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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俺大哥被送到后方医院,他伤口发炎,发了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等病差不多好的时候,听说台儿庄打赢了。

俺大哥非常高兴,打了这么久,可让鬼子输一回了,可不是打败仗逃跑了。

让他更高兴的是,又传来消息,说是老蒋在徐州集结了几十万大军,要反攻。俺大哥听了就离开了医院,去找他的部队去了。

部队找到了,但是台儿庄血战之后,他所在的部队已经不成建制。俺大哥说的,原来一起进台儿庄的几百号人,只剩下十几个。他认识的只剩下三个。

和他一起去当兵的还剩下一个,他叫赵兴泉。他也受了伤,没有俺大哥伤得重,但是头上也有两道疤。

营部的那个文书也活着。那个文书说的,上级要他们去找自己的部队,可是二十九军的老部队到台儿庄的还有多少呀上哪找去啊。

正在几人发愁的时候,上回攻打庙的那个上尉来了。他也受伤了,一个手臂挂在脖子上,脸上有道疤。

他对俺大哥说的,他夸奖俺大哥他们作战勇敢什么的,满嘴斯文腔,俺大哥没念过什么书,听不懂。

他还说,俺大哥要是找得到长官的话,能得到勋章。勋章俺大哥知道,奖励给有功劳的人的。但是俺大哥没什么念想,他只要能打鬼子就够了。

那个上尉最后说,要是俺大哥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部队,可以先跟着他,他们接下来要参加反攻。

俺大哥立马就答应了,他一心打鬼子嘛。赵兴泉看俺大哥这么说,他也留下了。他们都留下了,营部的文书黄桂文也跟着留下了。

可是有几个老兵不想留下,他们还是想跟着自己的老部队,俺大哥没有强留他们,他们就走了。

那个上尉给俺大哥他们三个发了军服,每人领了一把三八式,这是缴获的战利品。他们还领到了鬼子的皮带手雷还有一些杂物。到最后身上除了军服之外都是鬼子的。”

老人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倒是有鬼子的胶鞋他没要,那是什么鞋啊,大脚趾头都分出来了,感情鬼子的脚和中国人的脚不一样。

之后看番号,他们归第二集团军第31师,师长池峰城。这个师在台儿庄打的勇敢,打的惨烈,立下了大功。

俺大哥当时士气很高,他成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反攻。他想打回北京去,好好的雪这个耻辱。

但是他等了一个月,却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原来当时鬼子吃了亏之后要报复,集结了几十万人,徐州这边扛不住了,要跑。

俺大哥又一次想抗命,几个弟兄就劝他,保证说这是最后一次撤,下一次绝对不撤,大家一起留下来死守。

他们一起后撤,没撤多少天,出了一件大事。”

我也感觉老人说的这是件大事,因为老人的声调明显的不同了。我在脑子里搜索着,是什么事件呢?

“花园口决堤。”老人重重的说出了这五个字,我同时想起来了,就是这个事情。

“老蒋把黄河挖开了,洪水肆虐了好几个省,淹死了近百万老百姓,还有上千万老百姓受灾,那叫一个人间惨剧。

俺大哥亲眼看到洪水吞噬村庄,亲眼看到很多老百姓想跑却没跑成,被洪水卷走了。

他也亲眼见到成千上万的难民逃难的样子,那个悲惨啊。一个妇女跪在其他部队面前想求点粮食让她的孩子活命,却被一枪托打倒在地。俺大哥气的想揍那人,却被弟兄们拦住了。”

我低下头,果然发生过的事情没有书上写的那么简单,一个一个简单的字,都是无数的生命组成的。

老人突然用拐杖狠狠的砸地:“俺大哥说老蒋压根就不会指挥,这件事他要负主要责任。”

我忍不住提问:“可是有人说,至少决口挡住了日本人,避免了主力部队被歼灭,也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取什么轻啊。”老人愤怒的说:“那里有几十万大军,分出个几万人来就不能阻挡一下?稍微阻挡一下鬼子也追不上啊。为什么非得决口呢?

