断定了齐帆和李卓的关系绝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而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要不要将看到的情况告诉刘长江。孙海银脸上露出了嘲笑,刘长江啊刘长江,你枉自当了那么大的官,自己的秘书和情人搅到了一块儿你都没发现,生生的被一个小兵戴了绿帽子。孙海银嘲笑别人带了绿帽的时候,却未曾想到自己的老婆夜来香也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而且那个人让他戴绿帽的人也正在他眼前。

一走出KTV的大门,吴大勇感到有些凉意,他脱下了外套儿给王玉婷披上,正是他的那件外套和王玉婷随意垂下的长发挡住了孙海银的视线——当然孙海银的目标也不在他们身上,这使得孙海银未能认出王玉婷来。

孙海银本想跟踪李卓和齐帆,由于那个找他办事的企业老板还在车上,孙海银没能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但他所需要了解的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

由于喝了酒,李卓等人出了KTV后并未开车,而是分乘两辆出租车驶往了纺织厂小区,众兄弟坚持要再送张元一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说弟兄们,就到这儿吧,我那屋子里比较乱,就不请你们上去坐了,明天一早你们谁也别送我,我想一个人走,这样心里不会太难受,否则我还真狠不下心离开你们,”纺织厂小区大门口,张元跟几个哥们做了最后的道别,说着话,眼睛已泛了红。

李卓等人也是红了眼睛,琳娜早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李卓等人分别走上前跟张元拥抱道别,跟张元拥抱的时候李卓趁张元不注意,将自己常用的一张信用卡塞到了张元的口袋里,由于张元常借去用,他熟知这张卡的密码,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困难,李卓放心不下张元,于是将这张卡塞到他的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再三叮嘱一番之后,李卓才跟张元松开了拥抱。接着,其他人也纷纷给了张元拥抱道别。

朋友们都散了以后,张元搂着琳娜上了楼。以前张元总嫌这个家属院破旧,更是对他住的那栋楼感到厌恶,觉得楼道昏暗狭窄,常年无人清扫,还堆满了邻居们的煤球什么的,让他无处下脚,可今天走在楼道里的时候却觉得异常的亲切,他破家值万贯,不管这里多么破旧,至少还有个归宿,明早一起程,自己就成了漂泊客,所谓身在异乡为异客,到了新的地方,连这样的窝都难有了。

张元和琳娜原本都是在卖场工作,后来两人一拍即合搞到了床上,刚开始只是图个肉体之欢,没想到越做越爱,加上两人的出身背景差不多,都是孤苦伶仃之人,从相互慰藉到相互关照再到相互思念,竟然做出未了感情,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这次张元考到了中矿集团,将两个人的距离生生的拉开了,互相都依依不舍。

琳娜想劝劝张元留在玉城,可张元毕竟是个男人,他要有自己的事业,在玉城混下去他顶多是个打工仔,而去了中矿集团就不一样了,那儿毕竟是世界五百强的大国企,而张元是考过去的正式职工,如只要肯打拼,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的。琳娜咬咬牙,硬是没有挽留张元,泪眼婆娑的帮他收拾起行李来。

张元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琳娜,两个人为了偷欢才相识的,可眼下的关系发展的超越了床第之欢,逐渐有了真情,自己一个人混下去还好说,但他不能看着琳娜跟着他受委屈。琳娜已经三十岁出头了,现在还寄居在朋友的服装店里,一想起这事张元就感到羞愧,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哪怕是为了一套为琳娜遮风挡雨的房子,他也要全力以赴。

至于几个哥们,张元更顾不上了,李卓和汪星自不必说,吴大勇也盘下了一间咖啡厅当起了老板,要说起来还是自己最落魄呢。

张元躺在床上,看着忙碌着收拾东西的琳娜,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盯着房顶发起了呆。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枪!他藏在墙缝里的枪!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异乡谋生,身上带件防身武器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支枪来的真是时候,带在身上甭提多有安全感了。虽然考的是中矿集团,但作为新人,又没有什么背景,肯定是要分到下面的分公司,甚至是一线矿区,有这家伙在身,张元就无所畏惧的了。

想到这里,张元立即翻身下床,将床从墙边拉开,又拿过切菜的菜刀,垦起墙上批的腻子来。

正在给张元收拾行李的琳娜看到张元怪异的行为后,也凑了上来,盯着张元手上的动作问道:“你干嘛呢?”

