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的事!”延萧大呼,“你和那王芸本就互不相识,她又三番两次戏弄你,这种人干嘛要你舍弃自身的安危去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前在屠百媚那不肯松口谈成亲的事不仅是为了拖延时间找出寨的路,也为了放松屠百媚的警惕。没有人会突然之间就爱上一个绑架自己的人。你从先前的不同意到现在的默许,也成功地让屠百媚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你的身上,无暇去碰其他人。”延萧见若璃默不吭声,知道自己料中了,他家若璃就是这种性子的人呀。对于不喜欢的人也可以倾力搭救。“现在屠百媚的心思全数放在你身上了,但是依照她这种肆意纵情,贪图****的人,又能忍得了多久。”
他倒是能够料到自己所想,若璃点了点头,“是忍不了多久了。”先前瞧见屠百媚对延萧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屠百媚如若不是重情于****,就是在练什么采阳补阴的邪功,在她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屠百媚在知道自己是阳年阳月出生的才对自己大献殷勤。“所以就趁这一两天,了结了此事。”
“若璃,不是我有心想打击你。咱们体内都有蛊毒,万一那屠百媚操控起咱们体内的蛊毒,用蛊控制了我们,我们岂不是寸步难行?”延萧来回搓着若璃的手背,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若璃的手有那么好摸,柔柔滑滑的,好不舒服,“不过若璃别怕,就算是咱们侥幸逃不出去了,就在这寨子里头当一对亡命鸳鸯也是不错的。”
“王爷,您有空多看看书,不要乱用词。”听到延萧口里吐出的鸳鸯两字,若璃没来由地心头一颤。谢延萧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看不懂了呢,先前自己和他靠近一些他当自己是洪水猛兽,现在自己决心放手了吧他又跑来勾勾缠。
延萧乐呵呵地瞧着若璃,也不答话。“逃得出去也好,你跟本王一起回皇城去,皇城里头那么多太医,一定能解掉咱们身上的蛊毒。”到时候咱们就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我不回去。”一听延萧提皇城,若璃的脸便拉了下来。
定是之前的不愉快让若璃对皇城颇为反感。没关系,只要他多提多提,迟早有一天,若璃会对皇城无感的,到那时他再提回皇城的事,再说皇城里头还有上官翼霖那老头子在呢,只要他能够说服若璃重新接受自己,不怕若璃不回去。不过——在这段时间,他要烦劳大哥和二哥帮帮忙,让皇城里头关于若璃被拒婚的茶余笑谈消下去才行。
“本王……”若璃反手按在了延萧的手背上,“萧兄弟,你们一别数年未见,竟为生分,真是令愚兄颇为高兴啊。”
“嘿嘿嘿——本来我就惦念着若璃兄,这惦念着惦念着竟然能成真了,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呐。”延萧使了个眼神,这种见风使舵的把戏他可是其中的中高手啊。若璃的耳力好,想必是听到有人来了。他俩这样,到像是妇唱夫随呢。延萧心中一悦,眉梢眼角笑意浮现。
门外的足音渐渐明显,这回,连自己都听到了,那么这个人一定离得不远了。果然,屠百媚从门外款款而来,一进门就自发自觉地朝若璃的身旁黏去。“璃璃,你和萧兄弟还在叙旧啊?快到晌午了,咱们好吃饭了呢,还有什么话就先放着,就等吃了饭再聊吧。”灼热的视线不肯从若璃的脸庞上挪开,屠百媚继续说道:“萧兄弟,我找来了一个有气力一些的丫头来抬你……”
“媚媚。”若璃的手轻轻拍了怕搭在自己肩头的屠百媚。这着实让屠百媚欢喜不已,虽说话语被打断,但是屠百媚还是一脸痴迷地望向若璃,这是璃璃头一回主动唤自己的名,自己的名从他的嘴里喊出来竟让她有种酥麻的快感。是她没有选错人,还是自己太久没有和男人燕好了。屠百媚娟美的面庞出现了一丝的不解。
“我想求你件事?”
“璃璃想的事,哪里需要求呀,我能给的,自然都会给你的。就算是我没有的,我也会想方设法地替你取来的。”屠百媚掩嘴轻笑,身若无骨地挂在若璃的身上。他肯求,她还能不给,只要把他哄开心了……只要他开心了,这身上的精血才大补呀。她只需要再忍上几天就好,再过两天才是极佳的时机呢。
“我这位萧兄弟自幼就是那个随从照顾的,旁人没有那随从照顾得那么得心应手。”只有将人集中到一起,才是脱险的好开端。孙炳武功不弱,若是自己能缠住屠百媚不让她使蛊作怪,他们一定能够顺利逃脱。孙炳在延萧的身侧,应该能护他平安离去。
“不就是个随从么。”屠百媚笑得媚态横生,“水惜,你去瞧瞧,萧兄弟的那随从是否还在寨子里,在就带过来,若是送出去了——就差人再送回来吧。”那个随从皮肤白皙,话也不多,正是抢手货呢。她没道理丢了一颗摇钱树,再失一个聚宝盆吧。
“这来来回回可要好些天日子呢。”水惜明白屠百媚的意思。这是在诓人呢,他们家东家定下了后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如果那个随从真的被送出去了,她只需配合东家假意应承下来就好。
若璃嘴角有着一抹冷笑,下一眨眼的时候就消失了,“不用麻烦水惜姑娘去寻了,我瞧见那随从了,我打那路上来的时候就遇上了那随从。只要媚媚你吩咐一声,人就能来了。媚媚,你说呢?”