老蒋的嫡系桂永清,黄杰战场抗命不战而退他都不枪毙,要是枪毙他们,那十几万大军会挡不住这些鬼子?

老蒋愣是没枪毙这些逃兵,倒是决口淹老百姓倒是做的干脆。这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该做的?

而且他淹了之后还不救,完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这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该做的事情?”

我无言以对。老人继续说:“俺大哥当时就反思,他到底是在为谁打这个抗战?他不是为了当官的去打抗战的。

现在他们已经撤的比家乡更南了,家乡会不要已经被鬼子占了。他本来参加抗战是要去保家卫国,现在怎么能连老家都保不住呢?

他决定不跟中央军了,回老家自己抗日去。他把这些想法给赵兴泉和黄桂文说了,俩人支持俺大哥的想法。

三个人就这样,趁部队混乱,找了个机会跑了,往着家乡的方向,不停的跑。

俺大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了。

他回来的时候我才八岁,那天我上午正在山上打柴回来,刚回到村口就看到俺大哥他们几个走过来。

我撒腿就往家里跑,进了门就喊:‘娘!娘!俺大哥回来了。’俺娘当时正在收拾地瓜,听我这么一喊,把筐子一扔就奔出门去,正好撞上俺大哥。

俺大哥就跪下抱住俺娘,边喊娘边哭。俺娘也哭,抱着俺大哥的脸看,看着自己的儿子。

当时俺爹和俺二哥三哥在在地里忙活,俺娘让我赶紧去喊。我一口气跑到田里说了这些事。

俺爹和两个哥听了之后,跑的那叫一个快,我根本追不上。等我回到家里,他们已经抱在一起哭了,哭的很大声。”

老人的眼角湿润了,我想他们那次相见一定是一次非常宝贵的团圆。尤其是在战争年代,能活下去已经是万幸。

老人继续讲:“其他两个人也一起回来的。赵兴泉回去了自己家,黄桂文暂住在我家。

和俺大哥一起出去的不是三个人吗。牺牲的那个的弟兄的家人听说俺大哥回来了就上家来问,得知他没了之后,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宝贝,死了谁不心疼啊,疼的能轻吗?哭的是一个撕心裂肺啊。”

我点点头,家里人没了,最疼莫过如此。当时是战争,得有多少家庭遭遇这种浩劫呢。

老人抹了下眼角:“那家人之后就用他生前穿过的衣服和鞋给他弄了个衣冠冢,俺大哥也去奔丧了。

丧事上有人骂俺大哥,说俺大哥是逃兵。俺当时在场,看着其他也有乡亲这么看俺大哥,那是鄙视的眼神。

哪想俺大哥当场把孝帽子一扯,往桌子上一站,直接冲着他吼:‘我逃兵,你知道我砍了多少鬼子吗!在北京,在津浦路,在台儿庄,我得干掉了二十多鬼子,你行吗!’

那个人语塞了,没有再说话。另一边有人说:‘你以前打了鬼子是不错,现在呢?鬼子还没打跑你就回家了?’

俺大哥立即回答他:‘我是回家了不错,我是不想再跟着国民党再往南跑了。我不想看着老家被鬼子占了!我这是回家来抗日来了,你敢一起来吗!’

那人也没音了,有个老头问俺大哥:‘打鬼子都是那些大官带着几十万人马打的,你有多少人?’

俺大哥气势丝毫不减:‘哪怕就我一个,我也敢打!就是死了我也能再拉俩个鬼子垫背去!在这里我就这么说了,父老乡亲们都看着,我要是跑了,我就是乌龟王八羔子!’

俺大哥喘了口气,继续喊:‘我都这么说了,在场的,有没有不想当亡国奴的,有想打鬼子的,跟我来!’