张元神秘的笑了笑,“你不是对我的安全不放心吗?有了这个东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墙上批的腻子本来就不厚,张元以刀为铲,三两下就将那层腻子铲掉了,又用刀将几块砖翘了出来,然后伸出手,将用布包裹着的手枪和子弹掏了出来。

琳娜看着张元从墙里掏出个布包,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张元也不答话,瞅了瞅门窗看关闭的很严实,这才将布包放到床上,一层一层的揭开,将五四手枪和子弹展现在琳娜眼前。

“你怎么私藏……”琳娜看到布包里的东西竟然是一把手枪,吓的脸色都苍白了,差点喊了出来,被张元一把捂住了嘴,虽然发不出声来,但眼睛里还布满了惊恐,指着枪的手也哆嗦了起来。

“别叫!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张元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爷爷年轻时候在武装部工作,那个时候的警察和军人都是允许带枪的,他退休后没把枪交上去,爷爷去世后,我就成了这把枪的主人,就留在家里了”。

张元的话说的合情合理,而且还是亲眼看着张元从墙里掏出来的,琳娜就完全相信了,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但她还是不敢接近手枪,示意张元赶快收起来。张元将枪从新包了起来放在床头上,开始思考如何将枪随身带走。

看张元凝重着眉头不说话,琳娜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太紧张了,而且看到枪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元曾经拿着这把枪干过什么事儿,于是晃了晃张元的手道起歉来:“阿元,刚才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曾经犯过什么事儿呢。”

“呵呵。没事儿,任谁看了这把枪都会这么想,这事儿连李卓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张元是随口一说,但在琳娜听来却是另一番感觉,私藏枪支这么重要的事情,张元没有告诉他最好的哥们,却当着自己的面儿把枪从墙里拿了出来,这是充分信任她,没有把他当外人才这么做的,琳娜心里一暖,刚刚平息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张元只顾考虑怎么把枪带走的事儿,一抬头却发现琳娜的眼睛又红了,赶紧好言相劝了几句,让琳娜去继续收拾东西,自己一个人独自思考着怎么才能将枪带在身上并不被人发现。

一条条方案在张元的脑海里产生,又被他一条条的否决,因为无论是飞机、火车还是长途大巴,他本人和他携带的行李都要过安检,把枪拆解了分成零件分解分配携带还有点可能,而那三盒子弹是无论如何过不了关的,那可是足足三百发子弹呢。

正规途径带不走,张元开始想其他途径,第一个想法是扒火车,瞅准往西去的火车,提前埋伏到铁轨旁,等火车开过来的时候跳上去,然后在快到站的时候跳下来。然而,这个方法也很快被他否决了,客车都大幅度提速了,火车出车站后车速快的要命,弄不好小命都保不住了,扑货车又不知道货车去的方向,万一弄个南辕北辙就亏大发了。

第二个法子是曲线救国。坐长途大巴的时候不在站里坐车,而是提前在郊区候着,这样上车就不用安检,快到地方了再提前下车。实在不行就一段一段的来,光坐短途车,积硅步以至千里。可这两个方法也有一个问题,路上一旦遇到警察检查没得跑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法子也存在风险。

张元又想了几个其他的方案,连让李卓开车送自己过去的方案都想了,但考虑到高速上查车的概率很高,万一遇到了警察连哥们都连累进去了。

正当张元愁眉不展的时候,琳娜拿着一叠报纸走了过来,她将床底下的两双鞋拿出来,然后将报纸揉成团塞进鞋子里,以避免鞋子装箱的时候将鞋面压扁了。在其中一张报纸上,有一条醒目的标题《遭遇买票难,千名农民工骑行回家过年》,标题下还配了幅图,上面是浩浩荡荡的摩托车队在交警的引导下从打工地回乡过年的场景。

