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约不耐烦地翻着手中华丽的《瑞丽》,头也不抬,“昨天我还以为多么大点事,还这样紧张,差点把贺齐从医院叫回来。没见过你这样这么像女人的女人呐。”
我扫视着偌大的房子,心情极好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柔嫩的花草,“原来你们同居的地方这么好啊。”
刘婉约用手颤抖地指着我,“你胡说什么,我是被小白叫过来的,我们才没有。”
我眯起眼睛看着她一脸的惊悚,面色粉红。哦?你那么不淡定干什么?莫非你是非常想了?当然以我林一可天地可鉴的良好素质什么都没有说,只消一个淡淡地眼神看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你那是什么眼神?”然后霍霍离开。擦肩而过,清晰地看到她眼睛有淡淡的青墨色,我心中一阵翻滚。
“你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去吧。”白松侧着身子,颀长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朦胧柔和,冷淡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剑将这点柔和硬生生冷冻成僵硬。
刘婉约身体僵硬,温柔的刘海好像还带着露水湿哒哒遮住眼睛。
“谢谢你,小姨。”小姨?我愣愣地看着窗台上水仙的花苞,一瞬间有一种要立刻爆破的感觉。是爆破,是开花,一种带着摧枯拉朽的毁灭感。
我看着刘婉约一起一伏的呼吸,有些窒息。
“我终究什么也不是。还是恨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不知所措,抓着刘婉约焦急,“唉,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你懂什么?你也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你懂什么?”愤怒的声音微微颤抖,杏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的手僵硬在空气中,这一刻我真的很想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变得像空气一样透明。
我是什么?是一个替代品?不是刘婉约的?那么会不会是黎安的?
现在我只不过是一个刺激刘婉约的工具而已。白松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闪耀的光芒静静地散落在白松的身旁,安静、祥和,不可思议的淡定。
看着仓促走进厨房的刘婉约。我想问:白松现在的你,你是不是就满足了?
我坐在刘婉约的位子,胡乱地翻看着杂志,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昨天的事情。到最后气结地趴在桌子上,两眼看着白松一直清闲的表情,专注的眼神一直盯着报纸。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在报纸上,晨曦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晶亮剔透,这样的手恐怕除了程茗以外再也没有这样好看的手指了,可是在这里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手确实长的还不赖。
程茗现在一定跟叶翩翩在一起吧。曾经多少次在去程茗小屋的路上遇见过叶翩翩,他们总是甜蜜地挽着程茗,灯光照应,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渐模糊。
像往常一样我依靠在程茗小区的树上,远远地看着他的窗户闪出的明亮。心中满满的,一丝沉醉仿佛是一杯要溢出的醇酒;沉甸甸的像是结出饱满晶亮的果实。
清楚的看见叶翩翩提着一兜东西,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熟络地招呼着我,“一可,怎么站在这儿啊?快进去啊。”
眉目中满满地是情意,嘴角中溢满了甜蜜。
我真恨,谁跟你那么熟,好像这方圆百里都是她自己的地盘,盛情邀请。初中青草时代,她一脸明媚地站在我的面前说:“很久我就知道你了,你看我跟你这么熟了,我们是朋友了吧?”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熟起来的?现在的我们是熟人?还是熟悉的陌生人?
我尴尬地抿着嘴,今天叶翩翩明明有互动还是这么晚来送夜宵。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不管我怎么看叶翩翩和程茗在一起都是毫无瑕疵的协调,金童玉女,完美的不可思议。让人在感叹之余隐隐地不安心。
离开之前,算是最后的告别,回头看见窗帘前迅速闪过一个人影。那样的影子,我日日夜夜在窗前期待过的,那一刻我真的希望自己的眼睛因为自己过分的期待而看晃了眼。
“我好看吗?”
唉?我抬头看见白松眯着眼睛,深邃的眼神,有着的如同海浪般的涌动。再也不要猜测白松的感情,一个阴晴不定的人,不要企图在他的心目中看到自己的身影。那绝对是有眼中自虐倾向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然后隔了几秒,看了看白松阴晴不定的眼神,又点了点头。
白松突然笑了起来,举起手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揉着微微发红的脑门,看着端着早餐的刘婉约定定站在厨房门口。
“啊,我忘记拿牛奶了。”她慌忙转过身又扎进了厨房。
牛奶就静静的站在客厅的冰箱上,呆头呆脑傻里傻气。我张张嘴,然后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的白松攥着了手,心情颇好地指着瑞丽上的衣服,小声地说着这个男模如何如何地没用,把好生生地衣服给糟蹋了。
此刻的白松像是一个套在毛茸茸的维尼小熊乖巧的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唇红齿白。
手紧紧攥着,手心是冷冷地寒意。“你做给谁看呢?白松!”