俺大哥这么一喊,全场沸腾了,当场有十多个大小伙子要参加,弄得场面非常热闹。

当时家乡已经被鬼子占了,不过鬼子只占了县城,镇里面还没有感觉。可是俺大哥那边犯难了。

要打鬼子吧,得有枪。可是俺大哥他们只有脱离中央军的时候带来的三把三八式,那么剩下的人该用什么?用棍子?那不是送死吗?

还有就是怎么打鬼子。现在只知道县城里鬼子,可是俺大哥这十几个人该怎么去打?

那几天俺大哥天天和文书黄桂文说这事,当务之急还是搞枪最重要。这周围除了他们之外,还可能有几个富户家里有枪。

可是人家看家护院的枪是你去要他们就会给的吗?但是碰上俺大哥这个血性汉子就不一样了。他当即拿枪:‘去要就是,不行就抢。’

黄桂文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我们这是抗日,不是当土匪,怎么能用抢的?’俺大哥推开他的手:‘抢的就是他,有枪不抗日,在家里搁着落灰啊。’

俺大哥立刻喊人,总共十九个人集合,一起去往最近的一家富户。俺们村在山里,叫西山峪。东边走不远,刚进平原,就有一个大村子,叫马村,村里姓马的多。

而俺大哥要去的,就是这村里最富的一户。户主叫马齐洪,三十多岁了,家里据说有上百大洋,二十亩地,还雇了一个长工。别人家都是草房子,他家有五间大瓦房。

俺大哥拿枪就进门就直接奔客厅,马齐洪长得瘦不拉几的,连脸都显得尖。这会子身穿黑色单衣,戴着瓜皮帽坐在客厅里喝茶呢。

见俺大哥风风火火的闯进去,马齐洪吓了一跳,茶杯都差点掉。但是他好歹也是见过一点世面的,没那么容易瘫倒。

他打量俺大哥两眼,看着这个国字脸膀大腰圆的汉子,和这个汉子手里长长的三八大盖上铮亮的刺刀,还有背后大刀上伸出的红绸布,立刻就明白了。

农村人不存事,俺大哥刚回来就传遍了周围几个村,这个马齐洪早就听说了有个会功夫的后生砍了鬼子回来了。

马齐洪立马站起来,满脸堆笑的说:‘几位是打哪来的?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俺大哥一马当先,把枪往地上一拄:‘我是西山峪的,我叫展承国,正在召集人马抗日,想请马先生帮个忙。’

马齐洪精着呢,知道俺大哥不是要钱就是要枪,立马笑着说:‘抗日我马某义不容辞,可是俺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一点薄田烂屋想必你也看不上。俺有两枚银元,是传家宝,就献给诸位了。’

俺大哥一听就火了,你那是破屋,俺们岂不是连草棚都不如。还两枚银元当传家宝,糊弄谁呢。

他往前一一步,把马齐洪吓得哆嗦一下:‘我们不要钱,也不要田地和房屋,就是想要你的那把枪,拿去打鬼子去。’

这马齐洪不想答应,他那把枪是他花了十个大洋换来了,看家护院全靠它了。没了枪,他拿什么保护家产啊。

马齐洪立刻就说:‘诸位说笑了,俺是平头百姓,哪能有枪呢?俺又不是打家劫舍的,要枪有用吗?’

‘你瞎说什么。’俺大哥怒了:‘谁都知道你家有枪。’马齐洪狡黠的一笑:‘俺有枪,谁看见了?’

俺大哥不说话了。也真是的,谁家闲的没事显山露水的?马家有枪,只有人说,谁也没亲眼见过。

黄桂文就上前,笑着劝马齐洪:‘马大哥,谁都知道你家有杆宝枪。俺这边不是想抢,俺这是去打鬼子的。能不能请你把枪给我们。’

马齐洪一听,嗓门最大的都不说话了,你个细嗓门俺理你?他提高了声调:‘别人说俺家有万贯,俺就有万贯了?有万贯俺分你一半!’