张元眼前一亮,突然有了主意,他决定骑摩托车去沙海报到。打定主意后,张元给琳娜打了个招呼,拿起挎包下了楼,去找小区大门口的黄处长。他记得黄处长那儿有一辆破烂的踏板摩托车,这种摩托车的好处就在于车子周围包裹了一层塑料壳,而这些壳里刚好可以藏东西。

虽然已经半夜了,但小区大门口还有几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张元拿着一包烟,跟几个人散了一圈,然后将黄处长请到了门卫室里,借道别的理由扯开了话题。

这段时间以来,黄处长跟张元合作的挺不错,每天能卖出好几百斤的菜,收入达到了百十块,张元突然要走,竟是生生的断了财路,好在张元推荐了黄处长的儿子接替了自己的工作,虽然超市发给黄处长儿子的工资比给张元的少了一半,但有了这个平台后,黄处长爷俩就不需要经过张元的手剥利,收入只增不减,黄处长高兴的很。

“我说小子,人生地不熟的,千万要小心,要是在那边发展的不怎么样,就及时回来,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乡啊”,跟张元合伙卖了一段时间的菜,黄处长也是对他恋恋不舍。张元为他局促的日子打开了一扇窗户,所以黄处长对张元充满了感激。

“放心吧叔,我去的是国企,管理规范的很,工资也挺高的”,张元一边回答着黄处长,一边思索着怎么张口谈摩托车的事儿。

“嗯,要说也是,虽然远了点,但毕竟是大国企,你这么年轻,还是奔个好前程要紧”,黄处长本身就是国企职工,当年纺织厂繁盛的景象仍历历在目,对国企有着别样的情愫。

“那个……黄叔叔,我有件事想麻烦你”,张元想好了主意。

“你说,只要是叔能帮上忙的,你就只管说”。

“我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她上班的地方离家比较远,我想给她买辆摩托车代步,但我这又要出远门,手头比较紧,买辆新的太贵了,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我看你门口那辆摩托车整天闲着,要不你开个价卖给我得了”。

“哦,这样啊,这辆车不是我的,也没主儿,一直在三号楼下扔着,始终没人认领,风吹雨淋的太可惜了,我就把它推过来修了修。要不这样,你先推去让女朋友骑着,什么时候有人要了你再送回来,我这儿替你担待着”,黄处长为人实在,总是觉得欠着张元一份人情,张元难得开口帮忙,黄处长也落个顺水人情。张元喜出望外,谢过黄处长后,将那辆摩托车推到了自家楼下。

回到房间后,琳娜已经将张元的行李收拾妥当了,竟然整整两大包,摞在一起快超过一个人高了。张元苦笑了一下,这么多东西,那辆摩托车怎么能载得住?不过他没有说破,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出了城后,将那些不常用的都扔了算了。

张元替琳娜揩了揩额头的汗水,心里一软,将琳娜抱在了怀里,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张元才和琳娜分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一把交给琳娜,另一把让琳娜转交给吴大勇,这样一来,琳娜什么时候回玉城了能有个落脚的地儿,平常还能让吴大勇照料着房子。

琳娜接过钥匙装进自己的包里,仍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元,张元也迎着琳娜的眼睛,关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看着,二人眼光里就迸出了火花。两人也不言语,手上的动作却异常的剧烈,三下五除二,迅速扒光了对方,来不及调情,直接容纳了对方。

醉意湖畔,醉太白会馆。

刘长江和孙海银躺在湖边的两张沙滩椅上,一边抽烟一边晒着太阳,耳畔还不时传来美女们的嬉笑声。人生最快意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虽然醉太白会馆挂在王重九的名下,但实际操纵人却是刘长江,这个会馆是他的得意之作,而这处依托醉意湖建起的后花园就更是得意中的得意,不出会馆就能饱览湖景、晒日光浴,这对地处内陆的玉城来说,是相当难得的佳境。