一口一声媚媚叫的屠百媚骨头都要酥了。她半眯着眸子,一手慵懒地托着自己的腮,媚眼如丝地瞟向若璃,柔弱无骨的身子有意无意地往若璃身上蹭。若璃不动声色地握拳,任由屠百媚在自己身上蹭。屠百媚果然是媚功了得,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快要看痴了,怪不得男人都挡不住她的诱惑。若璃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延萧。不知为何,瞧见延萧目光清明地看向自己,若璃原本有些浮躁的心,蓦地平静了。
“璃璃说的是。”屠百媚回过神来,令她后悔的话语已经滑出了舌尖。屠百媚的脸上掠过一丝恼意,但是眼下,为了能让璃璃开心,她也只能咬牙损失一些了,反正眼下可以以观礼的名义扣下他们,等到他们礼成了,过了洞房花烛夜,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尔反尔了。到时候不仅摇钱树还在,聚宝盆也还在,没有任何损失呐。
他们低估了屠百媚的防心,输的很惨,一败涂地。
地牢里空荡阴暗,潮湿阴冷地怪风不知从何刮来,仅有几盏油灯摇晃着火焰,忽明忽暗地照亮阴湿的泥路。
偌大的一个地牢,唯独这个牢房里头有人。不少的人。
屠百媚毫不顾忌地将他们全数人都关在了一起。东方漠、末未,方和,王芸,碧环还有他——谢延萧。被关着的几个人身上皆无锁链。屠百媚有蛊控人,根本无需用链子束缚住他们。
延萧坐在牢房的暗处低微的喘息着。腐烂的异味窜到他的鼻子里,闻了几天,他已经麻木得分不清是血腥味还是尸臭,喉咙里的腥味一直翻涌着,肮脏的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衣袖下,双手紧握成拳,一下一下地在泥地上敲着,泥地质软,只听到一声声轻微的沉闷,延萧握拳的正下方,有两个碗口大的小坑不深不浅。
延萧愤恨地望向王芸的方向,几不可闻的喃语,仿佛是在黑夜游荡的狠怨的魂魄,低沉的声音飘散在地牢之中,无比狰狞的娃娃脸上已染上了癫狂之色。
“爷、爷。”孙炳眼瞧着延萧陷入了疯狂的漩涡里,心中虽是恐惧不已,但他支撑起自己疲软的身子,伸出手去拉延萧的手。才触到延萧的手背,孙炳就不由地心惊肉颤。他何时见过自家王爷露出过这般残忍嗜血的模样来,明知延萧在黑暗中瞧不清什么,但刚才他转过头来的眼神,如同两股直透人心的利刃,让人不由地寒颤。
“你不是不喜欢若璃?”末未依靠在牢房的石墙上,冷眼瞧着延萧眼底弥漫上来的狂意。此刻,他也相信延萧对若璃的感情了,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末未闭上眼眸,扫去眼底的恨意,他想聚集起体内溃散的真气,但一运气,体内气血翻涌,他若是强行使力,就会吐出一口黑血。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要不然不仅救不出若璃,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眼下,他不能乱,也不许乱。
已经迷乱的眼眸有了一丝的清明。若璃……若璃……对啊,若璃还在外头等着他去救呢。若璃这个人好强呀。蛊毒发作的时候明明如同千万条虫在啃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怎么会不痛呢,他是个男人都要挨不住这痛了,她怎么能笑着安慰自己不痛,她没事。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做。延萧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末未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延萧的身旁倒下,酝酿了片刻,扬起手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谢延萧,你不要发疯清醒点。”
这一掌打得延萧眼前直冒金星,也将延萧眼中的狂乱之色打去了不少。
“我们六个人中,就连王芸的丫鬟都有学内功心法。据我观测,每个两个时辰的蛊毒发作,我们几个都会痛的晕厥过去——我知道你生来享福未吃过苦,但你尚且能熬着没有陷入昏迷,这是不是说明,蛊毒对你的作用力并不是那么大。”末未瞧着靠在石墙另一侧的东方漠,他至今都未醒,这是不是说明,内力越是强大的人,受蛊毒荼毒之苦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