俺大哥一听不高兴了:‘俺是去抗日的,不是土匪,你嗓门大什么!俺就说你家有枪,还不快拿出来!’

俺大哥说着就把背上的大刀抽出来往桌子上一放。马齐洪害怕了:‘壮士饶命!俺哪敢啊!可是俺真的没有枪啊。’

俺大哥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管你有没有,这枪我要定了。’马齐洪害怕了直接跪下:‘壮士息怒啊,我真的没有枪,我能从地里种出来吗?’

马齐洪又喊他的老婆孩子一起在俺大哥面前跪下。俺大哥能再说什么?人家孩子都跪下了,你还能干啥?只好走了。

俺大哥回到家,气的饭都不吃,没有枪怎么打鬼子啊,他急啊。

俺大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了。

他回来的时候我才八岁,那天我上午正在山上打柴回来,刚回到村口就看到俺大哥他们几个走过来。

我撒腿就往家里跑,进了门就喊:‘娘!娘!俺大哥回来了。’俺娘当时正在收拾地瓜,听我这么一喊,把筐子一扔就奔出门去,正好撞上俺大哥。

俺大哥就跪下抱住俺娘,边喊娘边哭。俺娘也哭,抱着俺大哥的脸看,看着自己的儿子。

当时俺爹和俺二哥三哥在在地里忙活,俺娘让我赶紧去喊。我一口气跑到田里说了这些事。

俺爹和两个哥听了之后,跑的那叫一个快,我根本追不上。等我回到家里,他们已经抱在一起哭了,哭的很大声。”

老人的眼角湿润了,我想他们那次相见一定是一次非常宝贵的团圆。尤其是在战争年代,能活下去已经是万幸。

老人继续讲:“其他两个人也一起回来的。赵兴泉回去了自己家,黄桂文暂住在我家。

和俺大哥一起出去的不是三个人吗。牺牲的那个的弟兄的家人听说俺大哥回来了就上家来问,得知他没了之后,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宝贝,死了谁不心疼啊,疼的能轻吗?哭的是一个撕心裂肺啊。”

我点点头,家里人没了,最疼莫过如此。当时是战争,得有多少家庭遭遇这种浩劫呢。

老人抹了下眼角:“那家人之后就用他生前穿过的衣服和鞋给他弄了个衣冠冢,俺大哥也去奔丧了。

丧事上有人骂俺大哥,说俺大哥是逃兵。俺当时在场,看着其他也有乡亲这么看俺大哥,那是鄙视的眼神。

哪想俺大哥当场把孝帽子一扯,往桌子上一站,直接冲着他吼:‘我逃兵,你知道我砍了多少鬼子吗!在北京,在津浦路,在台儿庄,我得干掉了二十多鬼子,你行吗!’

那个人语塞了,没有再说话。另一边有人说:‘你以前打了鬼子是不错,现在呢?鬼子还没打跑你就回家了?’

俺大哥立即回答他:‘我是回家了不错,我是不想再跟着国民党再往南跑了。我不想看着老家被鬼子占了!我这是回家来抗日来了,你敢一起来吗!’

那人也没音了,有个老头问俺大哥:‘打鬼子都是那些大官带着几十万人马打的,你有多少人?’

俺大哥气势丝毫不减:‘哪怕就我一个,我也敢打!就是死了我也能再拉俩个鬼子垫背去!在这里我就这么说了,父老乡亲们都看着,我要是跑了,我就是乌龟王八羔子!’

俺大哥喘了口气,继续喊:‘我都这么说了,在场的,有没有不想当亡国奴的,有想打鬼子的,跟我来!’