孙海银看了一眼正在水里跟刘曼柔打水球的齐帆,喉咙里吞了口口水,暗自羡慕刘长江的艳福,竟然能找到一个这么诱人的情人。虽然刘曼柔跟齐帆的身材、长相不相上下,但感觉却比齐帆差了一大截。孙海银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了区别之处,齐帆比刘曼柔多了份书卷气,这份书卷气就将二人的气质拉开了,齐帆看上去像个贵妇,而刘曼柔就非常像个荡妇。

看着在水里跳跃的齐帆,孙海银斟酌着要不要把前几天晚上看到的景象告诉刘长江,他心里还隐隐有点羡慕李卓,就那小兔崽子,居然也有机会一亲芳泽,而我却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不如告诉刘长江吧,不能便宜了那小子。要是刘长江一发怒把齐帆打进冷宫那就更好了,那自己就有机会一亲芳泽了,凭自己手里的钱,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施点小恩小惠,她还不乐的投怀送抱。

孙海银刚要张开口,却见王重九径直朝刘长江走了过来,这种事关系着刘长江的脸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孙海银又闭上了嘴。

“老板,事情办妥了,材料已经递到了省公安厅经侦总队,为了防止经侦总队的人走后门,我还专门用特快专递邮寄到公安部一份,这下汪大同必死无疑”,王重九不习惯打开口腔说话,发出来的声音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孙海银听了竟有些不寒而栗。

实际上,孙海银对汪大同没什么恶感,当然也没什么好感,你做你的生意,我放我的贷款,你不求还有其他人来求,只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而已,当初刘长江商量着收拾汪大同的时候,孙海银只是想着教训教训他就罢了,并没有想到刘长江会将汪大同往死里整。如今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孙海银反而有些害怕了,虽然他平时骄奢淫逸习惯了,但骨子里却是胆小怕事的很,并不想惹麻烦,可现在跟刘长江绑在了一起,甩都甩不掉,也不知道这个汪大同什么地方得罪了刘长江这座瘟神,竟让他下了这么狠的手段,那些材料一旦被公安查证属实,不仅汪氏集团不保,汪大同还得把牢底坐穿了。

王重九跟孙海银一样,他也是猜不透刘长江的心思,即便是汪大同得罪过他刘长江,也没有必要整的这么狠吧,看架势,刘长江的目的不只限于吞掉汪氏集团,而是非要把汪大同整得家破人亡不可,似乎两人之间有着夺妻杀子之仇一般。

王重九曾多次对比自己跟刘长江的差距,感觉自己在刘长江面前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刘长江心里的那些弯弯绕足够自己学一辈子的,虽然当年混过黑道,听让去挺唬人的,但顶多是揍人一顿,砍个指头,收个保护费什么的,可比起刘长江的吃人不吐骨头差着十万八千里,夺个资产数亿的房产集团如同下了盘棋似的。

刘长江对王重九的表现很满意,每次交办的事情都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否则他也不会把醉太白会馆和即将到手的汪氏集团交给他来出面打理。

“哼”,刘长江鼻子里哼了一声,“汪氏集团?玉城很快就不会再有“汪氏集团”这四个字了。

就要报当年的夺妻之仇了,刘长江的心情非常愉悦,指了指身旁的沙滩椅让王重九坐下,难得的给了王重九一个笑脸,让王重九感到受宠若惊。

“收购公司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刘长江向王重九问道,他所说的收购公司,是让王重九收购一家中小型房地产企业,然后让孙海银贷款给这家公司,等汪氏集团破产后,由王重九买下的公司去收购汪氏集团,不显山不漏水的就将偌大的汪氏集团揽入自己怀中了,这计划做的滴水不漏,让孙海银和王重九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已经达成协议了,这两天去相关部门办一下过户就行了,企业资质和信誉都不错,只是老板在圈里没过硬的关系,拿不到理想的土地,这才打算转手的”,王重九如实回答道。

“嗯”,刘长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孙海银说道:“小九这边的手续一办完,你那边立即想办法给他增资,免得将来拍卖汪氏的时候这个公司因为注册资金太低被排除在竞拍范围之外。只有进了竞拍范畴我才能在背后运作,确保其中标。”刘长江表情平淡,可口气却如同汪氏集团已经进入到破产程序一般。

