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不应声,贺兰灵儿甩了甩广袖,说:“既然你们这样执迷不悟,那我便进去探望君上是否安好了,你们最好等到君上醒来,若不然我非要将实情告于君上不可。”
那人也垂首不再说话了,贺兰灵儿会心一笑甩袖入了行宫。
宫外的人声在贺兰灵儿离开之后变得吵杂,让躲在殿内的贺兰灵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殿内,卫英良始终站在旁处上下打量着慕容,他身穿一身土黄色的衣钵手中拿着佛珠子不停的旋转着,他旁若无人那样目不斜视的看着榻上昏死的刘懿,刘懿面色苍白若不是一丝丝气息在那里吊着,恐怕是早就被人因为是仙去了吧。
贺兰灵儿进来,无意当中看了卫英良一眼,又看了看慕容,止步了。
慢慢的走过去,卫英良看着慕容轻声的问了句:“将军……”
微微闭上眼睛,慕容轻声的说:“繁华皆落幕,何来将军这一说。”
卫英良微垂着头,应道:“将军看破了红尘吗?”
“放下屠刀自然成佛。”
卫英良凄悲的笑了一下,点头到:“只是知道将军还在这世上便已经足够了,将军那一年的消息传入盛京,还让我觉得好生难过呢,如今得知将军一切安好,便是好了。”
慕容微微笑了一下,说:“孤家寡人,有什么好的,倒是姑娘你,往后大把的时光想之不尽。”
卫英良不再说话了,慕容和从前一样,虽然变了样子,但是仍然铁石心肠,这世上除了贺兰灵儿当真是没有第二个女人能让慕容牵肠挂肚不知所错了,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想着退下去,却突然听见躺在榻上的刘懿咳嗽了一声。
连忙跑过去,卫英良将下人手中的帕子夺过来小心翼翼的贴在刘懿的额头上,感觉到一股冰凉,刘懿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卫英良焦急不安的脸,他微微的说了声:“本王这是怎么了。”
“君上病了,病得很严重。”卫英良实事求是说。
他换绕了一圈,看见了贺兰灵儿,和站在远处的慕容,刘懿瞳孔锁紧挣扎着想要起来,说:“这……慕容?”
慕容这才走到刘懿的面前,不卑不亢的说:“给君上行礼。”
刘懿有些担忧,原本无力的身子似乎变得好一些了,他笑着点着头虚弱的声音说:“如今,故人们都在了,我也是安慰了。”
“君上身体康健是最要紧的事情了。”慕容小心翼翼的说。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曲意逢迎了?”刘懿笑着,说罢,淡淡道:“灵儿一直在等你,等了你许久了,我的身子突然倒下,原本以为不能再醒过来了,岂知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当真是羡煞我了。”
这时,贺兰灵儿连忙上前说:“君上说的什么话?你可知道君上的身子又多金贵吗?那些人巴不得看见君上的身子不爽呢,如今君上知道了自己的重要性,可是要好生的调养自己的身子呢,江山万代代代有人自然不必君上说就是了,但是呢?最起码这一百年要让君上活个痛快啊。”
“自然。”刘懿说道:“这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自当是殚精竭虑的为了国都,你们,也自然而然的要留在我的身边才是。”
“君上还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吧。”贺兰灵儿忙说。
引得慕容放在嘴里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刘君好从后殿跑进来,看见刘懿已经好了,便忙哭着扑了过去:“君好以为父王要不好了呢,父王千万不要不好,若是因为君好顽劣所以引得父王忧思,那君好给父王赔不是,君好只想着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听父王的话,再不让父王操心。”
刘懿真是欣慰极了,他的一双儿女这样懂事,随着时日增长他的女儿和儿子们都这样博学多才,虽然顽劣,但是刘懿真心觉着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他听刘君好这样说话,连忙将她拦在怀中,说道:“父王为了你们,也要将自己的身体保重。”
继位之后,刘懿的身子当真是与日衰竭,他不喜美色,所以在正殿工作的时间比在后宫的时间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而自当刘懿当了王上之后,国都的后宫当中一个妃嫔都没有,后宫少有的清闲和争斗都用在了打扫和侍奉上,一切的歌舞乐器都没有添置,当真是清廉治国,然而却始终不能服众。
朝内当中有不少当年臣服刘隆的人,如今突然换了帝王,那些人总要是按耐不住的,虽然蠢蠢欲动也不敢轻而易举的就将刘懿怎么样,刘懿这一病倒,身自在好起来的时候竟然有了白发了。
卫英良晨起伺候刘懿梳头,她小心翼翼的将刘懿宛若丝绸的长发挽在头顶,带上龙冠看着铜镜当中他苍白无比的脸,说道:“王上如今身子还没有大好,为何还要起早上朝呢,倒不如听贺兰姑娘的多调养一段时间再说。”
“黄口小儿正当年幼,国中除我之外根本无能用之人,无人接管怎不勤政呢。”说完,刘懿不由的咳嗽了两声。
卫英良连忙端来一盏热茶,说:“君上喝一口吧,昨天夜里您就没吃好,今日又起的这样早,奴婢真是怕极了。”
刘懿轻轻的推开卫英良递过来的热茶,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这些小东西也治不了命还是算了吧。”起身,刘懿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对了,灵儿与慕容此刻现在何处?”
“两人相见无言多日,贺兰说要亲眼看着君上的病治好了才再出宫,而慕容将军是我强拉着君安和君稳一同扯着他不让他离开才强留至今的。”
“君安君稳喜欢军事,慕容又是我国良将,让他们在一起也好,少不了时日久了慕容生出头发反而不想走了呢。”说完,刘懿笑着朝殿外走去。
卫英良跟在身后,微微笑着说:“所以奴婢也吩咐人下去,让慕容将军蓄了发了。”
四年半的王上,让刘懿知道了卫英良这个唯一在后宫当中懂得他心思的人,微微笑了一下,刘懿很是欣慰,不由得说起:“再有几月你变要出宫了吧?”
“正是。”卫英良说。
刘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可有好的人家了?本王可特地给你们指婚的。”
卫英良微微一笑垂下头说:“若是君上真心疼惜奴婢,便让奴婢告老归田吧,听母家人说,如今瓜果最香,倒引得奴婢想要去种植了呢。”
刘懿看了卫英良一眼,咯咯笑了两声,说:“你这妮子,总有说不完的奇怪事,不过你放心吧,你这样的好心思,纵然会有一个如意郎君等着你的。”
刘懿走后许久,卫英良才慢慢的抬起了头,她抬头看了看四方的天,清澈蔚蓝,毫无一丝污染,不由得想起当年被迫入宫,用自己苦难换了妹妹自由的情景,家里人的面目狰狞和父亲的责备大骂让卫英良的记忆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母家?如今,我还有母家吗?”
赵欣然入宫的时候,贺兰灵儿正在书房陪着刘君好练习写字,她染上墨汁写了一句:“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刘君好问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贺兰灵儿微微一笑,说:“这是一个著名的乐师写给他的妹妹的,比喻他对妹妹的喜爱之情,说自己的妹妹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她的哥哥对她真好。”刘君好笑着说:“我有一天也要这样对我的弟弟们。”
贺兰灵儿笑着摸了一下刘君好的头,说:“只要是君好说的,先生都相信君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