俺大哥这么一喊,全场沸腾了,当场有十多个大小伙子要参加,弄得场面非常热闹。

当时家乡已经被鬼子占了,不过鬼子只占了县城,镇里面还没有感觉。可是俺大哥那边犯难了。

要打鬼子吧,得有枪。可是俺大哥他们只有脱离中央军的时候带来的三把三八式,那么剩下的人该用什么?用棍子?那不是送死吗?

还有就是怎么打鬼子。现在只知道县城里鬼子,可是俺大哥这十几个人该怎么去打?

那几天俺大哥天天和文书黄桂文说这事,当务之急还是搞枪最重要。这周围除了他们之外,还可能有几个富户家里有枪。

可是人家看家护院的枪是你去要他们就会给的吗?但是碰上俺大哥这个血性汉子就不一样了。他当即拿枪:‘去要就是,不行就抢。’

黄桂文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我们这是抗日,不是当土匪,怎么能用抢的?’俺大哥推开他的手:‘抢的就是他,有枪不抗日,在家里搁着落灰啊。’

俺大哥立刻喊人,总共十九个人集合,一起去往最近的一家富户。俺们村在山里,叫西山峪。东边走不远,刚进平原,就有一个大村子,叫马村,村里姓马的多。

而俺大哥要去的,就是这村里最富的一户。户主叫马齐洪,三十多岁了,家里据说有上百大洋,二十亩地,还雇了一个长工。别人家都是草房子,他家有五间大瓦房。

俺大哥拿枪就进门就直接奔客厅,马齐洪长得瘦不拉几的,连脸都显得尖。这会子身穿黑色单衣,戴着瓜皮帽坐在客厅里喝茶呢。

见俺大哥风风火火的闯进去,马齐洪吓了一跳,茶杯都差点掉。但是他好歹也是见过一点世面的,没那么容易瘫倒。

他打量俺大哥两眼,看着这个国字脸膀大腰圆的汉子,和这个汉子手里长长的三八大盖上铮亮的刺刀,还有背后大刀上伸出的红绸布,立刻就明白了。

农村人不存事,俺大哥刚回来就传遍了周围几个村,这个马齐洪早就听说了有个会功夫的后生砍了鬼子回来了。

马齐洪立马站起来,满脸堆笑的说:‘几位是打哪来的?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俺大哥一马当先,把枪往地上一拄:‘我是西山峪的,我叫展承国,正在召集人马抗日,想请马先生帮个忙。’

马齐洪精着呢,知道俺大哥不是要钱就是要枪,立马笑着说:‘抗日我马某义不容辞,可是俺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一点薄田烂屋想必你也看不上。俺有两枚银元,是传家宝,就献给诸位了。’

俺大哥一听就火了,你那是破屋,俺们岂不是连草棚都不如。还两枚银元当传家宝,糊弄谁呢。

他往前一一步,把马齐洪吓得哆嗦一下:‘我们不要钱,也不要田地和房屋,就是想要你的那把枪,拿去打鬼子去。’

这马齐洪不想答应,他那把枪是他花了十个大洋换来了,看家护院全靠它了。没了枪,他拿什么保护家产啊。

马齐洪立刻就说:‘诸位说笑了,俺是平头百姓,哪能有枪呢?俺又不是打家劫舍的,要枪有用吗?’

‘你瞎说什么。’俺大哥怒了:‘谁都知道你家有枪。’马齐洪狡黠的一笑:‘俺有枪,谁看见了?’

俺大哥不说话了。也真是的,谁家闲的没事显山露水的?马家有枪,只有人说,谁也没亲眼见过。

黄桂文就上前,笑着劝马齐洪:‘马大哥,谁都知道你家有杆宝枪。俺这边不是想抢,俺这是去打鬼子的。能不能请你把枪给我们。’

马齐洪一听,嗓门最大的都不说话了,你个细嗓门俺理你?他提高了声调:‘别人说俺家有万贯,俺就有万贯了?有万贯俺分你一半!’

俺大哥一听不高兴了:‘俺是去抗日的,不是土匪,你嗓门大什么!俺就说你家有枪,还不快拿出来!’