孙海银听了刘长江的话后赶忙点了点头。你刘长江杀人放火那是你的事儿,我只做好我份内的事就行了。根据刘长江、孙海银和王重九三人商定的方案,事成之后,刘长江和孙海银各持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被推向前台的王重九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虽然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折算后的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王重九想象,在利益的驱动下,他对刘长江的忠心耿耿无人可比。眼看一切如刘长江计划的那样进行着,王重九激动的脸都涨红了,过不了几日,自己就将成为千万富翁了,对比以前在罗汉堂打打杀杀还挣不了三五千块钱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要不怎么说民不跟官斗呢,当官的随便动个小指头就能把资产过亿的企业给搞垮了,要碾死黑社会,估计比碾死只蚂蚁还容易。

眼看正事谈完,孙海银心里惦记着齐帆跟李卓偷情的事要向刘长江报告,可偏偏王重九来了,正要想办法把他支开,刘长江却突然来了钓鱼的兴趣,王重九赶忙去准备鱼竿。真是睡觉递个枕头,王重九一走开,孙海银趁机跟刘长江说起了自己看到的情景,但他没有直言,而是说的比较委婉。

“刘市长,有个问题兄弟想请教请教?”孙海银用了绕字诀。

“嗯,你讲”。

“你说我该用什么办法来考验考验我身边的人忠诚与否呢?”孙海银故作姿态的皱起了眉头。

“你身边的人?你是说银行的下属?”刘长江被孙海银的问题问的一愣,这家伙怎么突然说起这事,看样子他也不是随便聊的,而是有意提起。

“不是,我是指的她,还有我的司机”,孙海银指着在水里嬉戏的刘曼柔说道,“我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又有这么大一坨肥肉在身,如果不是冲我口袋里的钱,她怎么跟着我,恶心都还来不及呢。而他们呢,年龄相仿,又常常一同出门,你说他们会不会背着我弄到一块儿去?”孙海银虽然说的是风月,脸上却正经的很。

“怎么会,老弟多虑了……”刘长江正要劝孙海银,突然想起王重九跟齐帆也是一样,他们俩也时常跟在自己左右,难道孙海银是向自己暗示他们两个吗?想到这里,刘长江猛的抬头看了看齐帆,又转头看了看王重九刚才坐过的沙滩椅,脸上换上了凝重的表情。

孙海银注意到了刘长江的表情,心里佩服的很,没有足够高的悟性,刘长江也当不了这么大的官,但他只把“那个人”想成了王重九,没有往自己秘书身上想。孙海银决定再提醒他一下,于是对刘长江说道:“不多虑不行啊,我这级别,充其量配个司机,只能凑合着算个抬轿的,凡是还得自己操心,不如老哥你啊,都配上秘书了,不仅有人抬轿,还有人帮忙出谋划策,省心的很。”

秘书?刘长江感到有些意外,孙海银怎么会突然提起秘书来,难道是李卓跟齐帆搅合到一块儿了?刘长江转头看看孙海银,却见孙海银一本正经的回应了自己一眼,眼神里正是肯定的意思。

刘长江的脑袋嗡的一下子就大了,二十多年前被汪大同夺走了安澜,二十多年后又有人对齐帆下了手,而且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秘书!刘长江的脸涨的通红通红的,双手紧紧的抓住沙滩椅的扶手,愤怒的能突出火来。

孙海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刘长江一眼,发现一向高深莫测的刘长江居然气的脸都涨红了。这让孙海银感到十分意外,刘长江竟然为了这个小情人认真了,这不应该呀,只是一个小情人而已,又不是老婆,大不了换个就是了,实在不行就找个由头把那个秘书给开了,怎么着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吧。