“这是作为昨天的报酬。”白松理所当然地看着我,眼中恢复了冷漠。
刘婉约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你们吃吧,我……那我就先走了。”
我没有权利去管这种事情,但是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承受这样压抑的气氛。
我站起来,“白松,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刘婉约?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喜欢你的女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没有任何人可以这样放肆的去践踏另一个人,更何况她还千方百计的对你好。感情可以拒绝,但绝对不能蹂躏!”
白松戏谑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知道什么?”声音不咸不淡,但不可一世。
我抓紧自己的衣角,深吸一口气,“即使因为黎安也不行……”
刘婉约声音尖锐的划破空气,“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黎安是谁吗?你就敢这样说?黎安可是……”
可是什么?
“啪”的一声,手掌拍在桌子上。
“你给我滚……”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我不禁浑身颤抖。
白松扶着桌子,微微弯下的身子像是旭日待发的弓箭。猩红着眼睛,“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说起黎安这两个字!”
刘婉约哭红了脸,跑出了门。
我拉开门想要跑出去拉住失控的刘婉约,身后冷冷地声音:“你穿成这样,出去是想干什么?”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男士T-恤,心中不禁一阵恶寒。
“她还轮不着你关心吧?”说完就开始坐下,姿势优雅地吃起早餐。
我闭上眼睛,了解自己心中紊乱的情绪。缓缓上楼,穿好自己的衣服。站在依然怡然自得吃早餐的白松面前,“非常感谢你,昨天……昨天的款待。”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
“你这么着急回去是要去投胎?你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我咬紧牙,“我不会的。”像他这种人,怎么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如果回来了怎么办?那你就再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了。”他没有抬头,嘴巴中因为有东西而含糊不清。
还答应一个愿望,向我这种要钱没有钱,要姿色还欠那么一点的人我能有什么愿望可以满足白松这样人?住在这样可以装下我们一个班的别墅里的人,出门就是景色撩人的山景的人,还能有什么愿望是无法满足的?而我走了那么久也没有看见一辆车,他不会是把整个山都买了下来吧?真是一个败家的孩子。
当我再次站在白松门前,忐忑不安的时候听见白松屋内电话中的怒吼的声音,“你这个死小白,以后你要是在折磨婉约,我就让你进了医院再也回不去!”
“哦?刚才用你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介意吧?”白松一脸平常,一点也不意外我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推着门,站在玄关处低着头换鞋。
“唉,你说的愿望是什么?”我坐在白松的身旁忐忐忑忑。
“这么快就想以身相许?”白松专注地盯着前方忽闪的红灯,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轻佻的音色。
我把脸别过去,看着路边匆匆走过的路人,早晨起来每个人就是一脸焦急,也不怕长期积累成大便色。哪里像身旁的这个人,一身轻松,脸色淡然,分明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是谁把桌子拍的那么响的人就是他。真是修炼成精了。
黎安,到底是谁?刘婉约到底做了什么对不黎安的事情?有什么不可饶恕的?有着血缘关系也不至于这样反反复复地爱恨纠缠。说到底我究竟在其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到底是像贺齐曾经说的那样是刘婉约的替代品,还是黎安的替代品?想到这里,我不禁笑自己白痴,不管是替代的谁,我在白松都是一个毫无轻重的人。
面对阴晴不定的白松,我怎么能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他。是那个平时在工作中严格尖锐的人?还是常常带着戏谑微笑的人?还是今天早晨温柔的像是一个毛茸茸的维尼小熊的人?那样一个人,怎么能是我这种智商的人所能猜透的,费这个力气,还不跟自己去买乐透有些希望。
“林一可,你现在正在费劲地跟谁谈呢?”
“唉?干你什么事?”我侧过脸看着他被阳光修饰的无比光洁的脸。
“你找个时间跟人家说清楚,你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声音坚定,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可是我从来猜不透他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逗我玩的。
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使劲扯着身上的安全带。一个微热的呼吸靠近我,我差点尖叫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浩瀚的海洋。
我咬紧嘴唇,收敛自己的气息,“那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唉,你怎么那么好玩呢?”满满的笑意已经爬上了他的眉梢和眼角。
啪的一声,安全带打开,我的感觉到了自己滚烫的脸颊,颤抖着双手把他推开,打开车门,狠狠地带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一直回荡着白松狂妄的笑声。
其实我并不讨厌白松,甚至有时候还会刻意的观察他的心情。刚才我的一句话把自己所有的有可能都扼杀在了摇篮中,我说完就后悔了,耳朵里他的笑声全部都变成了像是刹车一样的刺耳的声音。
算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他。
但是我不知道,在不久的以后,程茗会有一天指着那样冷漠的一个人,温柔的告诉我,“林一可,你是一个傻孩子,你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不需要什么,不过还好。你,遇见了他。”