俺大哥说着就把背上的大刀抽出来往桌子上一放。马齐洪害怕了:‘壮士饶命!俺哪敢啊!可是俺真的没有枪啊。’

俺大哥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管你有没有,这枪我要定了。’马齐洪害怕了直接跪下:‘壮士息怒啊,我真的没有枪,我能从地里种出来吗?’

马齐洪又喊他的老婆孩子一起在俺大哥面前跪下。俺大哥能再说什么?人家孩子都跪下了,你还能干啥?只好走了。

俺大哥回到家,气的饭都不吃,没有枪怎么打鬼子啊,他急啊。

说来也巧,就是这天村里来了另一伙武装。恰好又是俺在村头遇见的,俺立刻就跑回家给俺大哥说了。

俺大哥立刻出来看,居然是八路军,不过只有十个人,衣服看上去很破烂,肩膀上扛的枪都是汉阳造。

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军官,他们看到俺大哥身穿中央军的军服就立刻上了敬军礼:‘友军你好,我们是八路军。’

八路军,俺大哥听说过,共产党的部队改编的。俺大哥他们警觉了起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当年国民党各部哪怕是抗日都没有完全一致的,反共倒是出奇的一致。镇子里宣传过,共产党都是土匪,来了就霸占土地,老婆也得给他们睡,说是共产共妻嘛。

这个眼镜回答:‘我们是来抗日的。’俺大哥听着,当时不管是谁都在抗日嘛,俺大哥退到台儿庄的时候,中央军还宣传一致对外呢。

俺大哥就问了:‘你们打算怎么抗日呢?’‘当然是打鬼子了。’俺大哥就问:‘打鬼子谁都知道,你们要怎么打?’

眼镜立刻回答:‘发动人民群众,打游击战。’俺大哥当时不知道游击战的意思,以为八路军只是要发展自己的实力,他就说:‘那好,你们想发动人群是吧,我知道有个人有枪,他不肯拿出来抗日,你们去发动他吧。’

眼镜当场就答应了,大家又往马齐洪家去。马齐洪当时正偷着乐呢,以为打发了一个愣头青。

所以他看到俺大哥他们又来到的时候,大大的吃了一惊,知道来者不善,连忙上前行礼:‘几位再次光临所谓何事?’

俺大哥站到一边指着眼镜说:‘是这位找你,没我的事。’马齐洪不知道来人是什么来头,看上去比俺大哥官大的样子,立马毕恭毕敬的行礼:‘长官您好。’

眼镜还礼:‘您好老乡,我不是什么长官,我是一名普通的抗日战士。’马齐洪一时不明白情况,就问:‘请问您是哪个部分的?’

眼镜客气的回答:‘我们是八路军120师的。’哎呀!马齐洪吓坏了,他也知道是共产党的部队,和平常人家不同,他有钱人家非常怕共产党,因为国民党宣传共产党专门抢富户。

马齐洪直接就跪下了:‘几位大爷呀!俺家不是富户呀!薄地烂屋哪值几个钱呀!您找别人去吧!’

俺大哥他们看了就想笑,捂着嘴才没笑出来。眼镜倒是一脸微笑的把马齐洪扶起来:‘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

马齐洪哪里敢放心:‘那你们要什么?’‘我们要抗日。’眼镜果断的回答,马齐洪又是一哆嗦:‘听,听说你们专门抢大户。’

‘是这样的。’眼镜心平气和的说:‘我们不是抢,我们是在闹革命。’马齐洪更害怕了,他以为就是换个名字的抢:‘革命也别上俺家来闹啊。’

眼镜一笑:‘请坐,我们慢慢说。’马齐洪战战兢兢的坐下,眼镜就开始说了:‘在我们那个地方,广大老百姓很穷饭都吃不上,只有少数几个地主是富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嘛。’马齐洪用他没多少的墨水讨好眼镜。