对孙海银来说,女人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玩物而已,想玩了拉过来玩两把,玩腻了给点钱打发她走人,至于她以前跟谁上过床和以后要跟谁上床跟他屁关系没有,真要找点区别,那就是处女多给点钱,非处女少给点钱,除此之外,女人在他眼里并无二致,比如眼前的刘曼柔,孙海银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刘曼柔只伺候过他一个人,在他之前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呢。游戏嘛,玩玩就算了,何必当真呢。

看刘长江的神情,他不仅当真了,而且还是相当的认真,他对齐帆那可真是没的说,如果齐帆伸手要天上的星星,刘长江绝不会给她摘个月亮。如今这个女人被他的秘书染指了,真是跟扒了他家祖坟似的,他眼里喷出的怒火能将那个秘书给烧成灰。孙海银有点后悔了,还不如不告诉刘长江呢,人呐,何必整的那么明白呢,糊里糊涂多好。孙海银就没装好糊涂,不仅自己弄得太明白,还给刘长江暗示的太明白了,简直就成了明示。

刘长江心里的怒火是孙海银所不能明白的,当初他眼睁睁的看着安澜在父母的强迫下跟他断绝了关系,后来又被强迫她嫁给了汪大同,生生的将安澜从他身边给抢走了,这些事情都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在他心里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疤痕,成了他人生最大的耻辱点,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触碰。

在公安局工作时,刘长江因办齐帆爸爸的案子而认识了正在读高三的她,看到齐帆的第一眼,刘长江就惊呆了,齐帆长的跟安澜画下来的似的,刘长江心里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缓缓被打开了,看着痛哭流涕的齐帆就如同看见了活生生的安澜一般。从那以后,刘长江就对齐帆格外的亲切,他将对安澜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齐帆身上。所以,对刘长江来讲,齐帆就是安澜的替身、刘长江的挚爱。

听到有人打了齐帆的主意,甚至齐帆可能已经与人苟合了,刘长江实在无法安奈心中的愤怒,他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湖里走去,如果齐帆真的跟人偷情了,他宁愿掐死她也不愿让别人染指。

孙海银始终偷眼观察着刘长江,只见他的脸涨的越来越红,眼睛越来越愤怒,心中暗叫不好,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正想着该如何劝说刘长江,却见他突然站起来朝湖里走去,估摸着是要对齐帆下手,赶忙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以胖人少有的敏捷窜到了刘长江的面前,挡住了刘长江的去路。

“老哥,老哥,老哥,听我说,听我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做打算成吗?况且现在事情还没弄明白,万一冤枉了人家怎么办?”到了这个份上,孙海银就不能再打马虎眼了,将刘长江劝到椅子上坐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的情景告诉了刘长江。

即便是如此,刘长江也气的够呛,李卓和齐帆虽然都政府办工作,但两个人又不在同一科室,工作上又不相隶属,晚上十一二点一起出现在KTV里,这就足以说明他们的私交不浅。两人正是干柴烈火的年龄,即便现在没发生什么,可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难保有一天不苟合到一块去,刘长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看这么着,首先你要先摸清两人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或者朋友关系,那你就给齐帆施点压力,让她主动断绝跟李卓的来往,毕竟李卓不知道齐帆跟你的关系,齐帆也不可能傻到跟他说起你俩的事儿。那这样的话,李卓就是无辜的,二人年龄相当,还都未婚,又在同一栋楼上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姑娘这么漂亮,他没有道理不去追求的。如果让齐帆跟他把话说明白了,断了他的念想,这事也就算过了,那小子表现挺机灵,为人也不错,不能因为这事就断了自己的臂膀,毕竟人才难得啊。可如果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齐帆,又开了李卓,二人无辜蒙冤,一个男未娶,一个女未嫁,真是顶了口气结合到一块儿了你能把他们怎么着?人家大不了辞职不干了,你还能管着他们吗?难不成你当真掐死他们?”

