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睡怕惊动它,正悄悄起身打算回房去。身后的月桂还是醒了,小六强打起精神朝他道:“昨天夜里我说了那么久的话,你等会可要喂我一些水啊。今晚上你若没有事你依样要来看看我。”
看它已是困极,阿睡不忍心拒绝遂点点头说好。
阿睡回房后却见阿道在他床畔坐着。
“阿道,”阿睡不知为何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阿道看着目光闪躲的阿睡,淡淡道:“阿睡你昨夜出去了。”
昨晚他本打算来找他,自阿睡醒来就一直魂不守舍,阿道十分担心,晚上本想过来陪陪他却被阿文拦住。阿睡有心事,瞒不过他。
辗转一夜,阿道早上起了大早,特地过来屋子中等他,却看见床头那截断了的红线。
阿道拾起来仔细一看,线他并不陌生,正是前一天他给阿文系蝴蝶结的那段。阿文的东西怎么会掉在阿睡手中?
“我就在蟾宫随意散了散,阿道不必担心。”阿睡解释。
“那就好,从醒来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样可不妥,不利你身子恢复,你可要仔细些。”阿道拉着阿睡的手拍了拍,小心地叮嘱。
“我过来是还有件事要与你说,之前那枚丹药你不是服了吗?后头重宴殿下让老君给我炼了颗新的。所以以往的事你就莫要再记挂在心,神仙嘛,要往好的地方想,思虑莫过重。我还寻思着这两日就把丹药服了。”
“小酒估摸着也已经起来,阿睡你别偷懒,一同陪我去小厨房端早点。”说罢就半拽半拖地将阿睡拖离房间。
端出炉灶上蒸得刚好够时候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阿睡踏进小厨房闻着那香甜味道就忍不住吞吞口水,珍珠翡翠汤圆、莲叶羹、花盏龙眼、香薷饮再加一碟精致的马蹄桃酥饼。
整整六道菜!不过他睡去一个月过,蟾宫的早膳何时变得这样丰盛又精致,以往他们大多数都是大白馒头配咸菜干。偶尔阿道起得早会熬个小米粥或蒸些酥酪,他从未用过这样讲究的早饭。
察觉阿睡惊异的神情,阿道便低声解释:“今早重宴殿下会过来。听闻你醒了,殿下过来关心慰问一下。”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
这二人闹别扭闹了有好一阵子,如今天庭上上下下都在打赌这回是谁先服软。
阿道与仙鹤童子赌了一百枚吊钱,一百枚不是小数目,可是他们这等童子辛苦半年才能攒到的工钱。
以往酒幺与重宴小吵小闹,从不会过一天,这次竟破了一周,所有的人大跌眼镜。仙鹤童子赌此次必定是酒幺先认错,他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阿道不以为然,酒幺的脾气他极是清楚,毕竟这事是重宴不对在先,哪怕她再急再恼,她都不会先软。
因为十分肯定,阿道才放心大胆地与仙鹤赌钱,其间他还不少次在仙鹤面前故作担忧以麻痹敌人。若赢了,他就有两百枚吊钱,可以替蜀欢置办一件不错的新衣裳。
那时他也服下丹药长大了,亲手送她一件新衣,以示爱恋,多么具有纪念意义。完美。
听闻重宴要来,阿睡面上一僵,怕阿道发现他连忙收敛而后似随口不经意地问道:“那小酒可知?”他俩那些事昨日他也一并听说了。
阿道悄悄把食指竖在嘴巴前,摇摇头,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还不知呢。咱们别告诉她。”
看着阿道如此热衷于酒幺和重宴的事阿睡心中一阵烦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状似十分好奇:“阿道,你为何这样热衷于殿下与小酒的事?我记得以前有些个小神仙来示爱,都只有被你拿扫帚扫出去的份,这次……怎么不同了?”他看得出来,阿道一直都在极力撮合他们,积极热情得可怕。
“……还是,因为重宴给了你丹药?”犹疑着,阿睡还是试探着问出口。
这的确是在阿睡心中存了很久的疑虑。莫不是阿道觉得重宴位高权重?除了这点,重宴较以往的也没什么不同。若论对酒幺的好,他自认为自己与重宴不相上下。
阿道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略黑的胖圆脸当即涨得通红,阿道怒目:“胡说些什么!我阿道像是这样的人么?!”
伤心死他,阿睡怎么可以这样想。虽然坦诚地他讲确实有一点一点,大约小指甲盖那么大的私心,可其余心思都是光明磊落日月可鉴。
他想她有个好归宿,有个能保护她宠她爱她的人。
阿道又觉得有些奇怪,阿睡以往不是也挺赞成他俩好吗?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阿睡你不希望他俩能好?”
“当然是希望的,我想小酒高兴就好。”阿睡忙道,言不由衷,心里头泛起阵阵酸楚。说不难过是假话。
沉吟一番阿道突然道:“我不晓得什么是缘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天注定。只是下意识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那么合适,天造地设,就像是冥冥中注定。芸芸众生中仅那么一个是最适合自己的,那种认同就像我对欢欢的认同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