‘是的,就是这样。’眼镜认同他的话:‘当地的老百姓为了吃上饭,不得不把自己的土地财产抵押给地主。可是借钱吃饭能还得上吗?三两下自己的家产就都归了地主。

没地的就去租地主的地种,但是地租很贵,常常有交完地租就挨饿的。要是碰上了年景不好的时候,地租都交不起,卖儿卖女都是轻的,家破人亡常常有。’

俺大哥听着有道理,俺家那边地薄人穷,经常挨饿,也没养出大户来。但是他也听着别的地方有这种情况。虽然他也觉得这样不合理,但是他也没多想。

马齐洪也点了点头,好在他家的财产是他以上两三代积攒下来的,他也只自己种,没有眼镜说的那些情况。

眼镜继续说:‘我们共产党,就是要打破这个恶性循环,把地主通过不义手段得来的地分给大家种,让大家都不必再挨饿。这就是我们革命的宗旨。’

这下马齐洪又紧张起来了,难不成是要把我的地给分了?眼镜好像知道清楚他的担心,立刻说:‘当然了,现在日本鬼子入侵中国,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党愿意放下阶级矛盾,一致对外,共同抗日。’

这话给马齐洪吃了定心丸,他不抖了,可还是小心的问:‘那么贵军找俺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眼镜笑着说:‘就是抗日队伍缺武器,就想借您家的枪,拿去抗日打鬼子用。’

‘可是。’马齐洪犯难了:‘我那枪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好你个马齐洪!’俺大哥怒了:‘你刚刚还说没枪来!’

马齐洪立刻给他赔不是:‘对不住兄弟,我刚刚忘了。’俺大哥哪肯答应,揪住他就想打。

还好当时眼镜抓住他的拳头:‘友军,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脚呢。’俺大哥是觉得他刚刚说的话有道理,现在给他个面子,就松开了手。

眼镜对惊魂未定的马齐洪说:‘现在鬼子正侵略中国,已经到了这边地界上。如果打过来了,请问您的一把枪还不能看家护院?能看得住吗?’

‘这。’马齐洪无言以对了,他一屁股坐下:‘枪,我给。’他说完就喊他媳妇拿枪。

按当时在现场看的清楚,他媳妇一脸不情愿的从里屋拿出两支长枪。一支汉阳造,一支土造鸟枪,还有一小包子弹。

俺大哥一看,他娘的还比听说的还多一支。眼镜当场敬军礼道谢,马齐洪恭敬的回礼。

一行人刚出了马齐洪的家门,意气风发的眼镜就对俺大哥说:‘请问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打鬼子呗。’俺大哥回答的很直接。眼镜笑了笑:‘要不要和我们合作。’俺大哥一听,立马明白了。你稍微出了点风头就想收编俺们了?

俺大哥就说:‘不止这一家有枪,还有好几家呢,你要的来吗?’‘要的来。’眼镜口气不小:‘只要他不是败类,我就要的来。’

好,这话既然放下了,那就做做看。接下来俺大哥领着眼镜去了好几家。都是跟马齐洪一样,听说是共产党就吓了个半死。

眼镜一个个安抚说明,再说清楚来意之后,都老实的拿出枪来了。说要是有不同,不是枪五花八门就是有的磨嘴皮子磨得多。

俺大哥眼看着这伙人肩上背上了这么多枪,想着这四眼还是有些本事的,既然他也打鬼子,要不要就跟他干了?