孙海银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刘长江也暗自责怪自己昏了头,他点点头,示意孙海银继续说下去。

“如果二人真是弄到一块儿了,你也不能对他们下手,还是刚才那句话,即便二人弄到一块儿了那又如何,小青年谈恋爱谈到床上了也是常事,最多是个笑话,毕竟男未娶女未嫁,是正常的男欢女爱,如果撕破了面皮,两人直接去领了证,你能把他们怎么样?刚好还随了他们的愿了。”

孙海银看了看刘长江,见到已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知道说到他心里去了,于是继续说道:“退一步说,就算对他们下手,你能做点什么?开除他们?他们违反了哪一条?没有规定说同事之间不能谈恋爱吧?让小九去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你一个堂堂的副市长,为了这点事动了杀念,染上血案,不太划算吧?这事儿可不同于对汪氏集团下套,汪氏的事儿说到底是汪大同自己钻法律的空子,是咎由自取,将来如果你让小九去做命案,不见得他会十分听你的,划算的话他会干,不划算的话他就要掂量掂量了,他会掂量着来,即便他替你做了他们,那你以后就有把柄在小九手里了。要是他往后以此要挟你你敢不从吗?你想想这些后果,再考虑考虑那两个人值不值得你去这样做,然后再做打算。”

刘长江听完后点了点头,孙海银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那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眼皮底下打情骂俏?”

“要我说,玩玩就算了,何必太当真呢。且不说李卓,单就齐帆来讲,你也不可能掌控她一辈子,长这么漂亮,又正值青春年华,你今儿个开了个李卓,明天又来个王卓、赵卓、侯卓、马卓,你能都开了吗?如果人家不在机关上班怎么办?我估摸着齐帆也二十六七岁了吧,再有两年不嫁人就能成为非议,走到哪儿都是焦点,机关里少不了对她的议论,到时候不定被那个用心的人盯上,发现了你跟她的事儿了,后果就于你很不利。”

话说到这一层已是十分透彻了,刘长江的额头上也渗出了层细密的汗珠,以前只顾想着怎么占有齐帆了,并没有将她跟自己的前途揉到一块儿,听了孙海银这么一说,竟然是十分危急,但要他跟齐帆断开来往,刘长江也是难以做到。

正纠结着,孙海银又开口说话了:“要我说,有条路可选。一个是大大方方的放手,毕竟姑娘老大不小了,即便将来人家不来挖她,年龄大了以后,她自己也是要寻思出路的,与其等着她自己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送她走,让她去谈男朋友,伺候你几年了,不能没点人情味,走的时候送点嫁妆什么的。说不定她还承你个人情,念着往日你对他的好,就是结了婚也照样跟你来往,这样一举两得,避免了别人的口舌,还落得个两情长久。”

听到孙海银让他放手将齐帆嫁人的主意,刘长江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这又是将当年的情景再次上演,刘长江自问做不到这一点,于是问道:“那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简单。给他找个傀儡老公。”

“傀儡老公?”刘长江对这个词感到不解。

“傀儡老公就是找个人做做样子,用来掩人耳目的,实际上只有夫妻名分,没有夫妻感情。这个也好办,找个即老实又胆小的人,给他点好处堵住嘴就行了,如果是个当兵的或者留学生什么的就更好不过了,即堵了众人的嘴消了无后顾之忧,有常年不在家便于你们来往,要是将来怀了孕,还能给你生个娃”,孙海银若是回到古代,肯定是个媒婆。

这个主意倒是很合刘长江的心思,他能接受齐帆在名义上跟别人结婚,但他决不允许别人碰她一下,刘长江决定采用这个方法,马上开始着手寻找合适的人选。打定主意后,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秘书:“那李卓呢?”

“这个好说,送一程。”

“送一程?”

“嗯。要是你真不想让他待在你身边了,那你就要送一程,如果他俩没发生什么事儿,那就送的近一点,把他调到哪个区里或者局里,级别上提一提,或者安排个实权职位,也好让人记咱一份好,更让外人提起咱来翘个大拇指。倘若他俩发生什么了,那就送的远一点,越远越好,减少他们见面的机会,级别或职务上也要适当给些关照,免得造人话柄,没人敢再跟着咱们干了。至于他去了以后能不能有所作为,就看他自己能力的造化了。干的好,是你给他机会锻炼的结果,干不好就是他自己能力不行,辜负了你对他的希望。如此一来两全其美,你以为如何啊?”孙海银对刘长江眯着眼睛说道。

得亏二人关系铁,孙海银才敢在刘长江面前畅所欲言了。

孙海银的话分析的鞭辟入里,他的话一讲完,刘长江心里就打定了主意,无论李卓跟齐帆有没有过多的接触,都要将李卓“发配”出去,因为他跟自己的关系太亲密了,他是专职秘书,跟齐帆都发展到了一起去KTV唱歌的程度,即便二人之间是清白的,但难保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跟齐帆的关系,不如早点下手,早除忧患。

二人话音刚落,王重九又走了过来,他已将钓鱼的家伙安排妥当了,还让人在一艘冲锋舟里加满了油。醉意湖中间有座小岛,岛周围水深鱼肥,是处理想的钓鱼之地,刘长江等人时常到那里去钓鱼。刘长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扫了一眼还在水里玩球的齐帆,朝停在岸边的冲锋舟上走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张元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给身边的琳娜盖了盖薄毯之后,拎起装着手枪的塑料袋蹑手蹑脚的下了楼。他将踏板车前脸的外壳卸了下来,用胶带将装着枪和子弹的塑料袋紧紧的缠在一根钢架上,缠完后觉得不放心,又找了一根铁丝再次绑扎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才将外壳拧了回去。为了便于查找线路,张元还将一台便携式导航仪也粘到了车把上,这样就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做完这些以后,小区院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张云刚要上楼,却见琳娜拖着两大袋子东西下了楼,张元赶忙迎上去接过袋子,将一只袋子放在了踏脚处,另一只绑在了后尾巴上,然后推着车,跟琳娜一起走出了小区,看的黄处长唏嘘不已,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了许多话才跟张元挥手道别。

琳娜一直将张元送到郊区,眼看就要没公交站牌了,琳娜才停了下来,抱着张元不肯放手,眼睛哭的像桃子一般。

张元倒是伤感尽散,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干完了,只剩下骑着摩托车征服脚下的一千八百公里路了。等琳娜哭累了,张元伸出手帮她抹了抹眼泪,对她叮嘱道:“我是穷光蛋一个,没什么留给你的,那房子的钥匙你留一把,给大勇一把,让他得空进去看看,别让哪个流浪汉给占了,你回来后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有,这小区很快就要拆迁了,估计到时候这一室一厅能换个两室一厅,咱俩也能安个家了,不至于流落街头,也不枉你对我这么好。别的没什么事儿了,就这样吧,回吧”。

听了张元的话,琳娜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漂在这个城市里七八年了,卖过电器,搞过批发,打过零工,推销过啤酒,还跟王重九当过情人,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么体己的话,更没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家,张元是她认识的男人中最落魄的一个,却是最有情的一个。

回城的公交进了站,琳娜在张元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的上了车,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着张元跨上了摩托车,一直消失在地平线上。

直到确定琳娜看不见自己后,张元在路边的一个林子里停下了车,将两大包行李打开,将一些不必要的行李掏出来扔在了林子里,又将一些零碎的小件塞到了座位下的一个储藏箱里,这才将随身携带物品压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包,捆在摩托车的行李架上。他不想因行李过多引起人们的注意,特别是不能引起警察的注意。

一千八百公里,按每小时六十公里的时速计算,需要三十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每天开十二个小时,最多三天即可到达目的地。刚才翻包裹的时候,张元发现了一只收音机,大概是琳娜怕他在沙漠里寂寞,让他没事听广播用的,这让张元感到非常开心,设好导航,又将收音机调到了一个音乐台,再度踏上了行程。电台里传出了陈明的《快乐老家》: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找到它/哪怕付出忧伤代价/也许再穿过一条烦恼的河流/明天就能够到达/我生命的一切都只为拥有它/让我们来真心对待吧/等每一颗飘流的心都不再牵挂/快乐是永远的家……

张元和着音乐摇头摆尾,竟将踏板摩托开出了越野车的味道,一路向西,在路上洒下了青春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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