正巧,这时候眼镜问他:‘请问附近还有其他人家有枪吗?我再去动员。’俺大哥想想,周边只剩下牛大财主了。

说起这个牛大财主,名叫牛财奎,附近除了镇子上的几户之外,他就是第一大户,家有上百亩地。

他所在的大兴庄,上百户人家有一半人家都在租他的地种,有十多户是他的佃户,几乎全村人都在他手下干过活。

至于他本人,更是跺跺脚三乡五里都发颤的主,家有十多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各个手拿拿钢枪,杀气腾腾。

说起这人就算是俺大哥他们都不想打交道。其实他还和俺大哥有点渊源,当年他就想请林隆成给他当保镖,林隆成没去。

林隆成也不让自己的弟子去给他当打手去,他说的习武之人要有气节,就算不行侠仗义,也不能去横行乡里。所以他的弟子没有去当保镖的。

现在俺大哥跟在眼镜那伙人后面进了牛家大宅,跟他家比起来,刚刚的富户都是烂房子,至于其他乡亲的,也就是草棚子了。

牛财奎在附近混精了,俺大哥他们人还没到,他听到风声了。喊了所有的家丁儿子在大厅集合。

俺大哥没让我跟去,后来听说的宽阔的大厅里站满了人,得有二十口子。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手拿钢枪,汉阳造仿三八中正式都有,背上还背着把大刀。

牛财奎头戴镶玉身穿紫绸长衫,正坐在最中间的太师椅上。年龄约莫五十多岁,满脸皱纹,明明面无表情却透露出一股狠劲。冷酷的目光像是在扫射进来的人。”

“这么恶?”我有点不相信。“就是这么恶。”老人说:“他半辈子以来一直在斗,斗长官,斗土匪,斗村民;不管是斗哪个,都是在拼身家性命,输了都得没命,所以他凶得很。”

我又无言以对了,老人继续讲:

“俺大哥天生不怕这阵势,再加上血战了数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眉头都没皱一下。

倒是跟他一起去的人,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吓着了,头都不敢抬。眼镜和他带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都是见过世面的。

牛财奎扫视了一下来人,就轻蔑的问:‘几位何人,来此何事?’他可能看出俺大哥不是带头的,眼睛是看着眼镜说的。

眼镜当然先回答:‘您好,我是八路军120师的部队,是来抗日的。’俺大哥能看出牛财奎吓了一跳。

当时有些人就是这样,谁都不怕,就是怕共产党。别的什么军阀土匪村民无非是要点利益,就是要点钱财。

但是他们听说共产党是什么都要,身家性命一概不带放过的。再加上当时,毛主席带领共产党的军队打了很多年。

给外人一种印象,共产党是打不败的,就算打败了也是打不死的。现在这只传说中的部队来到眼前了,谁不害怕?

但是牛财奎是老油子,还不是一般的老油子,他一是看这些人人少,二是听眼镜说什么是来抗战的,他就平了口气:‘请问贵军找俺有什么事吗?’

眼镜当即反问:‘请问您对日本鬼子什么看法?’牛财奎立刻就回答:‘鬼子占我国土杀我国民,十恶不赦。’

‘说的好。’眼镜说:‘现在我们要抗日,但是枪弹缺乏,听说您这里有些枪支,能不能请您顾全大局,为抗日做出点贡献来。’

牛财奎一笑,搞了半天原来共产党和其他军阀没什么两样,不就是要点军饷嘛。他口头说的大义挺漂亮,心里却盘算着小九九。

他笑着说:‘俺小家小户的生活不易,您是大部队,还需要向俺这小家小户的要这点东西吗?’

眼镜也是一笑:‘现在日本鬼子正在大举入侵中国,每一个中国人的都应该参加进把鬼子从中国赶出去的神圣抗战。

现在鬼子锐气正盛,在此情况下多一支枪,多一个人,也是为抗战多出一份力。您说您家小家小户,我们不强迫您家人去参军,但是还请您将您家的枪支拿来支援抗战。’

牛财奎无话可说,但是他也不想交枪,所以他盘算着动粗,恶人的本性要露出来了。他想着眼镜身后只有十个人,他这边又有准备,想赢并不是很难。

问题是俺大哥这边,他知道俺大哥的威名,虽然俺大哥这边只有三支枪,但也不一定是好对付的。问题是俺大哥是站在哪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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